（2）

  ??當天中午，金勇上了火車開始了經商之旅。坐了一天一夜的火車，來到吉林靠近內蒙的鬆口車站，下車後到市場查看糧價，又到糧庫以及糧食經銷部門打聽批發價，把了解到的情況都記在本子上，然後又上了火車到下一站做同樣的事。這樣一站一站做下去，用了一個星期的時間到達齊齊哈爾才結束。他把自己做的記錄和帶來的糧價表對比分析一番，認為在沱林縣城見到的小米和毛嗑質量最好，價格合適。他馬上到電話亭給馬友德打電話說明情況，馬友德說隻要是當年新米就訂貨發運，讓他返回沱林。金勇立刻去車站買票上車。在下午四點多鍾，他再次走進宏泰議價糧油批發貿易公司的大門，仔細看著貼在牆上的糧油批發價格表。營業員是個漂亮的姑娘，走過來對他說道：“這位大哥，你想買什麽？櫃台裏有樣品，你也可以看一下。”

  ??“謝謝。”金勇走到櫃台前抓了一把小米邊看邊說道：“你們批發的雜糧都有現貨嗎？”

  ??“那當然了，我們是國營公司，糧庫就是我們的倉庫。就像你手裏拿的小米，是正宗的沱林小米，名氣大得很，庫裏有二百多噸貨呢。”

  ??金勇笑了笑說：“庫裏的二百噸真的和我手上的一樣嗎？要是陳米可就不一樣了。”

  ??“你可以去查看嘛。陳米一眼就能看出來，沒有新米的光澤。摻假不僅退貨款，還包賠一切損失。今年穀子大豐收，各地糧庫都堆成了山，都是好穀子。俺們這裏是一千斤起步，每斤一角八分，其他費用另算，坐地交貨。如果購十噸以上有優惠，那就得和我們的郭經理談了。”

  ??“他在這裏嗎？我要和他談談。”

  ??“他在辦公室，我帶你去。”

  ??姑娘領著金勇來到辦公室門口敲了一下門，走進去說：“郭經理，這位客人要見你。”

  ??郭經理人高馬大雙目有神，看見金勇馬上起身過來和他握手，“我叫郭傳貴，歡迎你到我們公司做客。坐，快請坐。小於，給客人倒茶。”

  ??“你好，郭經理，我叫金勇。”金勇拿出介紹信遞給郭經理，他看過之後還給金勇，兩人坐了下來。那個小於姑娘給他們端來熱茶然後走出屋子。郭經理說道：“你走了這麽遠的路一定很辛苦，住下來了嗎？”

  ??“沒有。我是先來看貨，覺得差不多了再說。”

  ??“你想看什麽貨？我們營業室櫃台上都有樣品，我可以用公司的名譽保證，庫裏的貨和樣品一樣。”“我對你們的小米有興趣。”

  ??“你打算要多少？十噸以上到五十噸，我們可以車板交貨，就是裝上火車結賬，你隻負責麻袋和火車運費。”

  ??“五十噸以上呢？”

  ??“那你拿火車運費就行了。”

  ??金勇笑了笑說道：“如果是一百噸，還有什麽說法？”

  ??“一百噸？”郭經理又驚又喜，“那火車運費也算我們的，發到你們高陽站驗收合格再付款。”“我想說的是價格。郭經理，你看過介紹信，我們不是零售店，如果在你們批發價每斤一角八分錢的基礎上再加價，運作起來有困難哪。”

  ??“你們那邊的零售價比這裏高，加價不會有太大的問題吧？”

  ??金勇搖搖頭說道：“我們那邊也產小米，隻是品質不如這裏的好。價格高了，人們隻好吃本地的小米了。”

  ??這時，隨著敲門聲小於姑娘進了屋對郭經理說道：“郭經理，趙書記讓你馬上去開會。”

  ??“好，我知道了。小於，你等一下。”郭經理又對金勇說：“天已經晚了，可我還有個會。你在這住一晚，好好休息一下，明早八點咱們接著談。今晚你就住在我們的糧庫招待所，這可是縣城裏最高級的旅店。你是貴客，吃住免費。小於，你帶客人到招待所餐廳，讓他們好好接待客人。”

  ??金勇：“不用不用，不能給你們添麻煩，我到街裏隨便找一個旅店住一晚就行了。”

  ??“那怎麽行？你到了這裏就是到家，咱們本來就是一個係統一家人嘛，千萬別客氣。”

  ??“那我謝謝郭經理了。”

  ??金勇跟著小於來到招待所，小於去接待室回來送給金勇一條高級香煙和一把鑰匙，說：“都安排好了，你住在二樓二零一房間。開飯還得半個小時，你可以上去休息一會兒。”

  ??“謝謝你，小於同誌。”

  ??小於莞爾一笑，嘴角兩旁顯現笑靨，笑得很可愛。她說：“現在哪有叫同誌的呀，就叫小於吧。”“好，小於姑娘。這條煙是怎麽回事兒？”

  ??“公司送的見麵禮呀，這是規矩。”

  ??“可我不會抽煙，帶著它很不方便，你替我還回去，說我領情了。我上樓了，你去忙吧。”

  ??金勇上樓進了二零一房間，看見有浴室、衛生間、衣架、電視機，牙膏牙刷毛巾等生活用品一應俱全。他脫了鞋到衛生間洗臉洗了腳，回來往席夢思大床上一躺，心想：“這麽闊氣的房間住一夜真不知道要花多少錢哪......我和郭經理說的話有沒有漏洞?為什麽說到關鍵的地方小於卻來通知開會？莫非這裏有文章？”

  ??他起身把屋裏仔細查看一番，覺得沒有什麽異常，打開電視機看了一陣外國舞蹈節目，覺得沒意思，關閉電視機走到後窗外望，窗外就是糧庫，糧垛如山，一個挨著一個一直堆到大門外，隻有幾個人在糧垛中間走動，看上去一切正常，“咳，他有文章盡管做，大不了我抬腿走人，讓他白忙一場。”他重新躺下來閉目養神，迷迷糊糊的要入睡了，卻被敲門聲驚醒。進來的是小於，她說：“大哥別睡了，洗把臉去吃飯吧。”

  ??“我沒睡，隻是在養神，我也洗過臉了。你怎麽沒回家？”

  ??“我家在很遠的農村，晚上回不去隻能住宿舍。郭經理怕你不適應這裏的環境，讓我幫你。”

  ??“我的家也在農村，沒什麽不適應的，不用幫我，你可以回去休息了。”

  ??小於笑道：“大哥不能攆我走哇，我想借你光吃頓美餐呢。”

  ??“什麽美餐？是不是郭經理花了錢？”

  ??“管他誰花錢，不用咱倆花錢就行了。你跟我來吧。”

  ??兩人來到餐廳一號雅間，金勇見桌上已經擺上了六盤不知名的菜和兩盤水餃，兩瓶當地名酒俞平白幹，一打罐裝啤酒，他看著這些美味佳釀沒動筷子。小於說道：“你吃呀，看能填飽肚子嗎？”

  ??“還有別人嗎？咱倆哪能吃得下這麽一桌的酒菜？”

  ??“就咱倆沒別人，吃不了剩著不用管了。”

  ??“我在各地吃吃喝喝的，就是記不住菜名，這六盤菜就叫不上來名稱。”

  ??小於想都不想指著菜盤隨口說道：“從你麵前開始，糖酥裏脊、爆炒魷魚、麻辣雞丁、涼拌肚絲、紅燒牛肉、脫骨蒸雞。”

  ??金勇笑了笑說：“你看一眼就知道菜名，看來你是行家。”

  ??“什麽行家呀，多吃幾回就知道了。”小於把筷子遞給金勇，倒了一杯酒放在金勇麵前，也給自己倒了酒說道：“我很榮幸認識你，這也是咱倆的緣分，咱們幹一杯怎麽樣？”

  ??“你能喝下這一杯酒？”

  ??“沒問題呀，多了不敢說，這樣的小杯陪你喝三杯還可以。來吧，咱們幹杯。”小於說完先喝了杯中酒，金勇也隻好喝了酒，說道：“在我們那邊沒見過喝酒的姑娘，沒想到你這麽能喝酒。你是怎麽學的？”

  ??“我們這邊天冷的早，進入冬月、臘月冷得要命，喝點酒可以驅寒，所以這裏的人們不分男女老少都能喝兩口，我也就在其中了。”小於夾塊肉放在金勇的碟子裏又說：“你是走南闖北的人，一定品嚐過各種名酒，咱們喝的酒味道怎麽樣？”

  ??“口感好，味道不錯。可惜一下子倒進肚子裏去了，應該慢慢品嚐才行。”

  ??“那咱們就慢慢品嚐。你走過很多地方，品嚐過很多美酒，也見過很多美女吧？”

  ??“那是當然了，到了南方隨便去一個城市，滿大街都是美女。現在隨著生活水平的提高，女人們越來越漂亮了。”

  ??“我說的是和你上床的美女。”

  ??“你說哪去了？我能害美女嘛。美好的事物隻能欣賞，不能傷害。”

  ??“如果美女願意呢？”

  ??“那也不能過分。做人要有底線，絕不能肆意妄為，隨便做出過格的事情。”金勇拿過酒瓶給小於倒了半杯，自己的杯子倒滿後又說：“這酒的味道真好，咱們慢點喝，多吃菜。”

  ??小於喝了一口酒，吃著菜問道：“那東北的美女和南方的美女有什麽區別？”

  ??“我說不清楚，因為我不研究這樣的問題。來，咱們喝酒吧。”

  ??小於喝了酒把空杯子放到金勇麵前，金勇看了她一眼笑道：“看來你是真的能喝酒哇，那我隻能陪你喝三杯。”

  ??小於看著金勇喝酒，然後把兩個空杯倒滿，說：“你看我算不算美女？”

  ??“當然算了，身段容貌都不錯，標準的東北美女。”

  ??“那你喜歡嗎？”

  ??“喜歡，隻限於欣賞。”

  ??“你想怎麽欣賞我呀？”

  ??“看哪，坐在一起聊天哪，秀色可餐嘛。”

  ??“那有什麽意思，要有實際行動。來，咱們先喝一杯交杯酒。”

  ??“小於姑娘，咱們不玩那些花樣吧，把酒弄灑了多可惜呀。咱們還是多吃點菜，這麽多的好菜不吃就可惜了。”

  ??“我吃，你也得多吃點兒。”小於吃了兩口菜又說：“這屋裏夠熱的，我得把外衣脫了。”說著脫了上衣。金勇馬上說道：“你不能脫衣服。這是公共場所，咱們得守規矩。”金勇把衣服披在小於身上又說：“你是好姑娘，不能因為我壞了名聲。”

  ??小於看著金勇好一陣子才說：“大哥是好人，和別的男人不一樣。”她用雙手輕輕拍了拍金勇的兩頰又說：“我頭一回遇到你這樣的男人。咱們喝酒吧，隻喝一小口。”

  ??金勇喝著酒心想：“這小丫頭也許是郭經理的一顆棋子......”

  ??“大哥，當采購員可是個肥差，回扣提成什麽的都捏在你的手裏，就看你怎麽用了。”

  ??“你知道的還不少呢。”

  ??“連這點事兒都不懂怎麽在公司混哪？比如說一元錢的貨開兩元的發票，或者開一元票壓價兩角自己留著。”

  ??金勇笑道：“你確實混的挺明白，虛開發票怎麽下賬啊？”

  ??“那就更簡單了，發票是三聯單，分開寫就行了，這種小把戲當會計的都會玩。”

  ??“那就等於砸自己的飯碗，任何單位的領導都不喜歡這種人。君子愛財取之有道，這個道是正當的渠道，不是歪門邪道。如果玩慣了歪門邪道栽跟頭是早晚的事兒。我有工資，出門有補助，所有的花費都報銷，這就夠了，絕不能打歪主意，搬石頭砸自己的腳。小於姑娘，白酒喝這些就行了，每人再來一罐啤酒，然後吃餃子，你看怎麽樣？”

  ??“那咱們碰杯幹了再說。”

  ??“不要那麽急，咱們慢點喝。你如果有別的事情要辦，那咱們現在就散席。”

  ??“不，我沒事兒。白酒剩的瓶底兒都歸你，每人再喝兩罐啤酒。”

  ??“好吧，就按你說的辦。”

  ??“你吃完飯回房間睡不著就看電視節目，轉動一下開關就出來節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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