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江的動作停滯一下，想到港城的人，看起來是挺好的，但李姐說紀恬深並不是真的開心，還會有莫明奇妙的舉動，夜裏睡的晚，有時候臥室裏會傳來哭聲。

  陸江的心有些窒悶，淡淡說，“還好。”

  這時，忽然有人敲門。

  沈青轉身過去，打開門，見是總裁辦的一個小秘書，將一個快件遞了上來，“沈姐，陸總的快遞，國外發來的。”

  沈青掃了一眼，是從英國發來的。

  “小陸總，有您的快件。”

  陸江掃了一眼，什麽人還給他發快遞？公司的事務一向是電郵聯絡，而且，發件人寫的地址是英國劍橋大學。

  陸江有些奇怪，他放下手中的文件，把郵件拿起，不由得念起發件人的名字：“艾德裏歐文，這是誰？”

  沈青更加奇怪，聳了聳肩，“是不是您以前在國外的朋友？”

  陸江撕著封口說，“我從不認識這麽一個人。”

  很快，郵件被取出，全是英文的，陸江默念著，嘴角不禁抽動起來，漸漸的捏著信紙的手也抖動著，眼眸中迸出一種震驚、意外、喜悅、沉痛交織在一起的光芒，並且眸子越睜越大，閱讀的速度也加快了，直至一張一張把信看完，整個人如同經曆了一場生死，虛脫地靠在了座椅上。

  沈青見他如此異常，趕緊問：“小陸總出什麽事了？”

  陸江抬頭看著沈青，呼吸急促，“羅伯特去了紐約沒回來，沒過多久元修也辭職回了紐約，這特麽也太巧了，我本來心裏還納悶呢，怎麽說走都走了！我以為他們倆還記我的仇，二叔走了之後他們不想伺候我呢。我擦，我艸啊！沈青！我從沒聽說過世界上有這種事！”

  沈青看著陸江像神經的樣子，呆呆問“小陸總您沒事吧？”

  陸江騰地站了起來，將信件抓在手裏，“沈青，你知道艾德裏歐文是誰嗎？”

  沈青搖頭。

  “他是英國劍橋大學的神經學專家。”

  沈青更是一頭霧水，“劍橋大學的神經學專家找您有什麽事？”

  陸江看著沈青，抿了抿唇，低了低頭，又抬起頭，一時之間竟不知如何表達情緒，沒過一會兒，眼眶裏竟然還注了淚水，激動道：“他想讓我二叔做他的研究對象，對二叔的大腦進行掃描，他是一個專門研究植物人意識的專家！”

  沈青聽到這話，震驚得掩嘴，“你說什麽？他要研究……陸，陸總？”

  陸江從辦公桌後走出來，一把抱住了沈青，“我二叔他在紐約，他沒死，他沒死！草他們的，竟然不告訴我！如果不是歐文知道我是二叔直係親屬，請我簽同意書，我還不知道這件事呢！沈青，你馬上給我訂去紐約的機票！不，馬上派直升機過來，我要馬上飛紐約！”

  紐約某研究院——

  “你們有沒有聽說過閉鎖綜合症？”辦公室裏，艾德裏歐文坐在椅子上，看著站在麵前的三個男人。

  他們都搖頭。

  “我講一個簡單的故事，二十年前，一位知名雜誌的總編因突發腦中風出現深度昏迷，20天後他蘇醒過來，除了左眼皮之外，他的其他運動功能已喪失殆盡。之後的15個月裏，他就靠著眨眼在字母表中逐個選字母，拚成一個單詞、一句話的形式，完成了最後的記錄。”

  “這個故事後來被拍成電影，其中有一句台詞，就是主人翁對自己那段時間狀態的描述——我的身體像是被困在堅硬的潛水鍾裏動彈不得，但我的心靈卻如輕盈的蝴蝶一樣自由飛翔。”

  陸江一手抵著下巴，“你是說，Kenland先生的意識還在活動著？並且非常的清晰？隻是被身體困住了。”

  艾德裏歐文搖了搖頭，“這個暫時我還無法確定。在現實中，閉鎖綜合症中有一種極端的形式，稱為完全性閉鎖綜合症。即病人，連最後剩下的眼睛，都全部陷入癱瘓。所以，現在學術界，對於植物人的判定有了新的爭議，他們無法確定，那些陷入昏迷的植物人，是否內心也住著一隻自由飛翔的蝴蝶。這就是我正在研究的課題，我在尋找那些具有意識的植物人，我相信這個世界，有很多被誤診為植物狀態的人，甚至一直被誤診，直到完全死亡。”

  說著，艾德裏歐文拿出一張大腦掃描呈像片，伸手指著說，“這四種形態，就是人的大腦在不同情況下的狀態，第一種是意識完全掌控態，第二種是植物人態，第三種是閉鎖綜合症態，第四種是最小意識態。”

  陸江，元修與羅伯特都探著看，發現閉鎖縮合症的大腦狀態和正常人大腦狀態是非常相似的，隻有植物人和最小意識狀態下大部分區域是灰暗的。”

  艾德裏歐文將這張圖片翻過，下麵是另一張圖片，是兩張大腦的圖片，他說，“這是你們在kenland先生病床前，跟他說話的時候，他的大腦反應與健康人大腦反應的掃描呈像圖。”

  陸江瞅著，“沒多大區別，是不是我二叔是有意識的，他的大腦是正常的動轉的，可以聽見我們說話？”

  艾德裏歐文兩手擱在桌麵說，“現在這隻是一項研究，我不知道這種反應是患者意識的標誌還是純粹的反射。接下來，我會為kenland先生製訂一個治療方案，希望你們會配合，我想，最終的結果，會給我們一個答案。”

  陸江問，“歐文先生，這個治療持續的時間是多久呢？多久才能得出結論？多久病人會有好轉呢？”

  艾德裏歐文微笑著說，“我現在不能給出你們答案，因為這是一個世界性的難題，也許會有奇跡，很快就會有結果，有效果，也許要一年，五年甚至更久……”

  原本有了希望的三個人，聽到這話，都沉默了下去。

  他們清楚，哪怕是有名的神經學專家親自研究，親自製訂的治療方案，陸韶城也有可能，永遠醒不過來。

  陸江的心，早已從最初知道二叔還活著的激動喜悅之中，死寂下來，一拳砸在了牆壁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