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過年的，聶海生瞞住了聶力爭的事兒，天災人禍的事情沒辦法，年後再慢慢說吧。

  老太太笑得眉眼眯眯的，問：“芽芽幹啥呢”

  芽芽正數人頭呢，道：“咱家好多人，一塊吃飯特別有成就感！”

  “人多鬧哄哄的，煩人”聶老太說話的功夫又去擺弄魚尾巴，“誰把魚尾給弄斷了，年年有餘不知道？！”

  幾個孩子趕緊跳起來說不知道，把不得推得一幹二淨，聶老太扭頭跟蔣文英說：“一個個的都快能嫁人了，還沒有個人樣”

  芽芽覺得，自家奶奶說這話的時候，語氣是帶著自豪的。

  蔣文英也打趣說：“覺得煩了就分家過唄”

  老太太哼了一句，仰著頭更得意了，“隻要我在啊，這個家就分不了，想想以前三房要分家，最後不還是合在一起過了麽。”

  “媽，您提以前的事幹啥呢。”田淑珍不好意思道，又聽說明年大房要回來，就挑好聽的說，把老太哄得很高興。

  聶老太更是說了，“其實你大哥那都不算分家，沒到村裏公證過呢，頂多就是到外頭謀事了，沒分家就證明家裏行興旺！”

  外頭忽然響起自行車清脆的鈴聲。

  天也快黑了，隻瞧見一個模糊的人影，等下車了才瞧見是廖群星。

  他把掛在單車上的兩斤豬肉和一瓶酒取下，就站在門口客客氣氣的問了一圈好，末了放了東西就打算走。

  蔣文英頓了頓，說：“天寒地凍的，趕緊進來”

  有她這句話，大家趕緊七手八腳的把人帶進來。

  雖然沒有下雪，但冷得刺骨，廖群星整張臉都凍得通紅。

  聶衛平趕緊到外頭鏟了雪給廖群星洗洗。

  這種天氣不能直接拿熱水洗臉洗手，會龜裂，得慢慢的緩過來。

  好一會瞅見血色了，再喝熱水。

  幾杯熱水下肚，廖群星人也活絡了一些，說本來可以早點來，所裏出事了，所以來得晚。

  聶海生問：“大事？”

  廖群星擺擺手，“有個老光棍自己在院子裏種了一小片阿芙蓉，平時做菜調味，讓人給告發了，被所裏帶人給鏟平了，人抓走拘留十五天。

  到了看守所，估摸這老頭覺得裏頭風吹不到雨淋不著的，而且還管飯，每頓有吃有喝，葷素搭配，饅頭還能敞開了吃，被單比自家的還幹淨，生活品質往上提高了幾個檔次，居然賴著不走了！

  說我們鏟了她家的菜園子，說啥都不走！”

  芽芽問：“強製送走了？”

  廖群星說：“哪裏能啊，現在得讓人民說話，不興嚇唬人民最後是所長都來曉之以情動之以理，最後賠了三十塊錢，總算把人送走了。

  這老頭一會去就把院子外麵小菜園的菜全都鏟沒了，把自家自留地全中上了阿芙蓉，這麽大的量購吃幾年牢飯呢”

  芽芽樂了，“就等著進去養老呢吧”

  廖群星點頭，“被人舉報了，所裏也怕這號人物啊，於是我們半夜三更晚上摸黑給他鏟平了，那老頭堵住所裏的大門罵了一天，所以才來晚了。”

  “群星”蔣文英忽然開口。

  廖群星剛剛鬆懈的表情又緊繃起來，應了一聲。

  蔣文英說：“不早了，暖和了趕緊回家過年吧，東西也都帶上，往後老聶家跟你沒什麽關係，也不要來了。”

  廖群星靜默了一會，跳起來就跑，推著自行車滑行了好一會，一蹬就走了。

  一陣靜默以後，聶老太發話了，“行了，吃飯吧。”

  氣氛是在飯後才熱絡起來。

  回來前，兄妹兩到工藝美術品服務部買了三個金戒指。

  櫃台裏麵，隻有三樣黃金飾品：戒指、項鏈、雞心掛片，都是14K金的，每克30元塊，兄妹兩買的戒指裏，蔣文英克數最多，花了43塊錢，聶老太和田淑珍都是35塊，那是對自個媽暗搓搓福利。

  “媽，奶奶，三伯娘，我跟大哥合錢給你們帶的金戒指，14K的，櫃員說了明年還有18K的，明年過年我還給你們買”

  “亂花什麽錢”蔣文英心疼孩子們掙錢不容易，跟剮她肉似的，但眼裏的喜愛倒是藏不住。

  芽芽第一桶金慢慢回籠了，先拿了一筆，本來她想一個人全攬了，聶海生沒讓。

  聶老太笑得臉上那褶子一道一道的，摸著自己的金戒指，立刻帶上了，打算帶出去顯擺。

  田淑珍也稀罕得不行，沒想到自己也能沾光了，一個勁的問很貴吧。

  聶衛平也摻和了一腳，說明年算他一份。

  葛家媳婦在外頭喊：“英子，英子，到你們洗浴鍋澡啦”

  以前還有生產隊的時候，每年到年底村裏都組織一次洗浴，畢竟鄉下秋冬洗澡不方便，要到鎮子上一個破的小澡堂才能洗個痛快的。

  老聶家趕緊應了一聲，今兒年夜飯吃得早，不就是為了這事麽。

  他們家人多，人多的一晚上一戶，人少的一晚上兩戶，今年剛好是最後一戶安排到了除夕。

  一個村全部輪流洗一次澡也花了一個月呢。

  誰都到別人家燒過水，所以今晚來替人燒水也是應該的。

  葛家媳婦跟幾個村裏人笑嗬嗬的走走進來，搭了洗浴鍋，用草簾子遮起來，一來當然是隱私，二來可以降低鍋裏水的散熱速度。

  洗澡的時候，鍋口放一塊木板，人坐在上頭洗，洗澡水兩了就喊一聲，負責添柴的人員就多加幾把柴。

  別家大多都是男人先洗，然後是小孩，最後是女人。

  老聶家倒沒有這種規矩，燒好的水讓聶老太先洗。

  田淑珍想讓兒子跟聶三牛先洗，那邊聶衛平來了，說：“三伯娘，讓芽芽跟互助先洗？別冷著他們。”

  剛拿了人家戒指呢，田淑珍麻溜的答應了。

  聶互助高興壞了，她天天掰手指頭算還有多少天過年能穿新衣服呢，立刻拉著芽芽先去洗澡。

  她衣服還是田淑珍做的，款式啥的倒和以前一樣沒個講究，但芽芽的新衣服是劉秀珠弄的成衣，款式從香江那弄來的，好看得不得了。

  聶互助很稀罕，再瞧著自己的新衣服都不那麽得勁了。

  她本來打算慢慢洗，臨時改變主意加快了速度，撈起芽芽的新衣服就穿。

  兩人身材胖瘦差不了多少，穿上了就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