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衝出封印區大門，龍魔才發現自己是留在廢墟內的最後一人。

  腳下震波激發，沿著建築結構高速傳導。

  眨眼之間，他便明了旅者的去向。

  龍魔彎下雙膝，不顧右膝蓋的負荷，全力縱躍而起數十米高，一步登上大圖書館樓頂。

  此來大圖書館再次空手而歸，他難以想象主君的盛怒。

  所以，任何能讓失敗體麵些的妝點，他都不想放過。

  譬如替尼爾報仇，殺死旅者。

  放眼望去，他見到黃懷玉沿屋頂高速奔行，與自己拉開了五十米距離。

  “停下！”

  龍魔略微蓄力，抬手朝遠處的塔樓打出一記衝擊炮。

  大氣奔流如錘，攜帶著數個大氣壓的超壓，輕易撞碎其半邊底座。

  高出屋頂三十米的塔樓朝側麵倒下，攔向黃懷玉的去路。

  黃懷玉當然不會乖乖停下。

  他略微降速調整節奏，雙手各自凝聚起三米長的空間刃，朝前揮出一道X型斬擊。

  劍刃過處，混凝土和鋼筋無不兩分，替劍主讓出道路。

  但就這一耽擱的功夫，便讓龍魔完成蓄力。

  “旅者，與我一戰！”

  雄渾長嘯拔地而起，直擊霄漢。

  同時，龍魔右拳轟下，貫入房頂。

  他眼眶外的龍鱗又多了兩片。

  以拳峰為中心，強烈震動後起直追，朝前推進。

  大圖書館房頂，大片黃銅色瓦片被掀起。

  如遊魚出水，似長風吹浪。

  幾次躍動後，華貴石瓦們被紊流碾碎，就像是水刀中的砂礫，為衝擊波再添一份威能。

  一眨眼，震波越過了書庫區，抵達休息區的明亮排窗。

  玻璃炸碎，狂風席卷廊道，肢解無數古董油畫。

  黃懷玉以餘光後探，便見到澎湃氣浪攜裹著金粉銀鱗，朝自己飛速追來。

  “該死……”

  這一擊是龍魔消耗壽命（san值）打出，攻擊範圍和強度，全部超過了他的預計。

  避無可避。

  在接觸的一刹那，黃懷玉躍離地麵，努力收縮軀體，將四肢擋在身前。

  呼嘯聲淹沒了聽覺，紊流模糊了視線。

  黃懷玉隻知道自己被風暴攜裹著瘋狂加速，卻毫無辦法。

  一秒後，他已跨越了大圖書館半徑，撞上了固定在正麵城牆角落處的高射機槍。

  女牆被吹飛，箭塔被肢解。

  殘石廢墟被吹入大海。

  黃懷玉則與現代工業鑄造的鋼鐵兵器兩敗俱傷。

  逆血從他喉中湧上，染紅了身前大地。

  【斷了三根肋骨，髒器應該有內出血。】

  黃懷玉咬牙發力，把自己從鋼鐵的一團亂麻中拔出。

  【中等傷勢，但我還能戰鬥。】

  為了節省精力，他沒有使用回到過去——他現在血多藍少。

  黃懷玉抬起頭，看到龍魔的身影出現在城牆另一側。

  ······

  數百米外，戰場上的所有人都被他們的動靜吸引過目光。

  眾人眼中，半球形衝擊波在大圖書館頂上高速膨脹，發出打雷般的轟鳴。

  然後，是兩道人影在城牆上對峙。

  “旅者，和龍魔。”

  任飛光低聲道，聲線略有焦灼。

  在能級二水平上，他覺得旅者是超群的強者。

  但單人獨對惡業天王中的次席，則完全是另一個層麵的事情了。

  “看起來你的人水準不錯。”

  地獄火將垂下的發絲撫到腦後。

  “隻有合格的戰士，才會引起尼古拉的戰鬥欲望。”

  他並不是在讚揚。

  “不過，我猜他待會兒的死相不會很好看。”

  地獄火的話令任飛光捏緊拳頭，無法反駁。

  龍魔的實力，整個東華的能級三裏，恐怕也隻有陸吾可以比擬。

  ······

  城牆上，長風持續通場。

  黃懷玉深長呼吸，調整狀態。

  他感覺腦子裏有一口大鍾鳴響不止。

  這是精力接近枯竭的征兆。

  哢噠。

  肌肉活動，把錯位的骨頭強行矯正。

  數十米外，龍魔氣勢依然鼎盛。

  此時此刻，哪怕黃懷玉秉持舊日的驕傲，也不得不承認尼古拉意誌非凡。

  這位天王不僅在耐力上勝過他無數，對戰鬥的狂熱也遠為堅決。

  “你在燃燒壽命作戰。”

  黃懷玉提醒道。

  “源質正在侵蝕你；每多撐一刻，要付出的代價便多一分……”

  黃懷玉站直身子，全身骨節發出脆響。

  譬如刀劍出鞘。

  “殺你，值得。”

  龍魔打斷道，豎瞳裏一絲動搖也無。

  兩人的語言被長風送至海岸，傳到所有人耳邊。

  他們看到，高大者率先發動攻勢。

  龍魔踏步衝鋒，每邁出一步都踩碎一遝城磚。

  及至衝到黃懷玉麵前，他的氣勢已如山崩海嘯，臻至巔峰。

  一記擺拳轟出，帶有十分力道。

  遠處，地獄火露出微笑。

  任飛光臉頰繃緊。

  這一記重有數十噸的拳頭，被黃懷玉提肩立臂擋下。

  重錘擊鼓聲震徹天野。

  磚石粉碎，黃懷玉憑空矮下三寸。

  地獄火的臉色變了。

  他在觀火塔時見過的旅者，絕不可能接得下這一擊。

  “哈！”

  黃懷玉吐氣如龍，不顧左臂酸麻，回以右手擺拳。

  這一拳被龍魔左手格開。

  用力之大，居然動搖了出拳者重心。

  “嚐嚐這個！”

  龍魔抓住機會一步踏前，以額為錘，重重砸下。

  以兩人的身體素質差距，這一碰頭，黃懷玉的頭顱恐怕會癟下一塊。

  最後時刻，黃懷玉視線上挑。

  閃爍激發，他瞬移出兩米距離，闔身飛到對手頭頂。

  攻守易位。

  左腳踏下，正中龍魔後腦，將他轟入磚石。

  黃懷玉借力而起，垂直飄飛十餘米高。

  然後，他倒轉身形，強忍眉心脹痛，凝聚空間之劍飛刺而下。

  振動將他的動作即時送回給龍魔。

  “喝啊！”

  發力翻身，龍魔仰躺於地，開口朝天發出一炮。

  衝擊波正麵逼來，逼得無法借力的黃懷玉二次閃爍躲開。

  這一段交手，看得海岸上眾人麵色變化紛呈。

  “那是旅者？他怎麽可能有這麽快？！”

  風切喃喃道。

  天狗為禦風神獸，其使徒也以此自矜。

  但今日他卻連兩人交手的動作都看不清。

  “換做是我，恐怕會被龍魔那一拳轟碎肩臂骨骼……”

  刀鋒同樣很震驚。

  即使隔著兩三百米，他還是覺得觀戰吃力，仿佛在看一段掉幀的視頻。

  “沒想到，你們特處局還藏著如此底牌。”

  地獄火雙目微眯，麵色陰沉不定。

  他正在考慮是否拋下同伴，獨自逃跑。

  以及如此操作，主君可能會給與的懲罰。

  眾人之中，以任飛光神情最為複雜。

  【旅者居然晉入能級三了……】

  他心中震撼。

  須知眾帝山之戰，離現在才半年不到！

  離譜。

  PS：其實我還蠻喜歡龍魔的。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寫多了疲勞，我常常會覺得配角們比黃懷玉更加親切些。

  另，月初了同誌們，票子有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