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可愛的春天又一次降臨人間，給人們帶來了無限的希望和忙碌。金勇、喬仁山、陳孝宗、林耀華和李桂蘭決定利用休息日騎自行車突訪陡崗子青年點去看望吳瑞友。去的那天起了個早，帶了四個肉罐頭和兩瓶酒。陡崗子雖然是在高陽範圍內，但他們還是第一次來到這個地方。青年點在一片平緩的土坡上，三間草房，旁邊的水溝流淌著清涼的山水。後麵是大山，對麵同樣是高高的山峰，山峰腳下有條河，波光粼粼的河水沿著彎彎曲曲的河道流向了遠方。青年點裏沒有人，大門卻沒有上鎖。金勇進去一看，裏麵和一般的農戶一樣，兩邊住人，中間是夥房。他打開鍋蓋看到鍋簾上有摻菜做的苞米麵窩窩頭，鍋簾下麵是閃著幾滴油花的蘿卜絲湯。陳孝宗說道：“這都什麽時候了，還喝蘿卜絲湯。”

  ??“儲藏蘿卜比白菜容易，到了冬天在地窖裏挖個坑埋起來就行，這時候拿出來做菜做湯都沒問題，隻是味道差了點兒。”

  ??東房大概是男青年住的屋子，有五個鋪位，東西擺放亂七八糟，還有一股子臭腳的味道。西房是七個鋪位，被褥折疊整齊屋地幹淨，一眼就可以看出是女生的寢室。金勇等人覺得男生屋子呆不住，女生寢室不敢呆，隻好從屋裏退出來站在院子裏聊天。留在青年點做飯的漂亮姑娘叫任婕，是初中同年級二班的同學，她在後山采野菜看見來了人急忙跑回來說道：“我在山上看見你們來了，隻認出一個陳孝宗，其他人怎麽看也沒看出來是誰。”

  ??喬仁山：“你怎麽就能看出來是陳孝宗？”

  ??“他走路姿勢和別人不一樣，從很遠的地方就能看出來。”

  ??喬仁山笑道：“俺們從小在一起長大都沒注意這事兒，你一眼就看出來了，看來你還挺細心的。青年點的人都在什麽地方幹活？”

  ??“他們在山窪子那邊種地，離這兒有三裏多。你們是來找吳瑞友的吧？我有辦法叫他回來。”

  ??“現在叫他回來行嗎？社員能不能說閑話？”

  ??“說什麽閑話？去年勞日值才三毛六分錢，俺們幹一年還得往隊裏交糧錢，幹不幹能咋的。”

  ??“往隊裏交錢?那是怎麽回事兒？”

  ??“我是因為沒上幾天班。扣去口糧錢、再扣按規定發的國慶節和元旦回家的路費錢就倒掛了。吳瑞友弄得不錯，還剩了兩塊八。嗨，說這些事兒幹什麽，我把叫他回來得了。咱們有自己的辦法，這還是吳瑞友想出來招兒。房山頭掛了一米長的鐵道，想找人敲它就好使。男女都排了號，吳瑞友是三號，先敲一下等一會兒再敲三下就行了。女生得先敲兩下再按號數敲。要想把男生都找回來就連續敲三下，女生加一次。”

  ??陳孝宗：“這挺好玩，我把他敲回來。”他接過任婕遞過來的小錘，上去“當、當、當、當”連續敲了四下。

  ??任婕：“你敲錯了，你把女生都叫回來了。找吳瑞友得先敲一下停一會兒再敲三下。”

  ??“那怎麽辦？有沒有補救措施？”

  ??“沒辦法了，等她們回來再攆回去吧。”

  ??六個女生回來了，其中有兩個是上一屆的學生，但相互間都認識。其中一個叫周秀蘭的說道：“喲，這不是五班的金勇、喬仁山、陳孝宗他們嗎？找人也應該把吳瑞友找回來，把咱們找回來幹什麽？”

  ??任婕：“是我把你們找回來的，想讓你們和我一起做飯。來了這那多人，我自己忙不過來。”

  ??上屆另一位叫劉敏的女生說道：“做飯就做飯，總比在地裏幹活強。你光說做飯，拿什麽做呀？咱們沒有菜怎麽辦？”

  ??任婕：“咱們去弄山菜，後山有的是，一人弄一把就夠了，主食做大碴子飯。你們六個都上山吧。”

  ??“這是個好辦法。把他們男生都叫回來幹活，別淨等著吃現成的。”周秀蘭跑過去“當、當、當”敲了三下，然後和其他女生上了山。

  ??任婕把自己上山弄來的菜放在地上分類挑選，李桂蘭上前幫忙，說道：“你弄的這些都叫什麽菜？我怎麽一樣也叫不上來？”

  ??任婕笑道：“怪誰呀？誰叫你不下鄉？其實農村有很多咱們不懂的東西，你連想都想象不到。同樣的菜叫法也不一樣，蒲公英他們叫婆婆丁，車前子嘛叫車軲轆菜，還有好多奇怪的叫法就不細說了。你看，你們老同學回來了。”

  ??吳瑞友和四個男生回來了，他見到金勇、喬仁山等人非常高興，說：“我尋思這兩天眼皮跳肯定有好事兒，原來是你們要來了。可這裏太窮，沒什麽好吃的，這小隊還沒有商店，你們也不提前打個招呼，這可怎麽辦？”

  ??任婕：“女的上山弄菜去了，我再給你們男生出個主意弄點好吃的，你們聽不聽？”

  ??吳瑞友：“你說吧，隻要能做到就行。”

  ??“很簡單，你們拿鍬把旁邊的水溝攔死，等下邊沒有水了就把溝裏的小魚都撿回來，挑大的燉了，小的打湯。”

  ??“這是個辦法，就怕溝裏沒有魚。”

  ??“有沒有你得去幹，幹完就知道有沒有了，在這站著說話沒用。”

  ??“你說的對。”吳瑞友領著從地裏回來的人築壩攔水，金勇、喬仁山、等人跑到下遊拿著樹枝擊打水麵，防止魚兒溜走。時間不大水溝斷流，魚兒在坑坑窪窪剩水中亂蹦亂跳，大家齊動手撿魚，集中起來足有三斤。吳瑞友對金勇說道：“就這淺水溝能抓這麽多的魚，大的還不少，這可沒想到。”

  ??“現在是魚兒交配繁殖期，十分活躍，過了這個時間段就不行了，大的魚根本不能遊到這樣的水溝。我看你們吃菜窩窩頭，糧食不夠吃嗎？”

  ??“生產隊秋天分的毛糧根本不夠吃，不過俺們有辦法，隔幾天就跑回家呆兩天，父母解決吃的辦法比俺們多。”

  ??上山的女青年們每人都是滿載而歸，任婕說：“你們再不回來我就準備敲鐵軌了。”

  ??劉敏：“俺們在山上盯著你們呢，保證趕趟就是了。哎，我看你們在水溝抓魚整挺熱鬧的，怎麽樣？抓著魚了嗎？”

  ??任婕：“你鼻子不好使呀？沒聞著味嗎？在鍋裏燉著呢。”

  ??“這魚都缺心眼，傻乎乎讓你們空手抓著了。你們最好都別吃，不然就變成魚傻子了。”

  ??任婕笑道：“對，咱們都不吃，就讓你自己變成魚傻子行吧？別說廢話，快把菜挑出來。”

  ??吳瑞友問：“任婕，今天中午能弄幾個菜？”

  ??“我算算······你的同學拿來四個罐頭，兩個是豬肉罐頭就得拿去炒菜了，加上土豆可以弄四個熱菜，兩個牛肉罐頭算一個菜，兩個涼拌的加起來就算有了七個菜，怎麽也得弄八個，湊個整數。”

  ??周秀蘭道：“咳，七個就七個，哪有那麽多講究？還有魚湯你沒算呢。”

  ??“魚湯就是湯，不能算菜。七個菜不吉利。你想個辦法再湊一盤菜。”

  ??“你還賴上我了。行啊，不就是想湊個盤嘛，我去菜窖掏個蘿卜洗淨切絲拌糖算個涼菜行吧？”

  ??吳瑞友：“太行了，你這個辦法真不錯。”又對金勇、喬仁山等人說道：“沒辦法，你們就得將就了，湊合吃吧。”

  ??喬仁山笑道：“這就不錯了，還想吃什麽？”

  ??金勇：“俺們幾個吃不吃都行，可你們總這樣糊弄自己可不行。你們這叫吃糠咽菜，不是說身體是革命的本錢嗎？吃這樣的東西怎麽下地幹活？為什麽不想想辦法改善一下生活？”

  ??“怎麽改善生活？一點辦法也沒有，死貓瞪眼就這麽混吧。”

  ??“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事在人為。你們房後有山，吃山菜算是靠山吃山的一條，養點雞放山不行嗎？你們這房前屋後有的是地方建個雞舍就妥了。你們住的旁邊有水溝，前邊還有大河，養鴨養鵝子都可以，吃雞鴨肉、雞鴨蛋總比吃野菜強吧？在河邊搭涼棚放鴨子，養它千八百的怎麽不行？你們要是搞得好，說不定上級知青辦一高興把你們樹成榜樣號召大家向你們學習呢，最好是能給你們撥點錢，那可就像樣了。”

  ??“養那麽多吃不了賣給誰呀？”

  ??“想得倒是挺遠，做起來一個雞蛋的春夢了。如果達到那個水平你們就發財了。你放心，有多少都剩不下。”

  ??陳孝宗：“你有多少我都要，雞鴨鵝包括下的蛋什麽都要。”

  ??金勇笑道：“你看看，你這邊連個雞鴨毛都沒有，買主就上門了，上哪找這好事兒？”

  ??吳瑞友：“可是買雞鴨鵝崽兒得不少錢哪，這錢可不好弄。”

  ??陳孝宗：“這麽辦，我回去馬上送來一千隻鴨崽兒和五百隻雞崽兒，秋後結賬，你可以用養肥的雞鴨頂賬。養這些玩意兒你不能馬虎了，消毒防疫得跟上，要不然可就賠了夫人又折兵。”

  ??“那你先給我弄二百隻鴨崽兒試養一下，有了經驗再大幹怎麽樣？”

  ??“行。你還得和生產隊說清楚，得到隊長的支持才行。”

  ??“這沒問題，隊長巴不得俺們自己找活幹呢。下鄉青年沒來的時候生產隊的地也沒撂荒，不差俺幾個人幹活就是了。再說俺們也不會幹活，不給人家添麻煩就念阿尼陀佛了。俺們幹別的不行，估計放鴨子看雞還將就吧。”

  ??“如果生產隊不讓你們幹就去找我，我到縣知青辦解決這個問題。最好能讓你們十二個人給總店養雞鴨，我給你們開支。”陳孝宗又對喬仁山說道：“咱們在這裏搞一個養殖基地沒問題，就叫高陽鎮總店養殖場怎麽樣？”

  ??“打咱們旗號可不行，咱們隻能收他們的貨。應該叫陡崗子知青養殖場才合適。”

  ??陳孝宗：“行，這個牌子好。吳瑞友，你來當這個場長，俺倆支持你。”

  ??吳瑞友笑道：“行啊，有總店的陳大主任和喬會計給我當後台，那我有什麽好擔心的，非幹不可了。”

  ??任婕看著陳孝宗說：“你現在當主任了？真的？這可真是‘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鬥量’啊，這麽一會兒當上主任了。”

  ??吳瑞友：“任婕，聽你的意思他水平不夠，趕不上你是不是？”

  ??“不不，我絕對沒有那個意思。我是想說現在的變化太快了，隻不過話沒說好就是了。”她又笑著對陳孝宗說道：“陳主任，我不會說話呀，你可別見怪。”

  ??“我見什麽怪？隨便說吧，怎麽熱鬧怎麽說。”

  ??周秀蘭過來說道：“飯菜都妥了，在哪吃呀？”

  ??吳瑞友：“把兩張桌子放院子裏，大夥湊一塊吃還熱鬧點兒。小凳子不夠坐石頭、磚頭都行。”

  ??喬仁山問吳瑞友：“他們有事兒怎麽都問你？你是青年點的負責人嗎？”

  ??“他是點長，這裏的最高行政長官。我去拿桌子了。”秀蘭回身拿來桌子，其他女生端菜，男生張羅坐凳，凳子不夠，找來木板墊磚頭，十七個人圍著桌子坐了下來。酒杯不夠用了碗，倒上酒之後吳瑞友首先說道：“場麵話我不會說，反正你們來了我高興，俺們青年點的人也都高興。我再說一件讓大夥更高興的事兒，陳孝宗現在是總店的主任，喬仁山是會計，他們想讓咱們養雞鴨改善生活，雞鴨崽兒他們提供，養大以後他們回收，養多少都行。這麽弄咱們不用花錢就能吃雞鴨魚肉，還不用麵朝黃土背朝天。賣雞鴨掙得多，吃得好，你們說好不好？”

  ??“好！”青年點的人都在鼓掌。

  ??吳瑞友又道：“我沒說的了，女同胞吃飯，男朋友喝酒。”

  ??劉敏：“那不行，憑什麽就你們男的喝酒？酒是你們男人的專用品嗎？”

  ??周秀蘭：“你要喝就自己喝，別把俺們幾個拐帶了，反正我是一口也不喝。”

  ??陳孝宗：“俺們拿來兩瓶酒，給你們拿一瓶，誰願意喝誰就喝，能喝多少就喝多少，隨便。”

  ??吳瑞友把一瓶酒遞給劉敏說：“陳主任說了，你們隨便喝。”又對大夥說道：“來來，咱們都動筷子，看看這魚做得怎麽樣。”

  ??金勇嚐了一口說：“這魚做的不錯，有味道。你們守著大河，怎麽不抓魚吃呢？”

  ??吳瑞友邊吃邊說：“俺們什麽工具都沒有，也不會抓，釣魚的時間也沒有，不上班釣魚也不行。”

  ??“夜裏可以下網、下排鉤，早晨起回來就行，不耽誤上班。你們這裏沒有多少人家，沒多少抓魚的人，河裏肯定有玩意兒。我回去給你們弄漁具，你什麽時候回去拿回來吧。”

  ??“那感情好了。來吧，咱們喝酒。”

  ??劉敏喝了一杯把酒瓶放在吳瑞友麵前說：“我隻能喝一杯，這一瓶還得靠你們解決了。”

  ??“這酒五十二度，你能喝一杯就不善了。”吳瑞友拿過酒瓶給金勇等人斟酒，金勇道：“咱們喝了一瓶也差不多了，剩了留著你自己喝吧。”

  ??“我自己喝就沒意思了，咱們五個人喝這些不算多。”

  ??金勇等五個人喝到下午兩點，個個紅頭脹臉，女生們吃得也是心滿意足。劉敏提了一個建議：“哎，有個詞叫對酒當歌，大家夥兒吃喝差不多了吧？今天來的客人當中數林耀華唱歌唱得好，讓他唱一首好吧好不好？總不能讓他吃了飯抬屁股走人吧？”

  ??任婕：“對呀，林耀華唱的確實好，大家同意的鼓掌！”

  ??所有的女生巴掌拍得山響。

  ??陳孝宗：“這可是個麻煩事兒，開了頭一時半會兒就脫不開身了。林耀華，你就隨便唱一個應付一下場麵得了。”

  ??劉敏：“糊弄可不行，唱樣板戲也不行，凡是現在流行的都不行。”

  ??林耀華笑道：“那就好辦了，我除了你不讓唱的，其餘的我都不會，是不是就不用唱了？”

  ??“不可能！俺們都聽過你唱那些老歌，必須唱老歌。”

  ??“我會什麽老歌？淨瞎扯。”

  ??周秀蘭：“林耀華，這裏是淳樸的深山老林，你隨便唱，沒有人說你什麽，你可以把心放在肚裏。”

  ??任婕：“對，你隨便唱，最好唱一首以前的情歌。”

  ??“看來我是躲不過去了。好，我給大家助助興，唱一首《在那遙遠的地方》。”林耀華清清嗓子唱了起來：

  ??“在那遙遠的地方有位好姑娘，

  ??人們走過了她的帳房，都要留戀地回頭張望······”

  ??女生們聽完林耀華的歌意猶未盡，非要他再唱一個不可。吳瑞友道：“你們這就不對了，不能讓他一個人唱。有來有往，你們也應該唱一個還禮呀，你們也隨便唱一個。”

  ??女生們悄悄合計了一陣，合唱一首《九九豔陽天》。劉敏道：“金勇，你是朝鮮族，你唱一首朝鮮族歌曲好不好？”

  ??金勇笑道：“我連朝鮮話都不會說，怎麽能會唱朝鮮歌？再說我的嗓子比脖子還粗，唱歌能把你們嚇死，留留我這兩下子吧。”

  ??劉敏：“反正在這混也是受罪，我今天豁出去了。來，你把我嚇死得了。告訴你，不唱就不行，你就別想走。”

  ??金勇笑道：“你這是逼鴨子上架呀，林耀華替我唱行不行？”

  ??“不行不行，他唱得好誰都知道。今天就聽你這嗓子比脖子粗的是什麽動靜。”

  ??“我才發現你這個人不講理，還不是一般的不講理。看來我躲不過去了，想想唱什麽······好吧，我唱《康定情歌》，可我記不住歌詞，會多少唱多少得了。”金勇站起來唱道：

  ??“跑馬溜溜的山上，

  ??一朵溜溜的雲喲，

  ??團團溜溜的照在康定溜溜的城喲，

  ??月亮彎彎，康定溜溜的城喲······”

  ??他唱到這兒停了。

  ??女生們鼓掌。劉敏道：“你這不是唱得挺好嗎？那麽謙虛幹什麽？接著往下唱啊？”

  ??金勇：“什麽謙虛不謙虛的，我是真的不會唱了。吳瑞友，天不早了，這條路到家得騎一個小時。我回去就給你準備兩盤絲掛網和四繩排鉤放在總店，你去拉雞雛鴨崽兒的時候帶回來。今天吃得飽玩得好，該走了。”

  ??陳孝宗對吳瑞友說：“你要是把雞鴨崽兒弄回來就得找個地方，生產隊有閑房嗎？”

  ??“有不少閑房。最近幾年搬走七、八戶。這地方沒人買房子，搬走就得扔了。俺們住的青年點就是一戶姓耿的人家留下的。”

  ??“那你們先收拾出來屋子，不出十天我把雞鴨崽兒送過來，你可得把養雞鴨當回事兒。我建議在隊裏找兩個有經驗的婦女幫你們照看幾天，一個月左右就可以帶到戶外了。這一段時間是關鍵，過了這一關就好辦了。你用點心思好好弄，弄好了你們肯定掙錢。”

  ??“想過好日子就得拚了，你放心吧。雞鴨崽兒來了俺們就安排人輪流看守，二十四小時不離人，別的就不尋思了。”

  ??“多動腦子過好日子，千萬別混日子糊弄自己。好了，俺們該走了。”

  ??“忙什麽？我看你們還是等太陽偏西再走，那時候涼快。”

  ??“不能等了。天下沒有不散的筵席，早走晚走都得走，以後咱們再聚吧。”

  ??“女生給你們準備了一點山菜，你們帶回去。”

  ??“你們也沒什麽菜，留著自己吃吧。”

  ??“俺們吃山菜是現成的。給你們拿的也不多，就是她們的一點心意。”

  ??青年點的女生們已經把山菜綁在五輛自行車的貨架上，讓金勇、喬仁山等人沒有了拒絕的餘地。金勇在回來的路上問陳孝宗：“你答應給吳瑞友弄雞鴨崽兒，現在一下子上哪弄那麽多仔雛兒送給他？”

  ??“縣裏有大型孵化廠，這時候雞鴨鵝仔雛兒要多少都有。”

  ??“梁坤、劉偉他們能不能也像吳瑞友一樣搞個養殖場？”

  ??“聽他們說的環境條件都不如這裏好。養這些東西最好遠離住宅區，養鴨養鵝還得離水近，隻有這裏具備這樣的條件。”

  ??“下一個休息天咱們去看看梁坤，不知道他在青溝子作什麽妖了。”

  ??喬仁山笑道：“聽說他在青溝子稱王稱霸，誰都不敢惹他。就連生產隊長他都打，你說他能不能好了？”

  ??“這可不像話，為什麽事兒打隊長？”

  ??“上班時間他在青年點睡大覺，隊長去找他，沒尋思他還先急眼了。說了一大堆隊長的不是，還動手打人。隊長吃了虧跑到大隊革委會訴苦，說不把梁坤弄走就不當隊長了。大隊幹部找梁坤談話，沒想到這家夥更狠，說隊長不幹正好，他來當這個隊長，就這樣他還當了一個禮拜的代理隊長。社員都怕他，他叫幹什麽就幹什麽，代理隊長當得有模有樣。正宗的隊長一看不行了，再這麽下去真就得讓梁坤搶班奪權了，隻好提著兩瓶酒找梁坤商量希望他讓位，梁坤這小子饞酒，為了多弄幾瓶就是不同意，隊長大概送了六瓶酒他才把隊長的位子讓給了他，你說他這叫什麽玩意兒？”

  ??李桂蘭在一旁笑得岔了氣，其他人隻好下車陪她坐到路旁休息，金勇問道：“以後呢？以後他們有沒有磨擦？”

  ??“從那件事兒發生以後隊長不再管他了，他愛幹什麽就幹什麽，他也落得個逍遙自在。”

  ??“這可不行，人總得受點約束，撒野慣了就不是好事兒。再就是年輕的時候不出力幹點活練練手將來就成了廢物。”

  ??陳孝宗：“現在呀，你的話他可能聽一點兒，別人說什麽都是耳旁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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