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寒怕蕭雨初擔心，即使臉色疼得煞白，也仍舊噙著笑容，安慰她：“你放心吧，我馳騁沙場多年，受過的傷比你掉過的眼淚都多。”

  他麵色一正，又理智開解：“眼下正值危急時刻，我不能躲在人後高枕無憂。聽我的話，你貼著牆走，地麵上有大哥帶來的弓弩隊，他們這會兒不敢放箭。”

  理智告訴蕭雨初這個時候應該聽他的話先走，但是她又放心不下留他一個人在這兒。

  “你要是再不走的話，一會兒這邊要是燒起來的話，我們都會憋死在這兒的！”

  在裴寒的提醒下，蕭雨初看了一眼他們身後的民居，全木質的框架，恐怕要不了多久就會起滔天的大火。

  蕭雨初拿他沒法，隻好叮囑了幾句，便依著他的話從有遮空避目的狹窄小巷溜走。

  而看著她離開的裴寒則是在確認她暫時安全無虞時，伸手暗暗握了下受傷的肩膀，抬頭遠望了下四麵城牆的狀況。

  城牆上已經有軍隊支援，隻是因為射程不夠，弓弩小隊一直沒辦法有效地進行反擊。

  裴寒眉頭一緊，轉身翻到了城牆上，鑽到了可以避開火雨的壕堡之中。

  “小王爺！”裴霜手下軍隊的人都認得裴寒，守著這兒的人心裏也憋著一口氣，火氣衝衝地問道：“咱們現在該怎麽辦？他娘的！我從當兵打仗以來，還從沒遇見過這麽窩囊的時候！”

  “別急。”裴寒壓下了他的肩膀，笑著勸道：“我有辦法！”

  “……”

  一開始，火球掉落的數量並不多，蕭雨初運氣好，又貼著牆走，沒有吃過這火球的虧。可後麵這些人像是點火不要錢似的，火球跟下雨似的咚咚往下落。

  有幾顆火球甚至砸在了蕭雨初的麵前，直接跟炸彈一樣啪的一下炸開。

  濺起的火花差點把蕭雨初的裙擺給點著了。

  她連著後退了好幾步，眼看著前麵的路都起火，正打算助跑一下跨過去時，忽然就有一隻手攬住了她的腰。

  蕭雨初一驚，還沒來得及抗拒動手，就聽見熟悉的聲音在她頭頂上響起——

  “抓緊我。”

  是晉先生！

  蕭雨初深感意外，卻還是伸手緊緊地抱住了他的腰和手臂，下一刻就被晉羽像拎小雞似的帶著飛了起來。

  他輕功極好，即便是在頭頂火雨的情況下，也能精準地避開即將落在頭上的危險。

  耳邊都是都城百姓們猝不及防的哀嚎和憤怒的咆哮聲，摻雜在風聲裏，很快就離她遠去了。

  晉羽帶著她掠過幾個高處，然後縱身一躍，最後穩穩當當地落進了院子裏。

  當蕭雨初兩腳沾地的時候，沒有一絲實感，感覺自己還在天上飄一樣。

  她抬起頭時，眼眸亮晶晶的，一臉的崇敬的期盼：“晉先生的輕功真厲害，能教教我嗎？”

  晉羽沉默著不做聲，這會兒，站在院子裏的另一個人不滿地搭上了她的肩膀，還將她從晉羽的懷裏拉了出來。

  “喂喂，差不多了，你一個已經有主的小姑娘別抱著我師兄撒手不放啊！”孟不凡拎著她的後衣領搗亂，當然蕭雨初的話他也都聽見了。

  晉羽跟他交換了記眼神，反過來問她：“你為什麽想學輕功？你以前從來都沒有這種想法。”

  雖然晉羽跟蕭雨初相處的時間沒有孟不凡那麽長，也沒有孟不凡對她了解的那麽深，不過就他看來，蕭雨初一直是那種認定了一個目標就不會輕易改變的那種人。

  她對醫學崇敬，又有好學鑽研的精神，更有醫者不可或缺的仁心，以晉羽的猜測，她是那種會在精學醫術的路上走到頭的人。

  怎麽會突然提出要學輕功？

  這個問題問到蕭雨初了。

  她不自在地撇開了頭，臉上還閃過一抹可疑的羞赧。

  晉羽沒看到，不過一直盯著她的孟不凡卻是看了個清清楚楚，隻肖動一動腦子，就知道她為的是什麽了。

  可惜啊……

  “哼！”在孟不凡抱起手臂準備笑話她的時候，院子裏的軍衛們已經架起了手裏的盾牌，將落下來的火球都擋到了外頭。

  蕭雨初的額頭被點了點，孟不凡笑道：“你是為了裴寒那小子？每次跟著他身邊就會有危險，你要是學會了輕功，就不用給他添累贅了是吧？”

  “……”

  “隻可惜，你已經過了修習輕功的最佳年紀，要是再小一點，叫我一聲師父，那我倒是願意教一教你。”

  眼下的情形就不是談論這些的時候，傷患被轉移到了屋子裏，可一直在屋子裏麵待著也不是長久之計。

  石青這房子雖然外麵是石頭搭建的，不過內裏的木材可不少，木質的窗戶已經被火球打中好幾回了，火也被撲滅幾次了。

  房子被燒起來隻不過是早晚的事。

  蕭雨初有些憂心忡忡地仰天往去，從盾牌中狹窄的縫隙裏隻能看到密密麻麻的小黑點。

  等一下，那是什麽？

  蕭雨初忙上前撥弄開其中一個扛著盾牌的軍衛，在他焦急堵回去之前，蕭雨初詫異地問道：“那是什麽？飛在天上的都是什麽啊？”

  聞言，軍衛們半放下了盾牌，露出一雙眼睛齊齊往天上看去。

  連孟不凡和晉羽也凝神望向高空。

  這時，有倚在門口的傷患眼力勁比他們都好，一眼就認出了天上盤旋之物。

  “是鷹隼啊，都城東邊的山上有一窩特別凶的鷹隼，敢直麵跟人打架，還會當著人和其他凶獸的麵搶食吃。也不知道是誰把這群凶家夥叫來打架的……”

  在都城城民的解釋下，從天而降的火球數量逐漸變少，防禦的軍衛們隱約聽到了鷹隼長唳聲在高空之上響起，忍不住仰天望去。

  隻見那群凶巴巴鷹隼揮舞著大翅膀，又尖又利的嘴喙狠狠地啄在那些機關翼之下的殺手身上，引發一陣痛嚎。

  有人甚至因此手忙腳亂，失去了對機關翼的控製，直接從高空墜落。

  就這樣，弓弩小隊都不忘補一箭，送他早點歸西。

  蕭雨初似是想到了什麽，忙抓住了相熟醫師的手，追問：“石青呢？你們誰看見石青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