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止翻倍啊，至少三倍！”

  雨果樂嗬道，對“老鄉”的精進高興非常。

  神目島的生活塑造、固化了他的人格，以至於這位精擅於服務他人的管家，始終潛藏著對外界的疏離和恐懼。

  隻有在羅蘭、托尼這些具有共同過去的人麵前，雨果才會袒露情緒。

  “三倍啊，那可是高收入了！”

  托尼看著進度條走到頭，回道。

  這台電腦裏儲存的是濟慈院內所有藥物試驗的數據，以及被試者的檔案。

  回春投資這裏，本來就不是因為大發慈悲。

  此地民生艱難，在國際社會毫無存在感，正是開展藥物人體試驗的最好地方。

  以慈善救濟為名義，濟慈院能輕易接觸到大量任憑擺布的本地窮苦人。

  隻要將研發中的藥物混入飲食、或者偽裝為維生素片，就能輕易讓被試者服下，觀察後續副作用。

  一無所知的被試者反而會為醫生護士的每日體檢和不斷關心感激不已。

  這些高薪外派過來的回春雇員從不感到愧疚。

  人之道，損不足以奉有餘。

  幾千年來，概莫如是。

  綠燈亮起，托尼拔下終端，清理痕跡後，離開院長辦公室。

  與李百辟的作業風格不同，他還體貼地帶上了房門。

  “你最近怎麽樣啊？少昊的經濟比歌德漢莫還要發達，機會應該很多啊。”

  電話裏，雨果關心道。

  “還行吧，就是老樣子。”

  托尼本打算原路坐電梯下去，卻發現巡邏的黑人保安注意到了自己。

  “做一些簡單的文案工作，收入一般般，至少能養活自己。”

  看著對方迎麵走來，他腳步一拐，走入邊上的樓梯間。

  走廊裏，保安快步奔跑。

  腳步聲迅速靠近。

  保安未接受過專業訓練。

  跨入樓梯間後，他目光本能地先看向下樓的方向。

  但危險在身後。

  一隻手繞過他的脖頸捂住嘴。

  另一隻手握著順來的手術刀從側麵刺入。

  刀鋒從保安左邊第三和第四根肋骨之間穿越，精準刺入心髒。

  一擊斃命，熟練得過分。

  “發生什麽了？”

  雨果似乎聽到了一些動靜，問道。

  “沒啥，外賣上點的西瓜到了，我正在殺瓜呢。”

  托尼用脖子夾著手機，回複的聲線紋絲不動。

  保安很快失去生命體征。

  托尼將屍體輕輕放倒在門後，檢查了下身上是否沾有血跡。

  然後，他從胸前口袋裏掏出一張方巾，將手術刀刀柄上的指紋擦淨。

  “外賣點西瓜？東華那邊還是先進啊……”

  雨果感歎道。

  “確實方便，不過比店裏買要貴不少。”

  托尼回道。

  他嫌棄爬樓太累，還是走出樓梯間，按原計劃去乘電梯。

  “我沒有學曆，也沒有你和羅蘭那樣的過硬技能，找工作會難一些。”

  托尼在聲音裏放入恰好能被察覺的沮喪。

  “嗯，但是你年輕啊，托尼，你的可塑性比我們強多了！”

  雨果立刻安慰道。

  “用業餘時間學習，提升自己……”

  “應該是吧，我也這麽想。”

  托尼回道。

  “但參加成人高考太麻煩了，我打算去職業學院進修，以後做個工程師什麽的。”

  “工程師好啊！”

  雨果在電話裏高聲讚同。

  “憑本事吃飯，不用看別人臉色，比服務業強多了！”

  “我就打算讓我兒子去讀機械或者計算機專業，最好能去東華留學，以後收入高，還穩定。”

  雨果說得順暢，顯然已經考慮過很多次。

  “嗯，來東華好，我作為叔叔，在這邊多少能幫上些忙。”

  托尼回道。

  電梯門打開，他大步穿過正廳，朝門口的保安微笑致意後，走出濟慈院。

  午時的太陽正掛在天中。

  它的光芒是如此明亮刺眼，讓自陰影中走出的青年不敢直視。

  ······

  兩日後，十月二十三日。

  近期關於回春集團的第三個大猛料被爆了出來。

  【回春旗下濟慈院在岡瓦納開展人體實驗，至少致三十七人死亡，六百三十二人產生後遺症……】

  但這個事情攪起的水花甚至比前兩次火力偵察更小。

  公關公司手拿把掐地刪帖降熱度，與一家家主流媒體私下勾兌打招呼。

  最後，相關新聞隻過了三十個小時，就已經不再有人關心。

  這符合輿論小組的預期。

  東華是霸主。

  不是十年、二十年的霸主，是數千年來在世界大潮中起起落落、從不缺席的霸主。

  所以，東華人高高在上，家國天下、天命論、國仇論、華夷之辯是難以動搖的顯學。

  這裏的人本來就不在乎蠻夷地區的狀況。

  岡瓦納人的民生多艱，遠不如岡瓦納獅群的恩怨情仇、大象的遷徙迷途更容易引發熱度。

  十月二十四日深夜。

  “人體試驗事件”已經成為了舊聞。

  幽都總部核心區的大辦公室“龍首原”，黃懷玉正靠坐在蟠龍榻上。

  他身邊放著幾本翻得卷邊了的金剛經和瑜伽師地論。

  電腦屏幕上，顯示著霍姆斯方麵的口述行動簡報。

  【二十日，我抓到一個阿薩德家族男子，遭到自然和勇氣的聯合阻擊。

  兩個小姑娘想要搶人。她們戰意堅決，但實力差點意思。

  不過動手到一半，阿薩德大胡子突然自己把自己嗆死了。

  之後，我和阿薩的人各自收手。

  當時，我有感受到陌生神通力氣息一閃而逝，估計是噬神者的“寂靜”。】

  下方，附有自然、勇氣、寂靜三人的簡短情報。

  寂靜，噬神者組織知名暗殺者，能級三“安祖鳥”使徒，能力為命運掌控。

  這種命運掌控，是對生命體氣運的影響，效果上與東華傳說中的衰神、喪神之類的比較相似。

  與燭九陰相比，不如噬命霸道，卻更加莫測。

  “‘安祖’，我記得意思是‘天知曉’……”

  黃懷玉自言自語道。

  “金扶搖啊金扶搖，真是哪兒都有你。”

  他關掉簡報，看向在室內等候半晌的女子。

  “上恩，你繼續說。”

  “是，君上。”

  寬桌對麵，一位身材嬌小的短發女子匯報道。

  “回春那邊派人拜訪了我們集團。”

  她名叫鄭上恩，是黃懷玉的事務秘書之一，主要負責神目集團方麵的常務梳理匯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