聶衛平相當於沒有睡，那一鍋高湯除了有豬筒骨，排骨外，他還買了幾幅雞架子一塊放進去。

  三點後就起來包包子，打肉丸，早飯他準備就賣這兩樣。

  五點多，芽芽迷迷糊糊的聽見動靜醒來了，再被窩裏拱了一會，腦袋深處窗外清醒了一把。

  她從窗台摸到臉盆放到三腳架上，倒了點熱水繼續發呆，等熱水稍微涼透了才洗了把臉，扯下架子上的毛巾隨意的擼了一把。

  聶衛平早就聽見屋裏頭的動靜，在外頭喊：“哥吵著你了？”

  芽芽就道：“哥，真香啊”

  聶衛平就嘿嘿嘿的笑起來，“哥給你弄早飯吃”

  薛愛蓮忙得很，手裏好幾個上頭交代的任務，自己手下有學生，也是別人手底下的學生。

  看到聶衛平來了，昨兒才放心帶著學生們野外作業。

  家裏就他們兩，兄妹兩也不怕吵著了人。

  芽芽洗漱完囫圇吞棗的吃了一點，就幫著聶衛平打下手。

  存秋菜的季節已經過了，誰家都是大白菜，大蘿卜，土豆，雪裏蕻啥的。

  他們家種的鐵棍山藥，采收回來後一直埋藏沙土裏，聶衛平扛來了好些，一部分送給老李家，剩下的挑出一根來，削皮放進了高湯裏。

  山藥一滾，本來乳白色的高湯色澤更好看

  胡同的盡頭有一塊空氣，挨著一戶人家的院牆，擺上一張桌子正合適。

  長方形的桌子不大，剛好能放籠龕，再把家裏的蜂窩煤爐提來，大鍋往上一放，熱氣伴著香氣就氤氳開來。

  天氣冷，但天空一露白就有人陸陸續續的提著鋁飯盒出來打找點。

  瞧見胡同口新架出了個熱氣騰騰的攤點都覺得暖和了許多。

  而且還有很多街坊鄰居昨晚都聞見了肉湯香味，就知道源頭在這了。

  一提著保溫桶打算去打豆汁的男人問：“怎麽賣”

  “肉包子三毛錢一個，肉丸兩毛一個，素菜丸子是菠菜，您是要素菜丸子還是要肉丸子。”

  男人尋思，“那就各來兩個，給多點湯。”

  芽芽應了聲，趕緊接過保溫盒來裝，一邊問下一個，“是買肉包子還是肉湯。”

  聶衛平對自己廚藝還是有七八分信心的，在家裏小副食品店時不時也幫忙賣點東西，所以也不算露怯。

  他發現，自己問人家要不要買來吃著試試看的時候，有些人擺擺手就走了。

  但幺妹逮著人就讓人二選一，成功的概率比自己高多了。

  於是他也學著芽芽的方法吆喝。

  兩人也沒想到一大早生意還算尚可，又是頭一回做早點生意，忙起來後就亂套了。

  一會是聶衛平找錯了錢，要不就是掰著手指頭在那算著賬目。

  要不就是把提前來的人點的東西，給了後來的人。

  芽芽勺湯的時候，聶衛平端著人家的盆子著急的等著。

  再急起來，兩個人難免撞到一塊。

  芽芽一瞧亂了套了，擦了下額頭的汗。

  “哥，你賣東西，我負責記賬。”

  芽芽記性打小就不錯，這兩年更是黃金期了，且心算還快，客人一遍點單她就在心裏心算，剛點完立刻就能告訴聶衛平。

  還滿頭大汗努力跟一毛幾分錢的聶衛平鬆了一口氣。

  隻要不涉及數字，他動作可以很麻利。

  分工以後，兩人效率都提升了不少。

  大黃給他們看著場子。

  有的人隻是站著看熱鬧，覺得衣下擺一沉，低頭就瞧著一隻狗子把自己朝攤位帶。

  本地人都愛狗，都相信狗來富，大黃愣是招攬來了不少顧客。

  天大亮以後，買早點的人逐漸減少，芽芽脫了袖套準備去上學。

  聶衛平趕緊又夾了兩個肉包子放進飯盒裏。

  學校，芽芽一亮出自己的大肉包，大夥都驚訝了。

  這肉包真真就是比拳頭還大啊。

  芽芽掰開肉包，從有餡的地方開始吃，看得周圍的人直咽口水。

  芽芽不是老老實實，默默吃完就算了，而是一邊吃，一邊還哇哇好好吃啊，哇哇好香啊，哇哇肉好多啊喊個不停。，

  人家就問她，“有這麽好吃麽”

  芽芽嘖嘖出聲，“有的，不好吃我名字倒過來寫。”

  大夥一怔，你名字倒過來寫，也是芽芽啊！

  但是瞧著人家肉包子的料確實是很多，再聽著芽芽描述，各個也都覺得一定會很好吃。

  芽芽掏出來手帕擦了擦嘴，“你們要是想吃，明天我可以給你們帶，三毛錢一個，保準跟你們今天看到的一樣好吃。”

  有幾個就心動了，道：“芽芽，那你給我們帶一個唄。”

  說的人多了，芽芽就把要包子的人記下來，看來報名的李乾城：“你就吃一個？”

  李乾城：“是啊”

  芽芽：“堂堂男子漢，你就吃一個，能飽肚子？”

  李乾城想了想，“好吧，我要兩個”

  鄭賀夾著書走進來，開始今天的課程以前，他慢悠悠的講起了故事。

  “今年四十五歲的孫師傅是215路的公交車的公交車司機，今年是他工作的第二十個年頭，他每天早上六點準出發，對公交站的路線了然於心，是一個敬業的老司機。”

  而今天，孫師傅像往常一樣穩當的開著車行行駛，忽然一隻京巴狗竄了出來，而京巴狗的主人為了追狗子也衝了出來。”

  底下的學生：“然後，女人被車撞了？問急救知識？”

  鄭賀壓了壓手勢。

  “然而，老司機的孫師傅眼明手快的踩下了刹車”

  學生一片唏噓，看來主人公不是京巴狗，也不是那個女人。

  鄭賀繼續說：“公交車緊急停車，車裏的人因為慣性都朝前衝，而孫師傅也因為急刹車一下子撞到了方向盤上。”

  大夥：“沒錯了，孫師傅是主角了”

  鄭賀繼續說：“公交站的方向盤正好壓著孫師傅的胸腹，頓時他感覺到一陣劇烈的疼痛，早飯都要吐出來了。”

  芽芽：“孫師傅的早飯可能吃的是肉包子”

  然後大夥就聯想到了芽芽今早吃的包子，咽了下口水。

  鄭賀繼續說：“孫師傅打開車窗嗎，罵‘找死啊，不要命了是不是！’”

  這時候女人已經抱走了自己的京巴狗，對著破口大罵的孫師傅回罵：“怎麽的，你有種撞死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