確定到期國庫券可以到銀行換錢的消息能廣泛的在公家單位裏流傳以後，芽芽積累的那口氣總算是消得差不多了，很快把國庫劵拋到了腦後。

  今年提出定向招生，麵向農村或農場、牧場、礦區、油田等艱苦行業定向招生，趙老師跟同學們提起過。

  所謂定向，就是“定學校、定專業、定就業”

  這年頭中專畢業分配工作，高中畢業要是沒有考上高等中專或者大學，一來隻能返回家鄉，在街道辦事處掛名等著被動安排工作，一兩年之內能安排上已經是祖墳冒青煙。

  二來就隻能重新複讀，當然也要家裏能夠供應得起。

  隻要能吃上商品糧解決農村戶口，再說定向分配也是分配工作，每年有補貼，饒是定向分配的地點多在遠離城市，遠離家鄉的旮遝角，響應的學生也不少。

  “就是讓我去南極教企鵝讀書，我都願意”

  “就是，去年三百來萬高考生，隻有二十八萬考上了大學，我緊張。”

  老趙瞧著一張張喜慶的臉，道：“今年才提出來的政策，怎麽著都得兩三年才能落地”

  瞧見學生黯然的臉，老趙故作嚴肅，“怎麽，學習了那麽久，沒有定向招生就沒信心了？接下來的預考才是重頭戲！這四十號人裏，至少有三分之一沒有高考的機會”

  學生臉色漸漸凝重

  所謂預考，就是正式高考前的一次篩選。

  、並不是所有上了高中的人都有資格參加高考，在此之前，要參加一次預考。

  、根據這次預考的成績，會將一部分人排除在高考大門之外，要麽畢業回家，要麽選擇複讀，可以稱之為高考的入門證。

  “上學期的期末成績，你們自己拿去看。”

  老趙把上學期全校準高考生的期末考試成績第一排的座位上，大家開始往後傳閱。

  今天剛印刷出來，油墨還沒幹淨，誰也沒注意手上的汙漬。

  老趙站在台上也看著自己這一群學生。

  他也是中師畢業，因為基礎不夠穩固，講課，是格外的仔細，一道一道地將試卷上的知識點給講透。

  有的知識點在中師還還沒學過，他也得先去學習，四處請教老教師，再回來教學生。

  上一學期，這一個班級年紀總排名並不是很兩眼。

  成績單終於輪到她們這一排，芽芽拿過成績單，一眼就瞧見了。

  缺考了幾門，導致她上學期的全年級排名在倒數第二。

  “聽說倒數第一那天吃了根黃瓜拉壞了肚子”小毛輕聲說。

  她自己的排名在年紀的第27名。

  老趙繼續再講台上講，“看看你們的期末排名，自己想想能不能在預考脫穎而出。”

  臨近預考，一輛小汽車開進學校裏。

  正跟學生早讀的老趙被喊去了校長辦公室。

  他尋思著最近班級裏的學生也沒有犯什麽事，自己更是學校家裏兩點跑，平靜得很。

  “趙老師啊，這位是京都醫院的烏院長，這一次代表京都醫學院來咱們學校定向招生。”

  老趙一怔，先不說政策今年剛出，就是內容也對不上啊。

  政策裏招生的，畢業後簽訂的單位都是偏遠地區，京都醫學院來湊什麽熱鬧？

  校長接著說：“人家這次來，就招一個名額，要找你們班的聶芽芽，你去把那個學生的成績拿來。”

  烏老頭跟京都大學醫學係的領導說：“那孩子很聰明，學習也好，我帶的人造皮膚課題項目的發起者”

  老趙不敢拖遝，沒一會就揣來了成績單。

  這邊烏老頭已經把芽芽吹上天了，信心滿滿的拿過成績單一瞧，半響不說話。

  京都學校的領導瞧見了，看著烏老頭那眼神仿佛再說：這就是你口中德智體美勞全麵發展的好學生。”

  校長那麽多事一時半會沒想起來，琢磨不透忽然詭異的氣氛。

  老趙來時瞄了一眼，提醒校長，“聶芽芽同學上學期期末，有幾門缺考”

  他一提醒，校長就想起來了。

  京都醫學院的領導聽了一通解釋，“就算有隱情，但成績是硬標準，不然不好跟學校裏頭交代”

  烏老頭把成績單輕飄飄的擱桌子上，“誰要交代，讓他來找我，咱們不能因為一點小小的問題，否定一個學生的大好前途”

  聶芽芽他是要定了，以後鎖死在京都醫院裏頭，誰敢擋路.....他就帶著人跳到別的學校教書去！

  京都大學醫學院的一幹教授好半天沒說出話來，這不是狹天子以令諸侯麽。

  校長送走一幹人，噸噸噸的喝了半茶杯。

  “學校親自來招的生源，怎麽就出了這個事”

  老趙兩手垂再身前，態度良好。

  “校長，那時候我還沒接受芽芽那一班呢，是王老師啊...”

  正好當年開職工會，校長越看王老師越是心裏頭有火氣，明裏暗裏重點批評了幾句。

  王老師一輩子都奉獻廢了教育事業，沒有全身而退心裏已是百般滋味，在行政崗上幹得也不得勁，現在再讓校長一批更是老臉都沒地方放，覺得幹的也沒意思。

  預考的前三天幹脆真的跟學校提了辭職，打算回家養老去了。

  到了預考那日，薛愛蓮早早的起來給芽芽買了早飯，一大早就是加肉的麵食，她特意上飯館買的，瞧著人吃飽了又騎著人去考場。

  臨送人進校門時還一塊又檢查了一遍。

  “文具都帶了吧，手帕好水壺都放好了嗎？”

  芽芽一件一件的拿出來給薛愛蓮看。

  薛愛蓮又對了一下手表的時間，她臉色都白了還在那笑得勉強，“行，都拿了就好，你進去以後慢慢的寫，能寫多少就寫多少，要是寫快了也別提前交卷，寧願多檢查幾次知道嗎？”

  芽芽笑著點點頭：“知道了，薛阿姨，您回去吧，等會還要上班呢。”

  薛愛蓮嘴巴應著，但是沒動。

  一輛小汽車停在馬路對麵，下來個挺高的男孩，緊隨其後的是個提著挎包的婦女。

  “芽芽”劉秀珠一瞧見人就摟進懷裏，方才薛愛蓮問的話又重新問了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