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小時後，五月九日。

  世貿公寓。

  黃懷玉用過濾煮沸過的熱海水衝了個澡，再用少量淡水將殘餘海水衝去。

  否則，幹燥後的海水會在皮膚上結晶（鹽分）。

  神目島綜合工業化很低，周圍的海水非常幹淨，用作日常清潔沒有太大問題。

  “是的，你沒聽錯，就是五百億。”

  黃懷玉一邊擦身子，一邊走出衛生間。

  “按照雨果的說法，還不止至福樂土。”

  “神目島居民雖然窮困，但人均GDP很了不得，比他的祖國還要高十幾倍。”

  “雨果的故鄉應該是南烏盟西南部沿海邦國，論經濟發展，已經是寰球一流。”

  “蒂亞山脈出產大量高品質鑽石原石和超凡材料。”

  “兩者出口額加總，還要超過至福樂土。”

  複述到這兒，黃懷玉輕聲歎息。

  “隻是，這些賺來的錢，和本地居民，並沒有什麽關係。”

  他說著從晾衣杆上取下一件幹淨衣服，換上。

  在老城區，洗衣服一般也通過海水完成，隻是最後會用少量淡水漂過一遍。

  床上，卜依依正坐在床頭，膝上放著一本理綜教輔。

  臥室牆上，一張大紙上用素描畫出了老城區的地圖。

  這是卜依依這幾天來戴著麵具走街串巷，指揮流浪動物勘探後的結果。

  “老城區都搞定了，接下來我會把偵查範圍擴大。”

  卜依依說道。

  “新城區那邊我會自己想辦法。”

  黃懷玉打斷道。

  “嗯，那我讓永恒接下來多往蒂亞山脈那邊去。”

  卜依依回道。

  澤佛人和三大礦業組織大部分力量都在那邊。

  一年多來，澤佛人與人類的關係日漸緊張，武裝程度越來越高。

  除去各式自人類購入的熱武器，他們還有兩位毀滅級使徒。

  星顱、白疤。

  基於現有情報，隻知道分別是能級三中階和能級三初階，具體神通未知。

  正在兩人溝通安排的時候，窗外突然傳來狂奔動靜。

  “四個人，應該是凡人，我去看看。”

  黃懷玉略一分辨，幾步邁出，便靠到客廳窗旁。

  熄燈，借著窗簾縫，他清楚看到兩夥人一追一逃，前一後三。

  逃跑的那個穿出小巷後，在公寓前轉向，往東麵逃竄。

  但直線道路給了身後三人射擊空間。

  追擊者中的第一人急刹腳步，雙臂打直，以手槍朝逃跑者連連開火。

  【熟練射手，精準度不錯。】

  黃懷玉評價道。

  槍聲響起，子彈飛射，隻打出金屬交擊的鏗然聲。

  卻是逃跑者預判到了追兵的動作，提前做出了應對。

  他的左手小臂上佩戴著一個折疊式金屬臂甲，按下機關後，便有機簧將鋼翼展開，化作足以護住半身的扇形盾麵。

  火花迸射，子彈被全數彈飛，隻留下一個個白印。

  但這亦爭取到了時間。

  另外兩位追擊者手持砍刀、噴子，一邊逼近，一邊壓製。

  噴子轟鳴數次，十二號霰彈在鐵盾上擦出千百道金光，將盾後之人壓在原地。

  “偷我們的東西，找死！”

  砍刀客呼喝著從側麵逼近，自以為看到了勝利女神的麵容。

  “要不是噪音老大不在，你現在已經是一具幹屍了！”

  逃跑者牙關緊咬，朝後坐倒在地。

  他的腳踝不在盾牌遮蔽範圍內，中槍了。

  頂著槍火，逃跑者調整小臂位置，以手肘對上側方來者，按下機括。

  怦然氣暴聲響起，一枚飛刀自臂甲後部激射而出，正釘在持刀者胸口。

  剛剛還得意洋洋的男子撲倒在地，化作屍體。

  臂甲之中，集成有一次性高壓氣瓶。

  現在人數比是二比一。

  “那盾牌有古怪，別靠近，我們左右拉開。”

  兩位持槍者互相呼喝配合，各自踞槍移動，拉開槍線。

  隻要盾麵無法同時擋住兩人，就是目標授首之時。

  “停下！別逼我！”

  逃跑者眼看死局將至，嘶聲吼道。

  腿部的傷影響了他的活動能力。

  但無人搭理。

  眼看死期將至，逃跑者不顧一切祭出殺招。

  小臂橫對持霰彈槍者，引信激活。

  巨大爆炸聲中，數百金屬碎屑從機關中心處高速噴出，將目標摧殘成一個血葫蘆。

  他居然是將一枚自製反步兵破片地雷埋在了臂甲中心。

  在黃懷玉看來，這破片雷質量很差。

  炸藥裝藥不勻，削減了覆蓋範圍。

  破片速度勉強超過一馬赫，速度很慢。

  使用的不是均勻鋼珠，而是包含碎鐵釘在內的各種雜物。

  破歸破，卻意外的有效。

  在第二人倒下的同時，逃跑者怒吼著從臂甲前端拔出一把薄刃直劍，不顧傷勢起身，朝最後一人撲去。

  他的左臂垂下，雙耳淌血——縱然有反曲設計的承爆結構，骨頭依然被震斷了。

  槍聲響起。

  瘋魔般的狂嚎沒有帶來勝機，最後一位追殺者冷靜開火，將逃跑者爆頭。

  “居然折了兩人，艸……”

  最後生還者看著目標倒下，吐了口唾沫。

  “也好，功勞反正都是我的了。”

  此人先謹慎地換了個彈匣，然後大步上前翻找屍體。

  兩位隊友的噴子和砍刀，目標的奇形臂甲，以及一個被藏在懷裏的金屬盒子。

  哢嚓。

  盒子打開，露出一塊化石。

  黃懷玉站在窗邊，清晰感受到超凡氣息。

  顯然，這枚超凡材料就是凶案發生的原因。

  “這人與我的體型差不多。”

  黃懷玉輕聲自語，打開一條窗縫。

  樓下三位追殺者的夾克胸前，正印著金幣鐵鎬的共開聯徽記。

  【不錯的機會，值得一試。】

  黃懷玉想著，閃爍發動，消失在原地。

  他的落腳點是數十米外的街區避雷針頂端。

  足尖踏著鋼釺，黃懷玉金雞獨立，居高臨下一覽無餘。

  夾克、防毒麵具、噴子、砍刀、臂甲、金屬盒子……

  他看到追殺者將所有有價值的物品用衣服打包帶走。

  窗戶、門縫、貓眼裏，無數視線在小心關注事情走向，判斷有無便宜可撿。

  這個便宜當然不是指共開聯的匪徒，而是三具屍體身上的殘留財物。

  就像覬覦腐肉的禿鷲一樣。

  得勝而還的追殺者離開了。

  當他轉出街區，恰好走到陰影處的時候，黃懷玉消失在原地。

  閃爍，刺殺，亞空間儲存，再次閃爍。

  大約零點一秒工夫，他已經折躍連閃，飛回房內。

  沒有任何人注意到這一切的發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