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今天就不走了，不收拾你們一頓這事沒完，我現在就去見你們領導去！”

  芽芽有點錯愕，這人咋的還委屈上了啊，就是溥儀在這裏，也得排隊啊。

  “不要大吼大叫”芽芽道：“不然我們要喊保衛科了”

  瞧著她年輕，對方把怒火轉移到芽芽身上，惡狠狠的瞪著她。

  “你來，看你有沒有這個本事”

  保衛科其實已經在路上了。

  這年頭對知識分子尊重得很，這種像是吃了三十頭蒜，語氣衝成這樣的不多見。

  瞧見真有人來了，男人慫了下肩膀。

  “我是他們領導”柯主任嚴肅道：“什麽事？”

  圍觀群眾七嘴八舌的替兩個護士回答，柯主任蹙眉，“我就是負責人，有什麽事跟我說”

  男人緩了緩神色，“借一步說話”

  柯主任心裏也有一股火氣，語氣生硬道：“就在這裏說，或者你認識誰，把人喊來，但我可說好了，無論來的是誰，今兒你都不可能插成隊！”

  旁邊排隊的患者有的安撫，道一人退一步也就算了，也有的像看戲似的看著他。

  芽芽坐下來給病患處理。

  “醫生你別怕，這世道什麽人都有，不重要的人和事，咱都不把放在心上”患者是個嬸子，“你就當那是小狗叫，狗衝著咱們交，咱們也不能打死啊。”

  芽芽點點頭。

  等她給人處理完出去時，那男人還在，耷拉個嘴角沒什麽精神氣。

  芽芽示意人進來。

  “再具體說說哪裏不舒服”

  “哪哪都不舒服！”

  芽芽就讓人躺到床上去，按腹部問痛不痛。

  “痛痛痛，你會不會治啊，問那麽多”

  芽芽也不惱怒，讓人起來背對著自己，對腎區叩擊。

  和剛才不疼不癢的痛呼相比，這一聲痛出豬叫聲真心實意得很。

  “先不用治了”芽芽歎了口氣

  男人愣怔，醫生這一聲歎，他真是連埋哪裏都想好了。

  “你腎結石，吃了不潔淨的食物隻是誘因，先照腎的B超去，不在我們這裏看。”

  “那你大喘氣幹什麽！”

  芽芽眼皮子一抬，輕描淡寫說：“正常呼吸”

  她盯著人走出去，忽然問：“你腿上長東西？”

  男人又走了回來，遲疑說：“長了個包”

  芽芽看人手指頭圈起，也不小了，又問什麽時候長的，痛不痛，什麽顏色，道：“你把褲子脫了，我幫你看一看。”

  瞧人遲疑，她道：“現在掛一次號，有情況我就給你看了，往深處想一想是不是很劃算”

  小林麵無表情的拿著托盤走進來，

  “不要忌醫”芽芽炯炯有神，無聲的催促，趕緊的啊，她還有事呢。

  男人隻好別別扭扭的一層褲子，一層秋褲。

  芽芽在醫學院，蛋蛋跟小香蕉都是高清，各種角度距離觀察過的。

  這種還隔了個破大褲衩的，沒有什麽挑戰性。

  男人覺得很尷尬，但對這兩張波瀾不興，甚至有點兒不屑的眼神，覺得更尷尬。

  “血管瘤”

  男人呼吸一頓，這一沾上血跟瘤，兩個字，總感覺活不過明天了。

  “那咋辦，切掉？”

  “不用，都不到五厘米，到十厘米左右才要手術”

  男人有點兒後悔剛才說話太衝，人家這大夫是有實力的啊，緩了語氣問：“醫生，那我要注意什麽？”

  芽芽言簡意賅的：“不用，注意啥你也管控不了它”

  男人：“意思就是這樣都能死的話，那就是真的該死的意思？”

  芽芽扯了下嘴角，皮笑肉不笑，“不過也可以注意的地方，比如控製脾氣，脾氣不好雖然不會導致實質性的病症，但怒傷肝，肝主筋，生血，所以氣急了可能就抽筋了中風，而且脾氣差導致身體免疫力下降，對你的腎結石還有血管瘤都沒有好處。”

  男人覺得是在影射他，但是沒有證據！

  人離開急診室後，柯主任笑眯眯的看著小林，“沒什麽好生氣的，你得相信，遇到糟糕的事兒，那是時機不當的結果，好事都是時機恰到好處的結果”

  芽芽覺得很有道理，深深的點了點頭。

  付中原明天要輪休，他手上的病人要交到芽芽手上。

  “喝了兩斤醬油，急性高納血症，掛了 5 升葡萄糖溶液之後，血鈉終於逐漸下降到正常範圍”

  芽芽挺吃驚，醬油，那可高鹽啊。

  打小他們家也自己做醬油，所以熟得很。

  醬油的原料無非是，水、豆、麥、鹽四種，一般100斤的豆子配40-50斤小麥，豆子要泡，要蒸，或者說是悶。

  到兩指加壓即扁，撈出攤開在簸箕上，小麥磨碎了拌進，拌勻後裝入簸箕中，厚半寸許，擱竹架上放起來。

  到第二天以後菌絲由白轉黃，乃至布滿豆料表麵，第三天才可以出料，接著用用鹽水浸透，壓實了。

  這還沒完，出醬醅後，還得用鹽水化開醬醅，充分攪拌至稀粥狀，然後裝入榨箱。

  醬油出來了，還要調整鹽度，適當加點紅糖或漏水糖熬成醬色。

  他們家都是粗加工，味道不好，沒有一點鮮味，所以那時都是自己做一點，買一瓶，摻著用。

  “這麽高鹽分的東西，正常人喝不了幾口就得吐出來，她全喝了？”

  付中原眸光一閃，“沒錯，所以我當時仔細詢問過病史”他指了指頭，“患者有精神類疾病。”

  頓了頓，付中原道：“但又出現了個問題，她的血鈉是正常了，人也確實醒了，但說不出話，手腳也完全沒法動。”

  “高納血症的典型症狀是口渴，尿少，心跳加快，血壓下降，昏迷，沒聽說過會出現運動型言語障礙”被吸引過來的柯主任道。

  付中原道已經轉到了內科裏頭，查一查神經係統。

  幾個人討論了一會都沒有討論出個所以然來。

  芽芽道：“三個臭皮匠還勝過一個諸葛亮呢，咱們想不出來的問題，別人說不定能呢？”

  付中原表示他問過了醫院內的其他外科醫生。

  芽芽拳頭敲著掌心，“咱們得問急診科醫生，他們遇到急症的概率比普外多得多。”

  其他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在心裏默默掰著指頭算認識多少急診醫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