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目海怪物的客廳裝修華貴。

  淡褐色的柚木地麵，造價昂貴，曆久彌新。

  後現代風格的大師畫作掛在艙壁，拚接其中的鮮豔色彩，與舷窗外的怒浪不斷碰撞。

  家具中嵌有金絲，副手上的杯座裏裝著玫紅色特級白蘭地。

  愛潑斯坦靠入鬆軟座椅，雙目半睜半閉。

  女助手兼保鏢為他係上了安全帶。

  三天的快樂時光，將他心中積攢的壓力和焦慮全部釋放。

  神目海怪物上有訓練有素的空乘，但是他不喜歡被她們打擾。

  愛潑斯坦在調整狀態。

  假期提前結束，蔚藍金融街的大鱷將會回到領地，掀起腥風血雨。

  與此同時，黃懷玉正在奔跑。

  他的速度提升很快，及至追到飛行器側麵，已經超過兩百公裏每小時。

  腳踩浪頭，黃懷玉拔升兩米。

  第二步側踏在鋼鐵側壁。

  第三步踩上機翼。

  排列在機頭兩側的八個渦噴引擎噴出高溫射流，就在他頭頂經過。

  奔跑，加速，飛躍。

  透過窗玻璃，他將目光探入機艙。

  閃爍發動。

  下一刻，黃懷玉平移十餘米，踏上了柚木地板。

  哢噠。

  艙中兩人被腳步聲引來注意。

  “你是誰？”

  愛潑斯坦先是一驚，眉頭蹙起，問話暗含怒氣。

  然後，未等黃懷玉回話，他已經發現不妥。

  眼前此人氣質淩冽，渾身衣物都被打濕。

  海水正順著他的衣擺一滴滴落在地板。

  “閣下想要什麽？”

  愛潑斯坦立刻了然局麵，直起腰背，笑麵問道。

  此人一秒內的神態變化，黃懷玉看得清楚。

  他沒有立刻回答，上前一步，從茶幾上拎起白蘭地酒瓶，為自己倒了一杯。

  琥珀色酒液入喉，口味甘洌醇美，散發出細致的葡萄果香和濃鬱的陳釀木香。

  “要借你頭顱一用。”

  黃懷玉站在沙發邊，居高臨下俯視著富豪，回道。

  此話一出，邊上雌豹般蓄勢已久的女保鏢立刻發難。

  這是一位能級二初階異種。

  女子從沙發上彈起，自裙下大腿側拔出一把合金匕首，朝不速之客紮來。

  神通力波動在凡人無法感知的維度爆炸散開。

  匕首刃口瞬間降低至零下百攝氏度，結出一層幽藍冰霜。

  但黃懷玉看都沒看她一眼。

  相連的空間在局部拉長，又在另一邊坍縮。

  女保鏢看到自己揮出的右手遲遲觸不到敵人，而對方後發的左臂卻快如閃電。

  手掌握緊脖頸，哢嚓聲響，頸骨被折斷。

  寒冰匕首碎成冰屑，異種四肢軟下。

  噬命發動，同化率成長了千分之一。

  愛潑斯坦知道，這位年薪三千萬的保鏢死了。

  他真正慌亂起來。

  “閣下別衝動，我有錢，我可以給你很多錢！”

  愛潑斯坦用最清楚、最快速的口吻表達意圖。

  “我知道。”

  黃懷玉頷首回道。

  “這正是你的死因。”

  他說著，俯身一拳輕擊在愛潑斯坦左心口。

  這一擊沒有損壞表皮骨骼，卻精準地讓心髒停跳。

  蔚藍金融大鱷在神目海魂歸地府。

  黃懷玉脫下這一男一女的全套行頭，與愛潑斯坦的行李一起打包。

  殺他們時，他特意沒有見血。

  至於兩具屍體，可以直接交給外頭伴航的永恒解決。

  機身一震，神目海怪物脫離海麵，進入地效飛行狀態。

  黃懷玉將雜物暫時以亞空間儲存，然後閃爍至八十米外，再次踏海而行。

  不多時後，地效飛行器遠去，永恒追了上來。

  黃懷玉在大孝子背上坐下，一同回航。

  他們的目標是新城區正北方。

  ······

  早上九點鍾，白日。

  聖特蕾莎慈悲大教堂門口，衛兵們遠遠看到兩人步行而來。

  是換上了愛潑斯坦和助手衣裝的黃懷玉與卜依依。

  不多時，兩人抵達前廳。

  摘下防毒麵具，衛兵便認出了為首者的身份——蔚藍金融巨子愛潑斯坦。

  這位大富豪與聖主教有著良好關係，又經常上島瀟灑，是故教堂中人不少都與他有數麵之緣。

  “閣下，您怎麽步行過來？”

  衛兵首領躬身問道，派過一人去通報邁克爾大主教。

  像愛潑斯坦這樣的人，能坐就不站，能坐車就不走路，到哪都得有人接來送往。

  “閃電風暴隨時會來，乘車太過危險。”

  黃懷玉控製聲帶，模擬愛潑斯坦的聲音。

  “樂土那邊原本勸我風暴後再來，但我等不得，就幹脆走路。”

  “原來如此，您這次過來是？”

  衛兵首領口中問著，注意力落在了女助手身上。

  雖然都是金發碧眼，但容貌卻出色了一截。

  明顯和幾個月前見到的那位不是同一人。

  不過，考慮到愛潑斯坦的出名嗜好，這換人看起來非常合理。

  “我來行懺悔聖事。”

  黃懷玉嚴肅答道。

  一個非常靠譜的理由。

  “懺悔聖事”是聖主教的七大聖事之一。

  其特指信徒向合法聖職人告罪，且對所告之罪痛悔並定改，藉聖職人赦罪後，便從聖主獲得所犯罪過的赦免。

  在蔚藍和南烏盟，越是富豪權貴，行這項聖事的頻率就越高。

  畢竟普通人也沒有那麽多可懺悔的事……

  “您的品德令人敬佩！”

  衛兵首領立刻拍上馬屁，將二人引向裝修豪華的等候室。

  一般來說，行懺悔聖事者都會順帶捐獻不少。

  愛潑斯坦作為懺悔專家，每次不捐個六、七位數，是不好意思出教堂大門的。

  大約十分鍾後，傳信的衛兵回來，告知邁克爾大主教已經在大殿等待。

  “你留在這等我。”

  黃懷玉對卜依依吩咐道。

  然後，他在衛兵引領下離開。

  冥冥之中的空間通感告知他，永恒蜥蜴已經潛伏到教堂周圍三百米內，一個呼吸間就能抵達現場。

  大殿之中，燈火輝煌。

  邁克爾大主教身著盛裝，在主教格林的陪伴下歡迎貴客。

  剛剛黃懷玉的等候時間，他們就是在更換禮服。

  “傑佛裏，好久不見了，你還好嗎？”

  見到人形ATM進來，兩位高級神職人員主動迎上，與老朋友擁抱。

  “謝謝，我很好！”

  黃懷玉刻意沒有使用稱呼，避免露餡。

  雙方簡單寒暄後，他便表達了自己心情沉重希望盡快進行告解的意圖。

  言語之間，還故意露出將會有大額捐贈的口風。

  邁克爾大主教自然喜不自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