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7章 憑什麽
作者:黃火青      更新:2022-02-14 12:09      字數:2214
  “家人們,我這次請大家來,第一是要給大家一個交代,第二也是幫裏實在需要幫襯。”

  巨顱匕首回鞘,說道。

  “上次和紅爪開戰,我們損失很大,因此逼不得已去大森林偷木,結果又遇上了白鬼。”

  “這兩天撫恤錢一出,幫裏賬上已經見底了。”

  他說得樸素懇切。

  “風暴五天沒來了,蒸餾用的儲備燃料昨天燒完,就連我們井裏的水也剩下不多。”

  巨顱側身,指了指小樓一樓中央。

  那裏有一口被鐵板蓋著的井。

  “如果今晚還不來雨,我們明天就得去隔壁搶水了。”

  “所以,幫裏需要刀,需要槍,需要子彈和炸藥。”

  “還請大夥們支持!”

  直白的募捐行動,但出乎意料的有效。

  許多居民,甚至包括家人在行動中被澤佛人殺死的那些,都捐出了部分家底。

  這些錢將會化作瘋子幫的武器彈藥,為居民掠奪來生存所需的淡水。

  正在眾人慷慨解囊的時候,黃懷玉與托尼自街道經過。

  “你們兩個,停下!”

  剛剛為巨顱包紮的那位年輕幫眾,喝住了他們。

  黃懷玉感到托尼身子一僵。

  “高個子,你來了十幾天了,還沒有交過份子錢!”

  幫眾戴著有機玻璃防毒麵具,麵具左臉頰位置有個塑料補丁,右臉上長著一大塊灰色胎記。

  “你現在喝的水,可也是出自咱們這口井的!”

  一般來說,至福樂土的員工都受到公司庇護,幫派也不敢騷擾。

  但本地員工出於對街區的支持,還是會按照比例交錢。

  因此,黃懷玉這種情況屬於論外。

  “我是新員工,現在一個月工資兩萬,你們要問也能問到。”

  黃懷玉大方說道。

  如此高的收入讓很多居民、幫眾麵露妒忌。

  “但我在世貿公寓的房間也要一個月兩萬,我的錢全部都給笑麵虎了。”

  黃懷玉接下來的回話讓眾人麵色好了不少。

  兩萬一個月的房間,這外鄉人百分之一萬是被宰了。

  但混在人群中的笑麵虎就坐蠟了。

  他之前給瘋子幫的數字裏,黃懷玉的房租被做得很低,這樣可以減少不少份子錢。

  省下的錢,早就預定賠給隔壁紅爪幫。

  “大頭哥,我這人不就是貪小便宜嘛!”

  笑麵虎被巨顱冰冷的目光看得冷汗直流,趕緊討饒。

  “我這就按實價兩倍補交……”

  他隻得選擇大出血。

  巨顱並沒有難為笑麵虎。

  後者的父親是瘋子幫的高層,為幫派戰死。

  因此,他才能夠一個人經營一棟四層小公寓,賺得盆滿缽滿。

  不過,隨著時間流逝,笑麵虎的牌麵也越來越小。

  如今,很多年輕幫眾都沒在他老爹手下幹過,不太認他的麵子。

  看到笑麵虎低頭哈腰地打算進門交錢,黃懷玉無聲輕笑,準備和托尼離開。

  但那位年輕幫眾卻排開眾人走了過來。

  這一次,他的目標是托尼。

  “不對,我見過你,你是隔壁紅爪幫地頭的小子!”

  灰麵幫眾叫道,他看到了托尼手臂上纏著的彩織緞帶。

  “我說咱們這兒,怎麽又多了一隻飛天魚。”

  神目島上,飛天魚是金鳳凰的意思。

  “高個子,我可得警告你,最好別跟隔壁的家夥混在一起!”

  灰麵冷笑著說道。

  幫派間血仇層疊,連帶各個街區居民也有明顯敵意。

  這有點類似於東華舊時,東南方地區的宗族矛盾。

  刀槍劍戟,千百人混戰,連官府都不敢管。

  被幫眾和周圍居民用敵視眼光看著,托尼明顯畏懼,連嘴唇都抖了起來。

  這時候,一隻有力的手掌拍了拍他肩膀。

  “他是我朋友,我就喜歡和他一塊行動。”

  黃懷玉上前半步,擋在托尼身前。

  “這事,你恐怕管不著。”

  他居高臨下地俯視著年輕幫眾。

  “小子,你覺得自己很厲害嗎?”

  灰麵聞言大怒,獰聲道。

  “我知道你,附近幾個幫派都知道你。”

  “東華來的,帶了不少錢,對吧,外鄉人?”

  “你還有多少錢?十萬,二十萬?”

  “這兒是我們的地盤,按照我們的規矩,你既然住在這,現在就得把錢捐出來……”

  “這叫共渡難關!”

  他體格不大,個子不高,但隻是平聲說話,便有極大威勢。

  因為這是在瘋子幫的地盤,居民們與幫派是畸形的利益共同體。

  此時此刻,來自幫眾和居民的數十上百道目光射來,匯聚成無窮壓力。

  托尼目光微紅,輕輕拉住了黃懷玉的衣擺。

  “建國哥,我……”

  他艱難開口,雙腿抖如篩糠,像擔著萬鈞重擔。

  人是其社會關係的總和。

  因此,當個體被整個環境所針對的時候,恐懼會來得格外強烈。

  沒錯的人,會自覺有錯;沒罪的人,會自認有罪。

  但使徒不同。

  祂們是社會動物的超越者,其個體意識不光是獨立,甚至可以與群體的總和分庭抗禮。

  哪怕天王老子來審判,很多使徒也隻會回以三個字。

  CNM。

  “淡定。”

  黃懷玉側過臉,輕鬆地回了二字。

  然後,他轉回視線,笑了。

  “灰臉蛋,你說得對,我是有錢。”

  話音落下,笑容更烈。

  “但你剛剛也說了,我是外鄉人。”

  “你要求一位外鄉人,幫你們共渡難關。”

  “那我就得問了……”

  “憑,什,麽?”

  黃霧中,一片死寂。

  巨顱,笑麵虎,以及那條剛吞下四枚指頭的大黑狗,都將目光聚焦在黃懷玉臉上。

  “你問我憑什麽?”

  沒能嚇住黃懷玉,讓灰麵覺得丟了麵子。

  他探手從腰間拔出一把鋸短槍管的老舊噴子,打開保險,筆直頂在黃懷玉心口。

  “這個理由夠嗎,外鄉人?”

  灰麵咧嘴笑道。

  托尼的手汗浸濕了黃懷玉的衣擺。

  但更多的幫眾和居民都興高采烈起來。

  他們已經準備好歡呼,就在這位新來的東華人認慫捐出身家之後。

  氣質、衣著、容貌、工作,黃懷玉的一切都太過出挑。

  因此,他也得不到任何共情。

  “你用槍嚇我?”

  黃懷玉挑了挑眉。

  “但槍不可怕。”

  “敢開槍的人,才可怕。”

  他斂去笑容,認真問道。

  “你敢開槍嗎?”

  “我手下有三條人命,你說呢?”

  灰麵冷笑。

  “有至福樂土員工的嗎?”

  黃懷玉反問。

  灰麵噎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