淅淅瀝瀝的夜雨落在湯府的屋簷上。

  二房的廳堂內，此刻坐著一臉嚴肅的湯家二爺。

  他身旁，是剛剛聽聞消息趕回來的湯大老爺。

  兄弟倆雖是一母同胞，奈何長相不大相似。

  湯老爺生的圓頭肥耳，身材胖矮。

  湯二爺許是練過幾年拳腳的緣故，身材高挑，眉眼炯炯有神，兩撇八字胡，更顯得為人正直。

  他剛下值就被叫住了，連身上捕頭的衣服都沒來得及換下。

  堂內兩邊椅子上，分別坐著大房的六個孩子。

  湯一婉站在自家父親身邊，垂著眼睫不說話。

  外頭雨聲淅瀝，隻聽得堂內大夫人林氏開口，語調怪異。

  “今日的事，想必管家也和二弟說清楚了，我一向脾氣直，就直接開門見山地說了。”

  “雖然我們大房二房早已分家，不過還是一牆之隔，打斷骨頭連著筋，說到底還是一家人。”

  “可今日公主上門，一婉眼睜睜地看著我受辱，又枉顧五個哥哥死活，任由他們挨打。”

  “二弟，不是我說你，弟妹纏綿病榻管教不好女兒，你又忙著衙門裏的事，若對一婉不細心教導，說句難聽的，她以後就會是個白眼狼！”

  林氏說完這句話，坐在一邊的湯素豔抬起頭，朝湯一婉得意地剜了一眼。

  湯家大老爺眯著眼，一直沒說話。

  這會兒，才慢悠悠地開口：“二弟啊，不管家裏的小輩鬧成什麽樣子，那都是不可外揚的家醜。”

  “今日一婉實在太過分了一些，怎能眼睜睜地看著自己哥哥挨打，而無動於衷，也不說情呢？”

  林氏強調：“還被罰了五百兩！”

  湯一婉咬著下唇說道：“分明是六姐先惹了公主殿下，五個哥哥過來又出言不遜，侯爺大人才想教訓一番。”

  “你們不反思自己的過錯，為何要來為難我和父親。”

  林氏跺腳，活像個潑婦，聲調拔高：“二弟，你聽聽！一婉這個時候還論是非！真是讓人心寒啊，我們老湯家怎麽就生了這麽個孩子！”

  就在這時，門口傳來一道虛弱的女聲——

  “婉婉是我的孩子，她好壞我清楚，大嫂不必在這裏空口白牙地汙蔑。”

  湯一婉聽言，立即向門口跑去：“娘！您怎麽出來了，下雨了風大，小心身子！”

  湯二爺也快步走向妻子身邊，攏緊了她的肩。

  湯家二夫人於氏，生的弱不禁風，因病中，麵色蒼白，嘴唇色澤暗沉。

  她朝丈夫和女兒搖搖頭，示意自己無礙。

  林氏瞟了一記眼風過來，皮笑肉不笑地說：“真是奇了，今日公主過府，二弟妹都病的沒來迎接，這會兒倒是有力氣過來為一婉做主了？”

  於氏的父親是個窮秀才，當初她嫁過來的時候，嫁妝少之又少。

  為此，林氏沒少覺得自己比她更厲害。

  可是當初，湯老夫人偏偏最疼愛這個二兒媳婦。

  覺得她知書達理，出口成章，會念字還會讀書。

  林氏早就看不慣她了。

  會讀書有什麽用，還不是生不出兒子！

  湯二夫人被丈夫扶著，在椅子上落座，才慢慢說道：“我病的再厲害，也不想看著丈夫和女兒委曲求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