淺白的嘲諷讓克裏姆修養崩塌，怒不可遏。

  “我教還有三萬護教勇士，苦修院自‘光明’以下，再世天使超過十指之數，每一人都無所畏懼，願意與主的敵人死戰……”

  樞機同樣發出威脅。

  然後被黃懷玉輕易瓦解：“嗯，這和我從伽勒姆那裏聽到的說法不太一樣。”

  克裏姆聞言，像是心頭中了一箭，握著權杖的骨節發白。

  “說起來我第一次認識他的時候，就是見到他與懲戒者彼得搏命。”

  “看起來主的天使對‘敵人’這個概念的認知還無法統一。”

  黃懷玉說得幾位樞機侍者麵色慘白。

  “實事求是的說，我和至高（宙斯）現在還不是朋友。”

  “但既然教廷認為我是在采取敵對行為，那我和他很快就會是了。”

  黃懷玉說著，不顧克裏姆神情大變，朗聲招來了星顱。

  “找個侍者去奧林匹斯，替我給至高傳個口信。”

  “就說神目島旅者想與至高閣下一晤，發展戰略同盟關係，不知他有沒有時間？”

  “對了，把那個波爾多中校見到我時候披著的白旗帶上，作為見麵禮。”

  “我想，至高一定會喜歡的。”

  會議室內，氣氛立刻改變了。

  “旅者閣下，我們絕沒有與您敵對的意思！”

  克裏姆急聲道。

  “教廷一直對您保有善意……”

  但黃懷玉已然對這個娛興節目耗盡耐心。

  他徑直起身，走向會議室另一頭的大門。

  “會議就到這吧，樞機還請回去想想清楚，再來找我。”

  “我們使徒與凡人不同，不喜歡玩虛張聲勢和討價還價的過家家……”

  ······

  三日後，七月二十七日。

  瀕臨海岸，巨大的神目海怪物緩緩減速，船型機腹在海麵擦撞彈跳數次，深深犁入海麵。

  在澤佛戰士的注視下，地效飛行器滑行入港口。

  從機上下來的貴客，在黃懷玉的親自迎接下進入至福樂土。

  紅木琉璃門關閉，白疤像門神般守在裏頭。

  外頭是玻璃天頂下，樂土最高的豪華露台。

  黃懷玉在小方桌左側入座。

  桌子右邊，客人輕鬆一躍坐上椅子，夠不著地的雙腳微微晃蕩。

  正是裸腳身高不到一米五的日耀（庫庫爾坎）。

  她是收到了黃懷玉的邀請後，秘密前來的。

  表麵上看，“秘密”兩字與四百噸重的神目海怪物互相矛盾。

  但這次不同。

  自從至福樂土崩潰之後，諸位股東就開始回收資產，彌補損失。

  其中大股東聖主教拿走了預存賬戶內的資金。

  共開聯在反複與教廷交涉後，獲得了諸多流動性較差的固定資產。

  包括幾艘高速遊艇和神目海怪物。

  此外，送了性命的宰相和實質解散的銀鎧，早已被忘卻。

  日耀此行，正是喬裝易容後混在手下隊伍裏，假借回收固定資產的名頭離開卡羅爾。

  如此，她才有把握躲開噬神者無孔不入的線人。

  “你把會麵地點選在這兒，可真是諷刺啊。”

  日耀揚著下巴，望了眼斜下方略有蔫巴的熱帶花園，陰陽怪氣道。

  “我可是有至福樂土百分之二十的股份的——這張桌子的四條腿，就有一條是我的！”

  “那你等會可以帶一條桌子腿走。”

  黃懷玉哈哈笑道。

  “就一條桌子腿？”

  日耀抱起兩隻短胳膊，嗤了一聲。

  “現在這裏都成了那些澤佛蠢貨的家了——這可是我的房子——你得付我租金！”

  黃懷玉聞言也不惱：“沒問題，這些都可以談。”

  “我這人最講道理，從不白拿別人東西。”

  他的話讓日耀翻了個白眼。

  “旅者講道理？外頭可都是在說，你這人是吞天餓蛇。”

  她諷刺道。

  “為了提升實力，你可是連殺四個毀滅級使徒；我倒是想知道，還有什麽是你做不出來的？”

  這番話配合冷笑說出，極具引導性。

  但黃懷玉早就不是吳下阿蒙，哪裏有這麽容易被套出話來？

  “殺人怎麽提升實力？”

  他略一皺眉，帶著驚訝。

  “我隻是知道蒂亞山脈裏有一枚時空之眼，而蒂亞人將之供為神明。”

  “這段時間的所作所為，也隻是為了解除掣肘，幫助我收服他們罷了。”

  這話合情合理，聽得日耀將信將疑。

  自前幾日野性和諸多俘虜離開後，關於風暴旅者戰鬥的消息傳播得越來越詳實。

  基於整個事件的發生軌跡和旅者“變態”的實力提升速度，日耀揣測他可以通過某些方式殺人晉升。

  是故，她不經意出言試探。

  隻是黃懷玉早有準備，將之搪塞過去。

  “日耀閣下，我們還是閑話少說吧。”

  黃懷玉開口道。

  “這次約見你是有大事，這些小事情就不要談了。”

  “小事？”

  日耀聲音猛然高了一個八度。

  “旅者你別忘了，你殺的人裏頭可有一個叫噪音的！”

  “他和我合作多年，感情深厚，是我不可或缺的左右手，沒有血緣的親弟弟！”

  “為了補償他常駐神目島的付出，我一年要支付一億東華元的薪水！”

  日耀從椅子上前傾身子，想要把手臂按在方幾上增強氣勢。

  但是她手太短夠不著。

  “這是絕對的大事，你必須要給我補償！”

  日耀鼓起圓臉，惡狠狠地瞪大眼睛，一副絕不善罷甘休的樣子。

  黃懷玉心中甚至生出一種錯覺——如果不答應對方，她立刻就要在地毯上打滾了。

  “我約閣下來，當然是有誠意的。”

  黃懷玉緩緩道。

  他知道什麽“感情深厚”、“一年一億”之類的事情，百分之一千是瞎編的。

  但所謂“釣魚不打窩，釣到也不多”，他確實提前準備了“公關成本”。

  “我理解你的心情，但感情的損失是無法挽回的……”

  黃懷玉話說一半，就聽到對方打斷。

  “也不是完全無法挽回，你可以加錢……”

  “……”

  “我這有一筆生意，可以作為噪音事件的彌補。”

  黃懷玉幹咳兩聲，繼續說道。

  “日前，我進了一批貨，嗯，是兩千名軍事素質優良的戰士。”

  “聖主教教廷產的。”

  “你如果有興趣，我可以按一人十萬東華元的一口價出售給你。”

  此話一出，日耀的眼睛瞬間就亮了。

  字麵意義上的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