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金勇從嵐溪回來本想到生產隊參加勞動，但是看到由於深秋隊裏活少，體弱多病和老年社員都在家休息了，他便打消了念頭。在家呆了兩天不見馬友德、梁坤來覺得沒意思，也不知道他們怎麽樣了，第二天早晨來到學校。校園無人，看門的大爺告訴他學校放兩天假，他轉身又去了楊玉春家。楊玉春在家洗衣服，見了金勇說道：“你一走就是一個月，也不說去了什麽地方，你這班長是不是太隨便了？”

  ??金勇笑了笑說道：“我說過退學了，現在的身份是農民，班長這個名號和我沒關係了，你也用不著叫我班長。這個月我到嵐溪二姑家照看小弟弟去了，你們怎麽樣？都好吧？梁坤他們做什麽？”

  ??“當然好了，你的那些好朋友梁坤他們也都好。班級忙著排練文藝節目，挺熱鬧的。你在家呆著有什麽意思？還是回學校吧，大夥都希望你回班級。”

  ??“那你們就好好熱鬧吧，我陪不起你們。”

  ??過了兩天，陳孝宗、喬仁山、梁坤、劉偉和吳瑞友來看金勇，馬友德和林耀華隨後也來到金勇家。金勇給他們每人倒了杯熱水，說：“什麽風這麽硬，把你們都吹這來了？”

  ??陳孝宗：“聽說你回來了，特地來看看。楊玉春說你去嵐溪剛回來，你是真的不打算上學了？”

  ??“是啊，我以前就說過要當一名社員了。”

  ??梁坤：“你不上學就沒意思了，你再堅持一下，頂多兩年咱們一起畢業得了。”

  ??“我到生產隊幹活主要是為了還債，細說起來這一大筆債是上一輩子欠的，不能隻讓叔嬸和哥哥背這個包袱，父債子還天經地義，我也得分擔這個責任。”

  ??喬仁山：“叔嬸他們同意你退學嗎？”

  ??“他們當然不同意了，不過我還可以給自己做主。”

  ??馬友德：“你要是不上學了，那我和林耀華也和你一起到生產隊幹活怎麽樣？”

  ??“你們兩家沒有外債條件好，應該留在學校，什麽也別尋思，好好上學吧。”

  ??林耀華：“俺家條件也不算好，快要過年了，我連買鞭炮的錢都沒有，咱們得想方法弄點錢才行。”

  ??馬友德：“哎，我可看見有些人上山割條子賣錢了，咱們也上山割條子得了，弄點錢好過年。”

  ??吳瑞友：“上山割什麽條子？”

  ??馬友德：“這你就不懂了，條子指的是用來編筐的荊條，分紅條和白條兩種，紅條子貴一點兒，二分錢一斤，白條子一分五。”

  ??金勇：“上山割條子的辦法是不錯，可你們得上學呀。”

  ??馬友德：“上學就是玩，還不如掙點錢。”

  ??金勇：“要是上山割條子我和馬友德、林耀華還行，你們五個非農業戶的人可能沒摸過鐮刀把，幹不了這活，我看你們還是去學校吧。”

  ??陳孝宗：“班級現在排練節目，這幾天又放假，咱們幹點什麽都行。”

  ??梁坤：“金勇，你們三個要是上山，我非去不可！不會我可以學呀。”

  ??劉偉：“帶我一個，我也去學習學習，不行就跟你們上山去玩。”

  ??金勇：“這麽辦，明天我和馬友德、林耀華上後山看看，沒有條子就回來。其餘的人別去了，天怪冷的，別跟著去受罪。要是山上條子多的話，以後咱們都去。”

  ??梁坤：“他們家離得遠，我家近，閑著也鬧心，和你們一起上山。”

  ??馬友德：“你在哪也是閑著，願意上山就來吧。金勇，咱們先從哪開始呀？”

  ??“我看就從後山龍洞上麵開始往北走到山城溝結束，要是能割到條子更好，沒有就回來。”

  ??第二天上午，金勇、馬友德、林耀華、梁坤四人上山來到斷崖頂，馬友德見金勇看著斷崖發呆，對他說：“你想什麽呀？還尋思進龍洞嗎？生產隊修梯田要用大量的石頭，趙隊長帶著人直接把炸藥堆在龍洞裏頭，一炮就把龍洞炸塌了。”

  ??“不管怎麽說龍洞還有點古跡的味道，應該保留才對。”

  ??“嗨，什麽龍洞？那就是一個編造的傳說，哪有什麽古跡的味道，崩掉了才好呢。”

  ??梁坤：“哎哎，別說什麽龍洞了，趕快割條子吧。”

  ??林耀華：“這沒有條子割什麽割？”

  ??梁坤：“沒有就往回走，別在這受凍。”

  ??林耀華：“在這先別泄氣的話，到山城溝再說也不遲。”

  ??馬友德：“這次上山隻是探路，沒有條子就割兩捆柴火回去，反正不能空手回家。”

  ??林耀華：“梁坤哪，你不如也弄兩捆柴火回家得了。”

  ??“我家燒煤，弄柴火沒用。走吧，我陪你們走到山城溝。”

  ??四個人順著山梁一直走到山城溝，沿途雖然看見一些條子，卻因為太少不值得下手。金勇、馬友德和林耀華隻好割柴火，梁坤幫忙，每人割了兩捆扛著下了山。

  ??金勇從這天開始上山打柴，天氣不好就在家看劉老師給的繪畫理論書籍，練習畫畫，有時候還翻翻那本《格鬥技巧》，馬友德和林耀華不上學的時候也和他一起上山。有一天他倆發現了金勇的這本《格鬥技巧》非常高興，馬友德對金勇說：“你畫畫就行了，這本書借給俺倆吧。俺家房後地方大，在那練習格鬥正合適。”

  ??“行，你倆先拿去看，好好練習書上的招式，學會了再教我。”

  ??天氣越來越冷，馬友德和林耀華不再上山割柴火，金勇自己割了兩天也停了下來，在家研習繪畫。他把劉老師給的兩本書裏重要部分都做了筆記，然後又把書中的範畫用鉛筆臨摹了一遍，還把特別喜歡的範畫臨摹了數次，直到可以背臨才罷手。這天早晨，他想上街買顏料，剛走出房門，又見馬友德和林耀華來了，他說：“這兩天你們沒來，在家幹什麽了？來，咱們進屋說話。”

  ??馬友德進了屋坐下來說道：“俺倆沒幹什麽，就練格鬥了。他把我的腿踢腫了，你說怎麽辦吧。”

  ??“這好辦，把你腿腫的地方抹上碘酒，再貼上傷濕止痛膏，不出一個星期就好了。”

  ??林耀華：“他是惡人先告狀，我還沒訴苦呢。他一拳打在我的肋巴上，疼了好幾天。”

  ??金勇笑道：“你們倆是一還一報，扯平了，誰也不欠誰了。”

  ??馬友德：“我看俺倆這麽練到最後也就是花拳繡腿，得練練其他招數。”

  ??金勇：“什麽其他招數？你隻要把最普通的招數練到爐火純青超過別人就是絕招。我給你們講個故事吧。從前有一個名氣很大的武師招收了八個徒弟，其中一個叫張暄的特別笨，怎麽教都不會，武師認為他不成器，不再教他武功，讓他天天做飯幹活。張暄非常聽話，做的飯也很好吃，有時間就去看武師教授其他師兄弟，並且粘著武師讓他學習武功。一來二去終於把武師弄得心煩，踢了他一腳說這就是武功。張暄記住了武師的話，每天除了做飯就是練習踢大樹踢牆，整整練了八年。有一天來了一夥人找武師尋仇，他們打倒了武師的七個徒弟圍攻武師，武師眼看支持不住的時候張暄走過來說這麽多人欺負一個不算本事，有能耐一個對一個才行。帶頭的人武藝高強，他知道張暄隻是個做飯的，所以根本沒放在眼裏。他嗬斥張暄趕快離開，沒想到張暄卻要和他比武，這讓他很生氣，覺得丟了臉麵，奚落了張暄一番又說讓他三招，沒想到張暄一腳踢斷了他的腿，還把他踢出去一丈多遠，其他人立刻傻了眼，隻好抬著帶頭人走了。這個故事說明一個道理，凡事不能追求花樣，紮紮實實從基礎做起才行。”

  ??林耀華：“那你別天天練畫畫，和俺倆一起練格鬥得了。看著天挺冷，練一會兒就冒汗了。”

  ??“那好，明天開始我也參加練習，咱們每天練習一個小時就行。你們倆已經入了門就是我的師傅了，先把你們的花拳繡腿教給我。”

  ??金勇參加了格鬥練習，練了十多天後對馬友德說：“咱們力氣不夠，出拳踢腿的速度也不夠快，這一冬把這兩樣練出來就行。”

  ??“力氣不夠怎麽練？”

  ??“這得有高低杠和啞鈴，不過這些東西得花錢買，咱們沒錢就得想別辦法。找幾個編織袋裝沙子掛樹上，咱們每天練習打沙袋踢沙袋，這同樣可以增加速度和力氣。”

  ??“這個辦法好哇，省錢還有效果。”

  ??“咱們三個練格鬥的事兒得保密，盡可能不告訴別人。”

  ??“梁坤知道咱們這個事兒，他也想參加練習。”

  ??“行啊，讓他來吧，對咱們八個人就不能保密了，誰來都行。”

  ??兩天後的晚上，喬仁山、陳孝宗、吳瑞友和劉偉來到金勇家，陳孝宗對金勇說：“你不上學在家練習打架，不像話。”

  ??金勇笑道：“你理解錯了，俺們這是為了強身健體，可以算是搞體育活動，和打架沒關係。”

  ??喬仁山笑道：“你們收不收徒弟？俺們這幾個可不可以參加練習呀？”

  ??“當然可以了，俺們不收學費。你們從今天開始練習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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