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神張口吐氣。

  寒流席卷，純白色橫空，如冰河倒掛。

  黃懷玉沒有退。

  他雙手開掌，吐氣開聲，依沿超負荷狀態獲得的知識，發動神通。

  自掌心處，空間凝固為牆，以透明力場的形態，朝前推行。

  固化流動的空間改變了大氣折射率，拆解出七彩光芒。

  零下百度的寒流被頂開，在兩側地麵結出米餘厚的堅冰。

  冰風竭盡，黃懷玉逆勢衝出，抬手又推出一道空間牆。

  風暴體型雖大，卻敏捷如遊魚，輕易躲開。

  這一擊轟在百米外山頭，碾平了過千平米嶙峋岩石，像是蓋下一個方章。

  能級三高階，一階超負荷。

  到了這個段位，黃懷玉終於展現出了記憶中燭九陰作戰時的些許風采。

  但這還遠遠不夠。

  戰場中間，氣溫降至零下數十度。

  失溫逐漸加劇，影響到了黃懷玉的行動能力。

  冰雪世界中，萬壑風雷追襲，讓他左支右絀。

  更重要的是，再這樣持續下去，神目祭壇內的澤佛族凡人都會被風暴凍死。

  惡業天王橫豎不在乎那一千蔚藍陸戰隊的死活。

  【我必須轉移戰場！】

  黃懷玉翹曲空間，垂直朝上拔升，速度接近八百公裏每小時。

  風暴見狀，同樣禦風扶搖。

  他走的是弧線，但時速超過千公裏。

  低溫降低了音速，風暴身上激波堆疊，水汽液化為雲。

  然後，這些人工製造的雲氣積聚，附著在他身上。

  在萬米高處，巨神反超到黃懷玉上方，撞入雲層。

  天象發生劇變。

  以公裏計的範圍內，成片黑雲聯結成團，像塊壘般層層堆疊。

  在所有人注視下，雲海朝下方浮凸。

  好似一座山脈在倒著生長。

  數個呼吸後，一座四五百米高的巍峨半身像自雲海拔出雙臂，倒垂而下。

  巨量神通力在雲中釋放，將雲巨人輪廓逐漸勾勒清晰。

  正是風暴本人麵貌。

  與他偉岸如山的神軀相比，黃懷玉幾如蚊蟲般渺小。

  此情此景，讓戰意極為堅定的伽勒姆和白疤也生出蚍蜉撼樹之感。

  “穴中螻蟻，更欲何逃……”

  巨像口中，恢弘而空洞的吼聲席卷。

  直攖其鋒的黃懷玉甚至感受到了肢體接觸般的實質音壓。

  ······

  風暴展露出的神話般姿態，遠隔數十裏也清晰可見。

  “哼，果然如我所料。”

  波爾多中校顫抖的手指恢複穩定。

  他抹去額上冷汗，將香煙湊到嘴裏，深長地吸了一口。

  “惡業第一天王出馬，怎麽可能會有閃失？”

  波爾多強撐住半虛脫的身子，“穩健”地坐回副駕駛座。

  “繼續進軍，全速前進！”

  他對副官命令道。

  “在這樣的駭人場景下加入戰場，正顯得我部英勇無畏，可以為教廷掙得大大臉麵！”

  很快，軍用卡車們整齊加速，載著護教軍朝穿過大森林。

  ······

  “怎麽了旅者？”

  巨像出聲，像是天地在咆哮。

  “你是要在沉默中滅亡嗎？”

  他轉動身子，將長有百米的手掌橫掃拍來。

  大氣被巨掌的力量攪動著，化作漏鬥狀漩渦。

  構成血肉的灰黑雲霧內，有壓抑不住的雷光透出。

  這蓋世一擊還未落下，就讓千米之外的黃懷玉感到劇烈氣壓和電位變化。

  他感到呼吸困難。

  【空氣在凝固，它們在排斥我……】

  黃懷玉想到。

  此時，被阿尼蘇萊神通力貫徹的大氣就像是包裹昆蟲的琥珀。

  陷身其中，凡人連挪動手指都變得艱難。

  天空中，風雨雷霆落下。

  神目島的閃電風暴姍姍來遲，居然恰趕在此刻。

  更糟糕的是，本相化現狀態下的風暴，具有引導天威的能力。

  凝雲巨掌配合萬千雷殛，很快窮盡了黃懷玉的閃避範圍。

  天罰般的銀矛砸落，將他肚腹貫穿，自近萬米高空轟落。

  黃懷玉一路墜下，身周碎散出無數細小銀蛇，正摔在神目祭壇上方，轟塌了半邊石台。

  這是風暴的刻意羞辱。

  高空中，雲城巨像進一步從雲海中拔出肢體，牽連出萬千氤氳絲縷。

  大腦都被煮熟了小半的黃懷玉用最後的念頭發動回到過去。

  死亡已經近在咫尺，容不得他再拖延。

  麵前最可行的一條路，是進入二階超負荷狀態。

  但這也會正中風暴下懷。

  人類有史以來數千年，還未記載有任何進入過二階超負荷狀態的使徒，成功晉入戰爭級。

  讓渡意誌，遠比放縱肉體更加危險。

  這就是提豐想要的複仇。

  黃懷玉很清楚，自己的天賦或許不錯，但還遠不到GOAT的地步。

  透支所有未來，換取現在活命？

  【不，我還有第二條路！】

  黃懷玉驀然想起了一年前的七月。

  眾帝山石道內，在見證相柳遺骨之前，追命與自己的對話。

  【同一個的序列的神話生物一般都有相同的核心能力作為主軸，搭配不同的特化方向；其中位階更高的，能力強度和上限也會更強。】

  【此外，同序列的源質碎片中，上位者對於下位者還有著短時間覆蓋兼容的能力。】

  【同序列內，融合了高階源質的使徒可以暫時性的‘吞噬’下位源質碎片，獲得同化率以及戰鬥力上的提升。】

  【而這些被吞噬的異種源質碎片在一段時間後，會被使徒身體自動排出。】

  （詳見第一百五十四章，追命與黃懷玉的對話）

  黃懷玉自碎石堆中拔出身子，超凡感知全力鋪開。

  十米、百米、千米……

  他獲得了回應。

  回應來自於澤佛族地的其餘中小型祭壇——萬化祭壇、青首祭壇、幻象祭壇……

  在這些祭壇內，存有所祭祀鍾山龍族的剩餘源質碎片。

  一枚化蛇源質、兩枚巴蛇源質、四枚蜃龍源質、七枚猙源質……

  空間操縱——召回。

  過十枚源質，被他探手自虛空中取出。

  然後，這些晶瑩如玉石的權柄遺蛻，被黃懷玉一口吞下。

  駁雜卻鼎盛的神通波動散開。

  “旅者，你做了什麽？”

  千米高的雲城巨人自空中緩緩落下，將巨大的臉龐探向山腹。

  “邪惡，即與主相背！”

  伽勒姆吟誦箴言，以壓下鴻溝般的力量差距帶來的本能畏懼。

  他雙手呼喚出巨大火焰劍，拍打光翼，打算發動自殺襲擊。

  這時，石坑中傳來諭令。

  “伽勒姆，退下。”

  這聲音充滿自信和力量。

  風暴感知到，原本駁雜的神通波動正高速純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