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二十八個女配
作者:甜心菜      更新:2021-07-06 22:30      字數:4212
  容上很不喜歡赤背六眼蜘蛛, 它們飽滿透亮蛛身裏裝滿了毒液和汙血,腳尖輕輕一用力,蛛身就會像是熟透櫻桃似,驀地崩裂炸開。

  若是數量少便也罷了, 但這次魔修們顯然是下了功夫, 將族中成千上萬隻黑漆漆赤背六眼蜘蛛都放了出來。

  它們蛛身上長著六個像是眼白一樣小洞,一靠近他就會朝他吐出蛛絲與毒液, 那毒液是綠色黏稠液體, 像是大青鼻涕一樣黏人惡心。

  雖然容上不怕它們,可他有潔癖。

  若是它們炸開時候迸濺到了他身上, 那今日前來沙峪穀魔修們,一個都別想活著走出此地。

  密密麻麻赤背六眼蜘蛛朝他湧來,他麵色不耐微微抬掌, 掌心化出兩簇三尺多長冰棱之霜。

  容上反手握住冰棱兩端,身子向前微傾蓄力, 尖長冰棱透出凜凜寒光,冰刃閃爍著無盡鋒芒。

  他動作快到無影, 隻感受到一陣冰寒之氣,不等赤背六眼蜘蛛靠近一寸, 那冰棱便已經斬斷它們蛛身, 令他們屍身分離、血液四濺。

  金燦燦流沙被無數蜘蛛毒液染成了森綠色, 四處散落著綠色和紅色混合黏稠液體, 唯有他腳下幹淨如初, 月白色衣袍依舊一塵不染。

  赤背六眼蜘蛛無休無止進攻著, 他得心應手斬殺著它們, 神態從容淡然, 仿佛自己是在剁白菜準備包餃子一樣。

  正殺到興頭上, 原本進攻著赤背六眼蜘蛛,卻驀地停住了向前送死步伐。

  沙峪穀突然狂風大作,有蜘蛛沒站穩,就被狂虐大風卷起,吹它們與泥沙漫天飛舞。

  容上從衣角捉下來一隻赤背六眼蜘蛛,見白色衣袍被沾染上幾根蛛絲,他緩緩皺起眉頭,眸底滿是陰霾之色。

  風未停,一條緞色白練隨風揚起。

  流沙地上映出一道欣長身影,笑聲盈盈:“老朋友,好久不見。”

  “好久不見。”容上望著來人,漫不經心眯起長眸,唇邊帶著懶散笑意:“衡蕪仙君。”

  衡蕪仙君勾唇溫笑:“鬼王又在拿我說笑了,我早就不是什麽仙君了。”

  這話卻是沒錯。

  在衡蕪仙君還是天帝嫡次子之時,曾是天界盛極一時風光人物,他是天界驍勇善戰守護神,受人界萬貫香火、百官朝奉,在人界立神塑無數,乃是天道驕子。

  這種風光無限巔峰持續了沒多久,魔界之尊病重,魔界上門來搶人,天界眾神仙才知曉,原來他並非天帝親生之子,而是魔尊多年前強迫九天玄女產物。

  天帝為遮家醜,將九天玄女暗中處死,又下命要將衡蕪仙君挑掉全身筋脈、遭受十八層地獄刑罰後,貶入畜生道受輪回之苦。

  人界神塑被推倒,受香火寺廟被砸爛。

  一夜之間,衡蕪仙君從雲端墜入泥潭,成了天界人人喊打過街老鼠。

  後來,被挑斷腳筋、受盡折磨衡蕪仙君逃出煉獄,從此墜入魔道,成了魔修們統領,也是如今新一任30340魔尊。

  別看他一副人畜無害模樣,他動起手來要比容上更加殘忍暴虐。

  若說落在容上手裏是丟掉性命,那在衡蕪仙君手下,便是要被他折磨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容上望著眼前紅衣男子,他一身赤紅色長袍,三千青絲整齊綰進玉冠中,雙眸上覆著一條白練,身後背著用布條纏繞工整手杖劍。

  衡蕪仙君溫和道:“今日我來,是想取走你元神。”

  不論神魔,元神都是他們最重要東西,若是元神脫殼,用不了多長時間,此人便會化作一抔黃土。

  衡蕪仙君口氣溫潤,像是在和容上商量什麽小事似。

  容上嘴角在笑,並不理會衡蕪仙君挑釁,他不疾不徐寒暄道:“眼睛好些了嗎?”

  衡蕪仙君腳筋是被天帝挑掉,失明雙目卻是拜容上所賜。

  當初他為了治好雙腿,便不自量力打起了容上元神主意,容上主動給他上了一課,順帶取走了他眼睛,算是給他一個教訓。

  被戳到痛處衡蕪仙君,依舊不溫不火笑著:“眼睛是好些了。”

  他並不急著取容上元神,配合著寒暄道:“多年不見,鬼王還未成家,看來鬼王眼界甚高,怕是沒有女人能入鬼王眼。”

  容上輕嗤一聲:“女人乃身外之物,多年未見,衡蕪仙君越發膚淺。”

  衡蕪仙君正要附和,頭頂卻傳來刺耳尖叫聲。

  兩人同時抬眸,卻看見一個白袍女子,以一種極其詭異姿勢,長發飄飄從空中快速墜落。

  容上眯起長眸,隱約從那女子烏黑頭頂上,看到了一小塊潔白光禿頭皮。

  他唇邊笑意凝固,下意識往那女子墜落方向挪了挪,掌心中冰棱落在流沙上,手臂驀地一沉,便有個溫熱物什貼上了他胸膛。

  她顯然還未反應過來自己平安落地,一雙手臂緊緊環在他脖頸上,小手死死叩在一起,雙眸中噙著淚水,嘴裏還帶著哭腔喊著媽媽。

  感受到脖子被溫熱液體浸濕,容上怔愣片刻,才反應過來自己做了什麽。

  衡蕪仙君在笑,意有所指道:“果然是身外之物。”

  鬼王沒有剜掉他雙目,隻要眼球還在,他就是半瞎狀態,帶上特製白練,便可以模糊看到眼前事物。

  容上沒理會衡蕪仙君,他垂眸輕瞥一眼懷中女子,輕飄飄道:“鬆手。”

  虞蒸蒸身體是下來了,魂兒卻還沒追上,她根本聽不進去他話,自顧自蜷著身子哆嗦成一團。

  容上很想把她扔出去。

  可地上全是赤背六眼蜘蛛,她要是飛出去,就會成為蜘蛛午餐。

  他心情不好,很不好。

  他想不通自己為什麽要伸手接她,更想不通自己為什麽不把她扔出去。

  容上抬起陰鷙眼眸,眯眼打量起衡蕪仙君身後魔修們,一共也就千八百人,根本不夠他發泄此刻不怎麽愉快情緒。

  他眸光最終落在了衡蕪仙君身上:“想要元神,就過來拿。”

  這些人中,也就隻有衡蕪仙君能跟他過上幾招了。

  衡蕪仙君將掛在背後手杖劍取了出來。

  他腳筋被挑斷了,雖然用了很多方法來治,卻是效果甚微,隻是勉強可以行走,平日裏還是需要拄著手杖。

  這手杖劍刀鞘形似手杖,實則暗藏玄機,拔下刀鞘時便是殺人利刃,合在一起則可以用作手杖。

  容上一手托著她臀胯,一手凝出冰棱之霜:“來吧。”

  衡蕪仙君將纏繞在手杖劍上白布條取下,笑容淡淡:“不急,等你同伴下來一起。”

  容上緩緩側過頭,卻見原本都禦劍逃離眾人,此刻被魔修們從崖上逼了回來。

  除卻子瑜子倩是單獨禦劍逃離之外,其他人手中都帶著一個拖油瓶,又要躲避魔修攻擊,還要在山形險峻沙峪穀加速飛行,自然跑不過熟知地形魔修們。

  是以這些人中,隻有子瑜和子倩逃脫成功,其他人都被魔修們逼了回來。

  虞江江本來能自己逃走,但她心裏惦念著蕭玉清,又因為將虞蒸蒸推下青岩劍而心虛,稍不留意,便被魔修纏上了。

  雖說此地危險至極,可她心情卻還算愉悅,畢竟除掉了一個心頭大患,往後就再也沒人能跟她爭搶男人了。

  她一落地,就紅著眼眶朝蕭玉清撲去,神情焦灼慌亂:“蕭公子,我姐姐掉下來了,從劍上掉下來了……”

  虞江江醞釀出悲慟情緒,一行清淚從眼角流下:“怎麽辦,都怪我沒抓好姐姐,我該怎麽辦才好?”

  蕭玉清放下安寧,正想說率人去找一找虞蒸蒸,一抬眼便瞧見了鬼王,以及虞江江口中從劍上摔落虞蒸蒸。

  他抿住薄唇:“虞姑娘沒事。”

  她愣了愣,順著他眸光望去,看到了像是八爪魚一樣纏在鬼王身上虞蒸蒸。

  虞江江:“……”

  魔修們逐漸逼近,猶如對待獵物一般,逐步將他們收於網中。

  容上瞥了一眼向逢,薄唇輕啟:“廢物。”

  向逢不敢頂嘴,更沒什麽可解釋。

  太陽出來了,他各方麵感官都下降到了最低點,敏銳度甚至還不如築基期修士。

  山水給他打著傘,而他一邊要抱著山水,還一邊要回頭時刻關注蕭玉清動向,以防蕭玉清和安寧被魔修抓住。

  一心不可二用,被魔修們抓到似乎也在意料之中。

  衡蕪仙君對著向逢微笑:“許久未見,向護法還是如此……”

  他頓了頓,找到一個合適形容詞:“窩囊無用。”

  這話頗有挑撥離間意味,向逢沒有理他。

  山水聽見有人罵她師父,下意識反駁道:“你才是窩囊廢!”

  衡蕪仙君聽到山水聲音,將覆著白練雙眸往她方向側了側,嘴角含笑:“一千多年未見,女娃娃都長這麽大了。”

  一邊說著,他還興致衝衝伸出手,比劃了幾下山水小時候高度。

  像是山水這種魂魄附體棺材精,一化成人形,便是七、八歲奶娃娃模樣。

  鬼王取走衡蕪仙君雙眼,後麵爛攤子便由向逢去接手,那時候山水剛化成人形,跟在向逢後麵像個小蘿卜頭。

  她幼時唇紅齒白,頭發紮成兩個小揪揪,還肉嘟嘟,很像是年畫上福娃娃。

  雖然隻見過一次,衡蕪仙君卻記住了她。

  衡蕪仙君感歎道:“時間過得真快,女娃娃都該嫁人了。”

  聽到這話,向逢心裏不太舒服。

  什麽嫁不嫁人,山水還是個心智未熟小孩子。

  他下意識將山水摁回了懷裏,一隻手臂抬起來,遮擋住了衡蕪仙君視線:“不勞仙君費心。”

  這一聲仙君,充滿了譏諷之色。

  容上沒心情聽他們敘舊,他有些不耐煩:“說完了沒?”

  說罷,他又垂下頭瞥了一眼虞蒸蒸:“你能下去了嗎?”

  虞蒸蒸尷尬扯了扯嘴角。

  剛才蕭玉清說話時,她就回過神來了。

  可是滿地都是赤背六眼蜘蛛,她不敢下去,隻能裝作神誌不清模樣,繼續窩在他懷裏。

  相比起性情不定鬼王,這密密麻麻布滿沙峪穀,一隻就拳頭大小赤背六眼蜘蛛,更加恐怖駭人。

  她小心翼翼試探道:“可以……再讓我坐一會兒嗎?”

  容上臉色有些難看,她當他是騾子還是馬,還讓她再坐一會兒?

  他鬆開手,將她放了下來:“不可以。”

  虞蒸蒸看到腳邊不遠處大蜘蛛,發出了鬼哭狼嚎尖叫聲,當場給大家來了一段霹靂舞。

  赤背六眼蜘蛛長得醜陋無比,蛛身上六個小洞像是雞眼,細密茸毛密布在蜘蛛腿上,這東西要是爬到她腿上,她大概要把自己腿都抖飛出去。

  感受到眾人投來異樣目光,容上緩緩吐出一口氣,拎著她後衣領子,將她安置在了自己背後安全地方。

  “這裏沒蜘蛛了。”他眯起長眸,眸光陰鷙瞥了她一眼:“你要是再叫,孤就割了你舌頭。”

  衡蕪仙君微微抬首,覆著白練雙眸,望向天空高高掛起烈陽。

  他低喃一聲:“時辰到了。”

  話音落下,他輕抬手掌,慢吞吞揚手打了個清脆響指。

  得到命令魔修們,立刻動作迅速撤離了沙峪穀。

  赤背六眼蜘蛛也跟隨魔修腳步,從流沙地中向後撤退。

  容上微蹙眉頭,眸光低沉:“你想與孤單挑?”

  那未免太過不自量力。

  幾千年前他能取走衡蕪仙君雙眼,今日他便能取走衡蕪仙君性命。

  衡蕪仙君拄著手杖,向後退了幾步,笑容淡淡道:“鬼王大概忘了,我曾是天界百戰不殆守護神。”

  他從未打過敗仗,最擅長不是如何殺人,而是如何布陣。

  上次是鬼王與他硬碰硬,他自然打不過鬼王。

  而這一次,他提前在此埋下九宮八卦陣,從未有人能活著離開他九宮八卦陣,鬼王也不會例外。

  他話音一落,容上便猜透了他心思。

  可來不及了,一顆白色棋子從衡蕪仙君指縫間落下,滾進了流沙之中。

  無數道無形金光,從流沙中迸發而出,形成一堵堵結實而堅硬牆麵,那是衡蕪仙君觸發了陣眼,啟動了九宮八卦陣。

  隻要觸動陣眼,陣法內人便休想再逃脫出來。

  在金光完全將他們隔絕之前,容上微抬掌心,用泛著凜凜寒光冰棱狠狠刺入衡蕪仙君小腿,將他從金光外挑了進來。

  衡蕪仙君:“……”

  他拔下冰棱,鮮血汩汩流淌而出,但他卻毫不在意腿上血肉模糊傷口,一心想在陣法啟動前逃離此地。

  容上拽住了他衣角,將他扯了回來:“你還想走?”

  就是耽擱了這一瞬,金光已然完全融合,刺眼奪目光芒照他們睜不開眼,下一瞬漆黑又悄然臨至,眼前沙峪穀景象正在發生變化。

  空氣中彌漫著氤氳白霧,天旋地轉眩暈感從太陽穴處傳來,眾人齊齊失去了意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