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房內，突然響起陸韶城一聲痛叫。

  在外頭等候的陸江馬上衝了進去，隻見垂死的餘夢露拉著陸韶城的手腕，死死在咬在上麵，疼的陸韶城額頭上沁出豆大的汗珠。

  尼瑟用盡所有力量，不，是所有的生命力，在陸韶城的手腕上留下了兩排深深的牙印，直至她的嘴裏湧出甜腥的鮮血的味道，才鬆開嘴。

  她終於在他的身上留下了痕跡，永遠無法去掉的！

  陸韶城馬上抽出手來，後退一步。

  “二叔你沒事吧？”陸江趕緊查看陸韶城的傷口。

  陸韶城並不當回事，那隻被咬破的手抬著，一雙眼睛盯著嘴角是血的餘夢露，追問：“視頻呢？醫院的視頻呢？你把我找來不是要給我？”

  尼瑟張嘴笑，因為牙齒上都是血，這個笑容詭異陰森，“視頻我的確有，可你最好還是不要看視頻，你看了……會想死的。”

  “給我！”陸韶城近呼咆哮出聲。

  陸江一聽，亦是喝了一聲，“餘夢露，你都要死了，把視頻交出來！”

  尼瑟不說話，隻是突然皺起眉頭，脖子上青筋暴起，呼吸急促，喘息，一陣痙攣之後，便沒了氣息。

  陸韶城的手腕上纏著一層紗布，黑色風衣前襟敞著，裏麵的白色襯衫沒係領帶，領口處還開了兩顆紐扣，隱約能看見他頸部蜜色的肌膚。他大步地從電梯裏走出來，朝著醫院的大廳走去，俊朗非凡的五官，是一派陰鬱寒凜，就連所過之處與他離得近的路人都感覺到了冷意，下意識地遠離他。

  出了醫院大廳，他停了腳步，抬頭，望著外麵。

  倫敦，起霧了。

  空氣是濕冷的。

  陸江手裏拎著一個小袋子，裏麵是醫生開給陸韶城的止血消炎藥。他追上陸韶城，看著陸韶城森然而立的身影，在陸韶城身後站定，開口問：“二叔，餘夢露跟你在病房裏說的那個他／她，是誰啊？”

  ……

  紐約的雨，一直到晚上才停下，紀恬深毫無心情下樓吃飯，格雷西把三明治和火腿端到樓上給她吃。

  “What about Gigi？（元穎呢？）”她問。

  因為白天的事，格雷西現在是怕了紀恬深，看她的眼神都是閃閃躲躲，說元穎已經吃過飯去了陸韶城的書房。

  紀恬深蹙起眉，問格雷西，元穎在這個家就是這麽來去自由嗎？

  格雷西說，是，一直都是，老陸先生在的時候，元穎經常過來，老陸先生喜歡她，給了她最大限度的自由。

  紀恬深沒有再說話，她餓了，叉起一個火腿咬一口進嘴裏，慢慢地咀嚼著。

  格雷西戰戰兢兢的要離開，到了門口的時候，又慢慢地轉回身，看著大口往嘴裏塞食物的女孩兒，她遲疑說，“Would you like to go？（你想去嗎）”

  紀恬深進食的動作不停，也不看格雷西，“Where？（哪裏）”

  格雷西慢慢說，“Where you don’t know……（那個你不能知道的地方）”

  紀恬深伸到嘴邊的一塊肉，堪堪停住，馬上就反應過來，格雷西說的是前天晚上陸韶城消失的那半夜，去的那個地方。

  她放下了叉子。

  下人們都回房了，元穎在陸韶城的書房，格雷西端著一個蠟燭，引著紀恬深攀爬樓梯，並一再說，那天晚上並不是她不願意說出Ken的去處，是Ken交代過的，不讓紀恬深知道。

  格雷西還囑咐紀恬深，她帶她來的事情一定不能讓陸韶城知道。

  搞的非常神秘。

  紀恬深隻想知道那個她不能知道地方有什麽，是不是就是元穎說的，莊園所有下人都知道而她不知道的事情。她胡亂地應著聲點頭，看著腳下的階梯，往上登。

  樓梯的盡頭隱約能看見有一個閣樓，門口黑糊糊的，格雷西說，就是這兒了。

  格雷西停下腳步，把蠟燭交給紀恬深，說那個地方她也不能進，她怕陸韶城責怪，就不進去了。

  紀恬深心裏閃過一絲疑慮，可是那種迫切的想知道真相的心情最終是占了上風，她握緊燭台，正要登頂，忽然一道黑影擋在了她的麵前。

  她的心一跳，後頭的格雷西以為見到了鬼癱在階梯上大叫出聲！

  紀恬深皺了一下眉，她聽見了黑影的呼吸聲，身形似乎還在哪兒見過，她大著膽子，將蠟燭伸上前去，照亮了他的臉。

  “麥克斯？”

  麥克斯須發滿布，眼窩深陷，皺紋橫生的臉，在這樣的昏暗之中有些可怖。

  格雷西聽見紀恬深的話，停止叫喊，抬頭一看，果真是麥克斯，這一對在莊園裏爭鬥半生的勁敵，見了麵分外眼紅。

  格雷西一下子站了起來，揮舞著手臂對著麥克斯一通嘰哩呱啦。

  紀恬深聽著，是格雷西不滿麥克斯半夜跑這兒來嚇人，問他是什麽意思，是不是專門跟她作對的。

  麥克斯沉默地聽著，待格雷西住口，才冷漠地說，“She can’t go in。（她不能進）”

  紀恬深清晰地對麥克斯說，“我要進去！”

  麥克斯態度也非常強硬，“No！”

  就在雙方僵持不下之時，樓下突然有腳步聲響起，是皮鞋叩在地板上的聲音，有些熟悉。

  麥克斯已經越過紀恬深往下看去。

  紀恬深卻是站著沒有動，垂在身側的手，拳握了起來。

  他回來了。

  然而率先響起的，是陸江的聲音，“你們大半夜的不睡覺在這兒做什麽呢？”

  麥克斯如實說，紀恬深要闖入閣樓。

  紀恬深轉過身，就那麽站在樓梯上，靠著牆壁，看向陸韶城，他仍舊是風衣搭配襯衫，挺拔的身影隱沒在黑暗裏，顯得格外深沉。

  紀恬深想到他的倫敦之行，想到他影音室裏那些照片，那些碟片，還有元穎那些話，她的臉色變得倔強，反駁麥克斯，亦是說給他聽，“我是這個家的女主人，難道有什麽地方是我不能進去的嗎？”

  這時，元穎從樓上下來，看到陸韶城與陸江，她加快腳步下樓，同他們打招呼問好。

  陸江問，“你怎麽在這兒？”

  元穎微笑，“今天下雨，我怕恬深一個人無聊就來陪她嘍，是不是啊恬深？”

  紀恬深沒有說話。

  元穎卻是接著又說了一句，“恬深 ，你下來吧，那個閣樓的確不是你能進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