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9 麻紮達阪(7)
作者:甜水海      更新:2020-03-20 21:27      字數:2477
  早上醒來,天已經放晴,太陽出來了,碧空如洗。放眼四周,一片白茫茫的純潔世界,仿佛回到世界的初次盛開,一塵不染。

  花兒比我起的早,正在做早餐,看到她表現的挺正常,心裏懸著的一塊石頭落了下來。我趕忙過去隔壁的房間,向昨晚提供了幫助的幾位騎友再次表達謝意。在這麽危險的時候,是騎友們伸出援手,讓我們安然度過難關。

  我溜達204廢棄道班,看到房間裏、走廊上寫滿了騎友們神經質的留言和塗鴉,隻有騎友才能看懂的語言和塗鴉,不是騎行新藏線的人不一定能看懂。不同年代、不同時間段騎行新藏線的人,互相遇不到,是通過在走廊和牆壁上的留言和塗鴉進行交流,是隔時空的對話。

  海拔4540米的204廢棄道班,是臭名昭著的“高原反應高發地”,不少從庫地村騎自行車上來在這裏住宿的人,在這裏都會有不同程度的高原反應。昨晚紮營的騎友中,有兩位車友的高原反應比較嚴重,一夜呼吸困難,頭痛欲裂,不敢睡,怕醒不來。兩位高原反應車友經過再三考慮,決定放棄繼續騎行新藏線。

  走出204廢棄道班,道班外麵的路麵的積雪,太陽一曬逐漸融化。來得快,去的也快,好像昨天是夢境一樣的不真實,麻紮達阪的天氣是說變就變。

  和204廢棄道班往上是比較開闊的地帶不同,昨天上山的路麵是背陰處,山高穀深,那裏的路麵應該還有很多積雪。而且早上這麽早,沒有車翻過麻紮達阪過來回去葉城。兩位高原反應嚴重的車友隻好冒著危險,頂著頭疼欲裂、幹咳想吐,準備騎著自行車溜坡到庫地村。下到低海拔的庫地村,然後再搭車回葉城,憾別新藏線。

  繼續往前騎的騎友們吃完各自的早餐,先後往麻紮達阪方向出發了。

  204廢棄道班離麻紮達阪已經不遠了,隻有11公裏持續上坡,然後是24公裏持續陡下坡到麻紮兵站。11公裏的上坡,對於內地路況來說不算什麽,但是起點就是海拔4540米,騎上麻紮達阪不是一件簡單的事。

  新藏線從來不缺“大神”,有些騎友的“發動機”強勁,體力比較好,從麻紮達阪下坡到麻紮兵站後,不在麻紮兵站休整,繼續騎到K288或K301紮營,甚至翻過黑卡達阪去三十裏營房。騎自行車旅行“日行千裏。”,令人歎服。

  吃過早餐,收拾停當,時間已經11點多,我們是當天最後一波離開204廢棄道班的騎行者。路麵的積雪大部分都化掉了,隻有小部分在負隅頑抗。雪水在低矮的路麵上形成水流,衝刷路麵,把那些好的、不好的記憶都衝進了路溝裏。

  麻紮達阪受多變氣候影響,路麵就在熱冷、幹濕頻繁反複交替中快速分崩離析,大貨車一壓就碎裂,變成坑窪粉麵的路麵,這在麻紮達阪下坡那麵的表現更為明顯。

  昨天推車上來,後麵又一次被雪凍住的刹車、變速器、牙盤都已經化掉。出發不久,路依舊在山穀中穿行,兩邊是不高但卻是層層疊疊的山。山上的積雪很多,白茫茫一片,霧氣騰空,像一排排蒸籠。

  繼續爬麻紮達阪。雪過天晴,暖暖的陽光愛撫著全身,每個毛孔都透著溫暖和舒適。心情也跟著陽光燦爛起來。盡管總是喘著粗氣,但是心情太好,憋不住,一路歌聲一路行。

  往前爬坡沒多遠,就遠遠地就可以看見盤旋而上的山道,遠方與白雲相接的那個地方,就像摸金校尉一路打怪通關,破除重重機關,終於進入主墓室,看見了墓主人的棺槨,那裏就是麻紮達阪!!!“死亡高地”的姐姐,終於得以遠見真容!

  隨著海拔升高,有高原反應的人,其高原反應會加重。沒有高原反應的人,隻是暫時沒有高原反應,隨時都會發生高原反應,讓人時刻提心吊膽,我屬於這個類型。

  花兒的狀態,看起來還不錯,除了臉有些許腫胖,呼吸急促外,沒有嚴重高原反應的外在表現,說話和行為舉止都正常,看來她在逐漸適應高海拔。在停下來休息和喝水的空檔,我告訴她慢一點,時間很多,下山後吃飯給她加雞腿。

  盤山道開始了,發卡彎比較多。剩幾公裏來衝擊山口,所以坡度會很陡。我們停下來,做好衝鋒前的準備,看看刹車的碟片有沒有蹭到來令片,保持車輛沒太大摩擦,爬陡坡會輕鬆一點。然後,我們把耳機拿出來,接上手機,給自己打雞血,音樂單曲循環Tory》,咫尺即地獄,太符合麻紮達阪的尿性了,永不退縮,一個字就是幹!

  經過一夜的休整,加上剛吃過早飯,最後幾公裏的坡雖然比較陡,但是我們不算太辛苦就拿下了。我們找地方坐下來休息,看看達阪四周。好一會了還在喘著粗氣,仿佛怎麽也停不下來。

  “我們終於騎上來了,好開心。”氣兒還沒喘通順,花兒就說。

  “嗯,好樣的。”我回應。

  “有什麽獎勵?”花兒仰著頭問。

  “晚上告訴你”我說。

  “壞蛋”小拳頭雨點般砸過來。

  “再打就高反了”我喊著。

  “就是打到你高反”花兒喊著。

  曆經磨難,備受摧殘,而今終於站上了麻紮達阪。也不顧會不會高原反應了,我們倆忍不住手舞足蹈,歡天喜地,追逐嬉戲。

  雖然昨天下雪,但是風一吹,又冷又幹燥,我由於太高興,張開的嘴巴太大,裂開了兩道血口子,喜極生悲。

  “我們拍照吧”我拉著花兒說,請其他騎友幫忙拍合影。

  “茄子,1,2,3。”幫忙拍照的騎友喊著。

  麻紮達阪屬於昆侖山,這是一個令人聞風喪膽的山口。據說昆侖山是“天上無飛鳥,地上不長草,風吹石頭跑,氧氣吃不飽,六月雪花飄,四季穿棉襖。”地方。環顧四周,白雪蓋群峰,雲蒸霞蔚,延綿不絕,怪石嶙峋。山腰的積雪雖已經化解,但看則是千溝支離,萬壑破碎,顯示著被擠壓撕裂的“痛苦表情”,這是一種怪異的美麗。

  昆侖山,西起帕米爾高原東部,橫貫新疆、西藏,伸延至青海,全長約2500公裏,平均海拔5500米-6000米,山勢宏偉峻拔,很多山峰的峰頂終年積雪,在中華民族文化史上有著“萬山之祖”的顯赫地位。

  看萬卷書,走萬裏路。看山是山,看山不是為了山;騎行是騎行,騎行不隻是騎行,這是我們認識世界的一個方式。昆侖山神聖、神奇、神秘,千百萬年來或許容顏未改,初心不忘,仍保留著最初的模樣,為我們觀賞地球多樣化的地質地貌、生態環境、野生動植物提供了豐富案例。

  《山海經》中記載,昆侖山有眾多神奇的樹木。傳說的“昆侖神樹”,我們並未有幸得見。也許我等是俗人,神仙不待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