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懷玉腦海中自動浮現出“人間尤物”四個字。

  曖昧如香，暈滿空氣。

  或者說，菲兒用自己的反應和姿態，刻意讓氣氛曖昧起來。

  然後，她暗中注意黃懷玉的反應，尋找機會脫困。

  嘩啦。

  黃懷玉隨手拋開玻璃注射器，玻璃在地磚上摔得粉碎——這東西殺傷力不夠。

  接著，他將右手食指狠狠頂在菲兒的太陽穴上。

  引而不發的神通力波動，兩人都能清晰感受。

  隻差一小步，空間刃就會自指尖延伸而出，貫穿菲兒的大腦。

  “來，繼續。”

  黃懷玉饒有興致地欣賞著菲兒的花招。

  眼前這一幕，讓他不由聯想起封印區內，九尾使徒不惜死的決絕。

  於是，他笑得更加諷刺。

  “呼……”

  看到這個笑容，菲兒長出口氣，身子徹底放鬆。

  紅撲撲的臉頰恢複蔥白。

  頭顱頂著黃懷玉手指的壓力轉正。

  緋紅和金銀交相輝映。

  四目對視。

  “旅者，我技窮了。”

  菲兒平淡說道。

  “一千七百萬數位幣的資金。”

  “萊瑞安東西兩區共二十三名處於要害位置的線人。”

  “惡業組織的大量情報。”

  “我的能力是魅惑、本體存在感消減、神通無痕、幻象。”

  她一樣樣爆出自己的底牌。

  “這是我所有的價值，旅者閣下。”

  菲兒的意思，黃懷玉全然了解。

  我隻有這麽多東西，如果能夠換來一條命，我都願意交易。

  如果不能，那就請動手吧。

  實話實說，黃懷玉對菲兒沒有特別的恨意。

  哪怕她曾差點殺死自己。

  或許是顏值優勢，或許是同行的對比襯托。

  或許是她至少不瘋，隻因利己才會損人。

  黃懷玉一路走來，包括自己在內，見過的使徒除了否決，哪個又不是如此呢？

  左手鬆開咽喉，轉為扣住鎖骨，他開始思考利弊。

  這個決定並不難做。

  A級九尾的源質碎片價值不高。

  能級二高段，大約是35-40%的當量。

  算上一套出售的溢價，最多就是兩到三億東華元。

  他不很缺這個錢。

  但惡業的情報，乃至於能級二高階九尾的能力，卻是獨一份的東西。

  問題的關鍵是如何達成交易。

  菲兒就像是一條泥鰍，擁有頂級的逃生能力。

  別看黃懷玉現在製住了她，但隻要一丁點機會，她就能依靠天賦神通逃出生天。

  到時候，現在談好的買命承諾隻會是鏡花水月。

  狐狸哪裏來的信譽啊……

  惡業情報也是同樣。

  在沒有製約手段的情況下，菲兒就算亂說一氣，黃懷玉也無法甄別。

  他需要一條“狗鏈”來拴住這狐狸。

  “有什麽辦法讓你的能力對我單方麵無效嗎？”

  黃懷玉騎在菲兒胯骨上，格外理直氣壯地問道。

  “？”

  沒有回複，隻有瞪大的眼睛和無語的眼神。

  “這功能也沒有嗎？”

  黃懷玉也不發怒，嘟囔一句繼續思考。

  他想到的第一個東西就是得自水猿的遺物。

  【望風錐沾血後可以追蹤，二十四小時內能指示方位。】

  但這件遺物定位不夠精確、即時。

  最重要的是，它壓根沒有被黃懷玉帶來埃特納。

  黃懷玉第二個想起的東西還是新得的命運感官——噬命Lv.3帶來的附屬能力。

  簡單嚐試後，他不得不放棄。

  命運感應太過模糊，無法突破九尾的存在感消減。

  正在一籌莫展時，黃懷玉心中突然升起一個念頭。

  【如果我的感知能力無法提升，那有沒有辦法在她那邊加些東西】

  就類似小山君一進山就要朝樹上噴尿，以達到標記的作用。

  找到方向之後，實操方案很快出爐。

  黃懷玉打算在菲兒身上施加時間操縱。

  最早在進入能級二巔峰時，“回到過去”的作用對象第一次擴展到外物。

  揮手之間，黃懷玉將斷掉的騎士劍重新相連。

  及至能級三，時間操縱又有了巨大突破。

  單方向的回溯被補全為雙向，他也以此解脫了失能劑困擾。

  【所以，我是否可以將時間變化施加在其他生命之上，譬如記憶中恣意剝奪壽命的燭九陰本尊？】

  黃懷玉的目光掃過菲兒臉龐，細細審視。

  “你，你要幹什麽？”

  菲兒不自然地吞了口唾沫，有些慌了。

  她斷定黃懷玉不是色欲熏心之人，且自謂看人很準。

  但人心隔肚皮。

  “我想在你身上試試……”

  黃懷玉直起上身，右手撫著菲兒側臉，左手抓住她的手腕。

  “我警告你，不要亂來！”

  菲兒神色肅然。

  獨特的神通波動升起，顯示使徒已準備好隨時突破至超負荷狀態。

  麵具之下，是菲兒極為要強的性格。

  一路顛沛流離走到今日，她放棄了很多東西——道德、友誼、恩義……

  但菲兒的放棄不代表沉淪，而是為堅守支付的代價。

  與其成為他人的玩物，她寧願死。

  “別緊張，我隻是做個嚐試。”

  黃懷玉斂笑說道，發動了時間操縱。

  菲兒手腕周圍，穩固無比的時間流被牽拉變化。

  【她的能級太高，轉變時間消耗太大……】

  黃懷玉感覺自己像是西西弗斯，正推著一顆巨大石球上山。

  【我隻需要一個標記，所以，時間流有一點點差異就好。】

  黃懷玉想到，不斷縮小時間加速的範圍和倍率。

  很快，他成功了。

  大約半分鍾的施法後，菲兒手腕部分的時間流速被加速了萬分之一。

  每三小時快出一秒——毀滅級使徒都無法察覺的微小差異。

  但質變就是質變。

  燭九陰獨特的時間感官中，這自時光河中超拔而出的手腕，便如同黑白世界裏的金色般輝耀、惹眼。

  狐狸被燭龍打上了印章。

  【我開發出了一個不在麵板上的能力應用。】

  黃懷玉輕歎口氣，微笑著放開壓製菲兒的手。

  神通製造的異常點，就像是暗室燃香，極其明晰。

  【隻要在五十米內，我都能即時感應。】

  他站起身，看到地板上仰躺的菲兒投來莫名的目光。

  像是鬆了一口氣。

  但實際上，時間異常點正在緩慢往側方移動。

  從軌跡來看，菲兒的真身應該是翻過身子，撅著屁股在爬行。

  “別動。”

  黃懷玉轉過目光，對著空氣說道。

  “我怎麽敢動？”

  地板上的幻象菲兒委屈回應，惟妙惟肖。

  但其真身隻是動作微頓，並不信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