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轉眼間到了九月三十日，陳孝宗打來電話告訴金勇馬友德回鄉完婚，每人送百元賀禮，讓他明天下午到高陽總店集合一起去參加婚禮。第二天，金勇到高陽總店會齊了朋友們一起來到馬友德家。馬友德身著軍裝和女友迎了出來，他和每個朋友握手擁抱之後說道：“我好想你們哪，隻要有閑空就會想起來咱們在一起的時光。來，給你們介紹一下我的女朋友，她叫淩怡貞，可以說是部隊的電訊專家。別看她比我小兩歲，可她的軍齡比我多兩年。”

  ??淩怡貞笑了笑大大方方和每個人握了手說道：“因為友德常常提到你們，所以我已經記住了名字，現在對上號就行了。”

  ??馬友德：“進屋吧。我在小屋特備一桌酒席，咱們好好聊聊。”

  ??金勇剛要進屋，馬叔過來攔住他說道：“金勇！你這個臭小子把我忘了是不是？”

  ??金勇陪著笑臉說道：“哪能呢，隻是因為天天瞎忙沒倒出時間來看望你老人家。大人不記小人過，馬叔可不能記恨我。”

  ??“我什麽時候變成老人家了？過來，過來！咱爺倆嘮扯嘮扯。你叔他們都挺好嗎？”

  ??“都挺好的。叔叔在大隊開拖拉機，嬸娘在生產隊上班，弟弟在小隊也是開拖拉機。在那吃得好，頓頓是大米飯，保證夠吃。”

  ??“看來你們搬家走對了，這裏還是不行。人一輩子混的就是三個飽一個倒，這個都混不上還有什麽意思。聽說你還當了老師，要是在這的話你就不行了，好事輪不到你頭上。不過你小子腦瓜好使玩得開，還有一幫朋友，在這也可能混得不錯。你叔他們兩口子奇怪了，搬走以後就不知道回來看看，這邊的老親故鄰都惦記著他們呢。”

  ??“我叔開拖拉機到高陽是常事兒，可那是為公家幹活，幾乎沒有閑空兒，拖拉機也沒有閑時候。”

  ??馬叔搖搖頭說道：“他要是有心想來就來了，關鍵是你哥這道坎沒邁過去。咳，都是一家人，手心手背都是肉，鬧什麽別扭？真是的。”

  ??“是啊，我也這麽想。不過和好是早晚的事兒，這就得等機會了。”

  ??“你們幾個小子送了這麽大的禮，可你們結婚的時候我沒到場不說也沒送禮，現在我這老臉往哪擱呀？”

  ??“馬叔，這是我們晚輩之間的事兒，你用不著操心。”

  ??“好，我就不操心了，你進屋和他們嘮吧。今晚你別走，我給你安排住的地方。”

  ??“到時候看情況再說吧，我進屋了。”

  ??金勇進了屋坐到馬友德旁邊喝著酒問他：“這一陣子你們都嘮些什麽事兒？”

  ??“我說了一些部隊的事兒，還有談戀愛的事兒。他們說你混的不錯，畫棺掙錢把小家弄得挺像樣兒。可我覺得畫棺不是長久之計，等我回來咱們好好合計一下。”

  ??“你什麽時候回來？”

  ??“快了。按道理還得等兩年才行，這是因為現在的國際形勢緩和了，咱們中國以壓倒性多數票恢複了在聯合國的合法席位，和很多國家建立了外交關係，在國際舞台上站穩了腳跟。現在部隊裁員，我可以提前轉業。這次回來要辦兩件事兒，一是完婚，二是找工作，現在都差不多了。我到糧食局，初步定在高陽糧庫上班，淩怡貞安排在高陽郵電局，三天後俺倆回部隊辦手續。我說金勇啊，你們送我這麽大的禮，可是你們結婚的時候我連毛都沒送，這如何是好？”

  ??“這沒什麽，如果你在家就送了，你不用多想。”

  ??吳瑞友：“你別急呀，我還沒結婚呢。”

  ??“噢，這麽說是因為我沒送禮耽誤你找對象了，這我的罪可就大了，有沒有補救措施？你說吧。”

  ??梁坤：“別聽他瞎說，他已經處對象了，什麽時候結婚可不知道。”

  ??“好，等你結婚的時候我把這些人要送的禮物包下來怎麽樣？你還有什麽要求？”

  ??喬仁山：“你要包下來可不行，這是兩回事兒，咱們還是等他結婚的時候再說吧。來，咱們喝一杯。”

  ??他們七個人邊吃邊聊，直到夜裏十點鍾才撤席。梁坤因為楊玉春不在家，把金勇帶回家裏又聊了一陣才睡覺。第二天早晨兩人起來晚了，匆忙吃了口飯來到馬友德家。金勇在大門外見到了哥哥，哥哥問道：“你是從家裏來的嗎？”

  ??“我昨天下午就來了，晚上在這喝到半夜呢。”

  ??“聽老三說你結了婚就分出去過日子了，還說你畫畫掙了蓋房子娶媳婦的錢，你畫什麽掙那麽多的錢？”

  ??“老三那是瞎說，房子是大夥幫忙蓋的，大部分錢是叔叔拿的。說到畫畫掙錢是畫棺，好說不好聽，也沒掙多少錢。”

  ??“不管幹什麽能掙錢就行。沒聽說嘛，不管黑貓白貓，抓著耗子就是好貓。當初我學吹笛子到現在連半分錢都沒掙著，不如學木匠瓦匠了，蓋房子還能派上用場。雙河那邊親戚多，有沒有給老三介紹對象的？他也到結婚的年齡了，我是幹著急使不上勁兒。”

  ??“暫時沒有，大概沒到時候吧。”

  ??“現在咱哥倆都結了婚，也有了自己的房子，父母在天之靈也該放點心了，要是老三也能達到這個地步，那他們就能瞑目了。”

  ??“現在的日子越來越好，老三結婚成家也不是問題。你提到父母讓我想起來一件事兒，這幾年清明節我都沒來上墳，真是大不敬枉為人子。明年開始我一定來，咱們哥仨一起上墳。”這時，田成剛、閆春鵬和祖茂才來了，金勇和他們一一握手問好。祖茂才說：“金老二，從你搬走我這是頭一次見到你，現在幹什麽？”

  ??“我在小學當民辦教師。你好嗎？挺想你的。”

  ??“好，好，沒有你好，當了老師有出息。這叫樹挪死，人挪活，換個地方就像樣了。”閆春鵬：“雙河那邊的生活條件真的比這裏好嗎？你是不是後悔搬家的事兒？”

  ??“我不後悔，後悔也沒用。俺們那是朝鮮族生產隊，人少地多，主產水稻，吃大米飯不成問題。各家各戶都有自留地，不管是種菜還是種苞米吃不了地吃。不足的地方就是交通不方便，再就是......按這邊人的說法就是思想落後，不過這樣的環境對我合適。我在當老師之前是生產隊的民兵排長，入了團，要是在這呀，哼，想都不用想。”

  ??盧政學：“這裏的人覺悟高，你們那個小地方比不了。現在清理三種人，這些人完犢子了，那個王八蛋劉誌超躲在山溝裏也被公安局抓起來了。哼，和他們算總賬的時候到了。”

  ??馬叔過來說道：“你們還在這嘮哇？打不打算喝酒了？院子裏已經擺桌了，你們趕快去找個地方坐著吧。”

  ??金勇讓祖茂才給他留個座位，然後找陳孝宗說要和原生產隊的人聊聊，說完回來坐在祖茂才旁邊，繼續說著生產隊的事情。走進院子的大部分人都是本隊的社員，金勇和他們一一打了招呼聊上幾句。在和他們交談中得知，隊裏弄了很多蔬菜暖棚，聘請了一位姓何的蔬菜種植技術員，隊裏讓哥哥跟他學種菜技術。暖棚蔬菜的出現，改變了以往冬季由白菜、蘿卜和土豆三大樣主導餐桌的曆史，可以說這是一個飛躍的發展。當金勇聽說杜蘭芳回來探親的消息時，認為這是還她二百元錢的好機會。酒宴結束後，他馬上告別了馬家父子和朋友們匆匆來到杜家。走進院子看見杜蘭芳正在洗衣服，說道：“杜姐，你好。”

  ??杜蘭芳抬頭看著他說：“你是......哎呀，你是金勇！你怎麽來了？”

  ??“來看杜姐呀，聽說你回來了，特地來看看。”

  ??“你和叔叔不是搬到雙河去了嗎？在那好不好？能比在這強嗎？”

  ??“怎麽說呢？總的說來還是不錯。我蓋了新房結婚了。”

  ??“結婚了......這日子過得真快，你都結婚了。進屋，咱們進屋說話。”

  ??“我就不進屋了。杜姐，我是來還錢的，當初在我最困難的時候你借給我二百元錢，現在該還了，可我隻給本金，不給利息。”金勇拿出二百元遞給杜蘭芳。

  ??“金勇，你把我看成什麽人了？那是我給你的錢，現在能往回要嗎？”

  ??“杜姐別生氣，我這個人不喜歡欠賬，欠賬睡不好覺。你還是把錢收下吧，讓我睡個安穩覺好不好？求你了。”

  ??杜蘭芳皺著眉頭想了想把錢接過來說道：“行，這錢我收了。剛才你說結婚了是吧？當姐姐的是不是應該有所表示？那這筆錢就是姐姐給弟弟的禮錢，你必須收下。”

  ??金勇撓了撓頭笑道：“杜姐就是杜姐，能想出這樣的拒絕辦法太厲害了，我都沒話說了。”“要說厲害的應該是你，當初你要是不幫姐姐，我就不想活了......姐姐永遠不會忘了你的大恩。”

  ??“杜姐呀，可別記著什麽大恩，要把那一段惡夢徹底忘掉才行。現在好日子開始了，咱們可以直起腰杆堂堂正正地做人了。杜姐保重，我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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