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分鍾後，兩道腳步從密道中一路上行。

  側耳傾聽外部局勢後，黃懷玉與風連雲從密道口依次踏出。

  以二對一，夜後毫無意外的死在了避難所裏，甚至沒能製造什麽有效反擊。

  至於兩位埃特納使徒的源質碎片則被風連雲破體吸出，妥善保管。

  按照之前的協議，行動中所有的戰利品都歸屬特處局，黃懷玉隻會得到大筆賞金和大圖書館內的帝江源質。

  再次踏入一樓，兩人發現這兒已經變了一片天地。

  牆壁和地麵滿目瘡痍，到處是彈痕和破損。

  木茬和鋼筋橫斜，變形的金屬彈頭零散點綴在殘肢斷臂和大片鋪陳的鮮血之間。

  人間換了地獄。

  黃懷玉舉目掃去，竟找不出幾處未受影響的地方。

  交火已經停止，外頭也沒有士兵再往裏進，暴怒也不知去了何處。

  “人呢？被擊殺帶走了？”

  黃懷玉問道。

  以他對暴怒戰力的估計，這種情況不應該發生。

  “稍等，人在樓上。”

  風連雲閉目片刻，很快搜索到了牛魔的位置。

  按照他之前的命令，暴怒需要守在一樓為兩人掩護。

  他此時的動向，較真起來已是瀆職。

  三樓中廳處，暴怒正在自娛自樂，渾然忘我。

  “蠻子，你會說東華語嗎？”

  他雙手撐膝，低頭俯瞰著身前的女仆。

  經過數輪血戰，使徒身上被開出了數十個彈孔。

  此時他脫去了上半身的破損衣物，赤裸著上身，體表的汗水和血水混在一起，將厚實皮膚染作粉色。

  “唔……”

  被這樣的怪物注視，女仆魂魄散了大半，止不住的顫抖。

  何況她是真的不會說東華語，聽不懂對方的問話。

  “哼，不會說東華語，果然是蠻子。”

  暴怒直起身子，審判道。

  他雙手抱臂，飛起右膝，轟在女仆的胸膛下頜，將其淩空擊飛，像是插秧一般貫入木質天花板中。

  血水順著蕾絲裙邊如瀑流下，女仆小麥色的雙腿晃蕩，好似鍾擺。

  “嘿嘿。”

  如此暴行，卻符合米諾陶諾斯的天性，讓使徒自心底升起喜樂。

  傳說中，深居於迷宮中心的牛頭怪天性殘暴，尤其喜食兒童的嫩肉。

  時光流逝，米諾陶諾斯的遺蛻與名為伊承基的男子融合，造就出眼前的極惡凶人。

  暴怒欣賞了死者片刻，目光轉向了第二位男仆。

  “你會說東華語嗎？”

  他又問道，饒有興致。

  男仆聞言，愣了一會才從死去的同伴身上拔出目光。

  “大人，我，我會！”

  他急聲說道，好似在與死神賽跑。

  這句話正是用的東華語，帶有少許埃特納口音。

  暴怒麵色微變，明顯沒想到區區一位侍者還會說外語。

  “蠻子不配說東華語！”

  他抿嘴片刻，上下掃了眼凡人，最後尋了個莫須有的理由送他上路。

  常人兩倍大的手掌按來，一把攥住男仆的頭顱，將他自地麵拔起。

  暴怒大臂掄圓，將六七十公斤的人體像鉛球般擲出了邊上的高窗。

  砰。

  肉體砸在大理石板上的聲音自窗外傳來，讓暴怒露出笑容。

  這一幕被沿著樓梯上來的黃懷玉與風連雲看在眼裏。

  暴怒瞥了眼遠處還在與衛兵們交火的龍血騎士們，目光轉向了角落裏最後兩位仆人。

  這也是整座建築物中僅剩下的兩位幸存凡人。

  血絲密布的牛眼中，殺意滿溢沸騰。

  “暴怒，目標已死，我們立刻撤離！”

  風連雲命令道，聲音比平時更冷。

  “否決，給我三十秒就好。”

  暴怒隨口敷衍，雙手握拳，朝著牆角兩人走去。

  對他而言，施虐是緩解痛苦和情緒的最有效方式。

  至於幾位埃特納蠻子的生命，何足惜哉？

  但黃懷玉無法容忍這種無緣由的殘忍在眼前發生。

  “暴怒，歸隊撤離，立刻！”

  黃懷玉說道，壓低的聲音好似從牙齒間一點點擠出。

  或許是因為岩沙海葵毒素的“麻醉”效果，他現在格外想釋放情緒。

  聽出了隊友口吻裏的威懾意味，暴怒終於停下腳步。

  “旅者，別給自己找麻煩。”

  他轉過通紅雙目，輕蔑地瞥了眼黃懷玉，嗤之以鼻。

  然後，暴怒再次邁步，好似示威。

  【此人已有取死之道。】

  見到這一幕，黃懷玉心中浮現出一個念頭。

  【殺了他，救無辜性命，掠成長資糧……】

  無源而起的欲望和憤怒熊熊燃燒。

  下一刻，黃懷玉瞬步前趨，閃爍激發，飛降在暴怒側麵。

  他舒展長臂，右掌扣住暴怒脖頸，雙足發力前壓，將他帶離原地。

  轟然破碎聲中，身高兩米的小巨人被半按入牆麵，壓碎了大片水泥牆板。

  暴怒後腦吃痛，又驚又怒。

  他著實沒想到旅者會動手。

  頂著頸間鐵鉗般的五指挾製，他強行轉過臉，與“同伴”對視。

  對方深黑色的瞳孔後方，隱有金銀雙色光華綻放，讓人觸之生畏。

  “旅者，他們不是東華人！”

  暴怒低喝道。

  “他們至少是人！”

  黃懷玉同樣還以怒吼。

  五指加力，他同時感受到了牙關和暴怒頸椎處傳來的摩擦聲。

  一個僅有燭九陰使徒能聽到的聲音響起：殺死他，吞噬他，化作我們的養料……

  神通力在黃懷玉的五指間流轉，隻差一個念頭就能化作空間刃。

  近在咫尺的真切殺意讓暴怒應激，雙目充血，轉為大紅。

  以“暴怒”為代號，如何會是坐以待斃之輩？

  就在兩人劍拔弩張，就要見血的時候，風連雲做出反應。

  他拉開褲兜拉鏈，探手而入。

  暴怒知道，那是否決放置炸彈起爆器的地方。

  “否決，如果我宰了這家夥，會有很大的問題嗎？”

  黃懷玉壓住殺意，頭也不回地問了一句。

  “那我會在行動報告裏調整一下伊承基的戰力表現。”

  風連雲回道。

  高危刺殺任務中K.I.A（KilledinAction）一人，還是從夏台征用的罪犯，多麽不值一提的事情？！

  至於是死在對手還是隊友手裏，特處局又怎麽會在乎呢？

  “我在為你們辦事！”

  暴怒喘著粗氣，咆哮道。

  他的耳邊，蜂鳴聲響起，這是起爆器的起爆預警。

  “是啊，所以你能活著走出夏台，住在維爾夏宮而不是膠囊牢房。”

  風連雲冷笑道。

  黃懷玉目光凝如刀片，神通力活躍如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