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夜，紀恬深睡的很不安穩，總是翻來覆去的。

  陸韶城幾次問她是不是不舒服，她說隻是正常的生理期反應，沒事的。

  他去倒了熱水，她不喝，腦袋陷在枕頭裏，一頭黑發鋪散著，蒼白又贏弱。

  女人生理期都這樣嗎？

  陸韶城沒了睡意，“我去書房。”

  紀恬深心一沉，以為自己擾得他不得安睡，扯了他的袖子說，“你在這兒睡吧，我去客房好了。”

  陸韶城沉沉看著她，“我去書房又不是睡覺的，我想起來還有點工作沒處理。”

  紀恬深也沒力氣去多想了，點了點頭。

  深夜裏，睡的正酣的鍾舟被手機吵醒，看到來電號碼，鍾舟一時沒了脾氣。

  “陸總，你是不是犯病了？”

  “我哪有那麽容易犯病。”男人的聲音沉鬱，帶著一絲煩躁。

  “哦。”

  陸韶城停頓了一會兒，開口問，“女孩子生理期肚子疼怎麽辦？”

  原本躺在床上的鍾舟，坐了起來，有些瞠目，他半夜打電話就是問這個？

  “是紀小姐？”

  “你問那麽多做什麽，快告訴我怎麽治？”

  “大多數女孩子都會有一點，她嚴重嗎？”

  “嚴重。”對於陸韶城來說，紀恬深的樣子就是很嚴重。

  “給她喝點紅糖水。”

  “你到底是不是醫生？她那麽痛隻是紅糖水就夠了嗎？”陸韶城不滿。

  “痛經這種事情本來就是這樣啊，隻要做好保暖，保證充足的休息，愉悅的心情，不要吃生冷辛辣的食物，沒什麽大問題。”鍾舟輕鬆地說。

  陸韶城暗腹了一句“庸醫”，生氣地掛了電話。

  他打開電腦，搜索“痛經”，仔細地閱讀上麵的解釋，一雙俊眉擰了起來。

  又輸入剛才那瓶避孕藥的名字搜索……

  剛剛睡下的鍾舟，又被手機鈴吵醒！

  鍾舟抓過手機，悶聲道：“紅糖水喝了還痛隻能硬扛了。”

  “有沒有什麽避孕的法子比較安全的，沒有那麽多副作用？”

  陸韶城端著熱騰騰的紅糖水進入臥室的時候，紀恬深已經睡著了，想起她這個時期休息也很重要，他沒叫醒她。

  他上了床，將她抱進懷裏，她身上果真很涼。平時不覺得，此時又發現他輕鬆就能攏住的身軀，也很瘦，明明這麽能吃，怎麽身上的肉就不長呢？

  陸韶城俊眉攏了攏，

  紀恬深拖著不適的身子來到工作室的時候，唐潤、陶子和張謙都比平時沉默。紀恬深也沒有多說什麽，做了該做的工作，便在一張素描紙上埋頭描畫著什麽。

  然後，根據昨天的回憶去塗色，盡量還原自己昨晚在高先生的襯衣上看到的標誌。

  中午吃飯的時候，陶子來喊她，她隨便應了一聲，卻仍然在那兒仔細地用鉛筆塗色。

  陶子走上前，奇怪地問，“恬深，你在畫什麽呢？”

  紀恬深淡淡說，“沒什麽，你們先去吃飯吧。”

  “我幫你打包回來吧，你想吃什麽？”

  “我沒有什麽胃口。”身上不舒服，肚子時不時地痛，她的確沒有胃口。

  而陶子卻誤以為，紀恬深是因為昨天被他們撞見她與天宇國際的陸總在一起……才這麽反常。

  陶子在她旁邊站了一會兒，開口說，“其實沒什麽的。”

  紀恬深秀眉微蹙，扭頭看陶子，瞬間就明白了陶子在說什麽，她臉上閃過一抹不自然，微笑著說，“陶子，你想說什麽就直接說吧。”

  陶子見唐潤與張謙已先行一步，拉過椅子在紀恬深旁邊坐下，“我們一直以為你是跟航少，沒有想到是陸總。為什麽不是航少呢恬深？陸總已經有未婚妻了，所有人都知道啊。”

  紀恬深淡淡一笑，“航少在外麵還有很多女人呢。”

  陶子歎氣，“那不一樣啊，都沒有正經的身份呀。”見紀恬深臉色蒼白的樣子，陶子有些不忍，改口道：“其實，我是能理解你的，畢竟陸總那樣的男人，如果換作我，我肯定也拒絕不了。”

  紀恬深點頭，眼中有一絲傷感，她輕聲說，“是啊，我隻是一個普通的女人，自然也拒絕不了。”

  陶子認同點頭，“恬深，你放心，我們知道你是一個正經的女孩子，這件事情你一定有自己的苦衷，我們三個都不會在外麵亂說話的。”

  “謝謝。”紀恬深笑了笑。

  下午的時候，那個肩章的一角終於畫好了，紀恬深用手機仔細地拍下來，調試顏色，然後上傳到電腦，在瀏覽器裏，搜索圖片。

  出來的結果，其實就在她的意料之內。

  高先生的製服襯衫是白色的，隻有三級警監才能夠穿白色，我們平時見到的公安人員穿的都是藍色襯衫製服。

  最終，紀恬深確定，高先生身上的肩章是公安警銜中的一級警監。

  這樣的一位大人物，怎麽跟陸韶城那麽熟的樣子？

  她想到紀恬寧給她看過的那些照片，想到陳一航給她講的那個故事，想到他身上那些傷痕，想到他的黑暗恐懼。

  她的眸光深遠起來……

  這一刻，昨晚聽到的內容中，最讓她揪心的一句“大把正經的女孩兒願意留在我的身邊，不在乎身份”的話，似乎已經不重要了。

  真正讓她迷惑的是他跟高先生說的那些升官發財互利互惠的話。

  他，到底是什麽人？

  他跟高先生之間到底是怎樣的關係？

  她將素描紙拿起，從中間撕開，疊在一起，又撕，如此反複，直至它變成一片一片，盡數落入垃圾桶。

  臨近下班的時候，工作室來了一個不速之客。

  紀恬深微笑著，“姐姐，你怎麽來了？”

  陶子一聽是紀大小姐，趕緊去倒水。

  紀恬寧打量著四周，挑眉道：“你這個工作室布置的倒是有模有樣的。”

  紀恬深謙虛道：“都是念念的功勞。我也沒想到，我還有這麽一間工作室。姐姐當初，肯定也幫了不少忙吧？”

  紀恬寧的臉色閃過一抹僵硬，輕笑一聲，“當然了。不過，家裏讓你以學業為重，沒想著讓你天天耗在這裏。你生病的時候，就沒告訴你。”

  紀恬深點了點頭，見陶子倒了水來，接過水杯，親自遞給紀恬寧，“你來有什麽事嗎？”

  紀恬寧走到展櫃前，看著裏麵的小紅裙，眼睛裏放出一抹精光，“過兩天我要參加一個宴會，我喜歡這條小紅裙，我想要一條禮服款的，你能不能幫我做出來？”

  紀恬深爽快點頭，“當然可以，姐姐要穿的，我就是不睡覺也幫你趕製出來。”隨後就帶紀恬寧到裏麵量尺寸。

  紀恬深見紀恬寧臉色不是太好，不禁想到她打掉許少楓孩子的事情，還有許少楓那晚說的那些莫明其妙的話。其實失憶之後，不管是在紀家，還是泰和花園，紀恬深與這位姐姐的接觸都少的可憐，隻不過在梁佳慧的言傳身教中，才對她有了一種長姐的感覺。

  如果她們姐妹二人之間，有另一種可能。

  紀恬深想想都覺得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