芽芽身邊的護士，甚至是虎子都趕緊向前一步，怕人家打芽芽，這小破孩可太敢說了。

  “你以為你媳婦不難受啊，為了生個你們家的香火躺那掰腿被人來回的瞧，知道啥叫指檢麽，就是得被人伸進手，你以為她願意？

  生個娃，屎尿，羊水，胎糞，血液嘩啦啦的都會流出來，你以為男醫生喜歡看？你媳婦忍著疼，流著血流這淚生孩子，你不想著弄啥好吃的給她補一補，不想著她身體虧空那麽厲害怎麽養回來，不想著孩子的奶粉尿布，而是覺得媳婦被看了，心裏不舒坦。

  你說你是個男人？有個男人的樣？居然還能娶上媳婦，躺在裏頭，你的媳婦聽了該有多傷心啊。”

  四周有不少正在走路助產的產婦，聞言惡狠狠的瞪著男人，再瞪自己的男人。

  男人們無辜，趕緊更加的伏低做小，邊扶著媳婦邊表態，“那是人幹的事？我是那樣的人？”

  好幾個人趁機拉走男人，芽芽順便瞧了挨著牆邊的一名產婦一眼。

  對方丈夫趕緊說：“醫生都讓你多走走，你趕緊的，不然那醫生要罵你了。”

  不想走路正發脾氣的產婦看芽芽還在瞧自己，趕緊握著丈夫的手朝挪了挪。

  鄭醫生來找虎子談話，說：“男人幹這一行，就得有心理準備，被患者說幾句也就算了，別往心裏去，少跟患者頂嘴。”

  一旁的芽芽連連點頭。

  鄭醫生猶豫了一下，還是語重心長的說：“芽芽，你也一樣的”

  芽芽點到一半的腦袋就頓住，信誓旦旦的說：“我從來不跟患者起爭執的。”

  如果不是有一回經過病房，聽見患者抱怨天天抽血都不見好，芽芽回了一句難道你住在家裏病就能好，或者當患者嘮嗑討論某家還沒有生兒子，死了以後沒人收屍，芽芽回了一句難道生兒子就能活過來的話，姚副主任媳婦很容易被那一雙眼清澈的眼睛騙過去。

  於是，她換了一個話題，“來都來了，要不跟著一塊吧，有一台手術你跟著上剛剛好。”

  這一台手術她是二助。

  女人剛生完孩子沒幾天肚子疼得厲害，家裏人鬧到產科來，一檢查十二指腸上有內瘺，結腸上有損傷，又得動一次手術。

  比較還在做月子，所以腸胃科，肝膽科都來了，最後還加了個產科醫生。

  婦產科一合計，派芽芽去最合適。

  手術進行到一半，科室來了三個人，大夥瞧見領頭的黃主任後客氣的寒暄了幾句他的關節鏡技術。

  譚昌明瞧了一遍，說“人不在”

  黃主任也不在意，聽婦產科科室的人說話。

  剛才進手術室的患者情況很糟糕。

  剛生完孩子體質本來就差，那腸胃情況更是一塌糊塗，十二指腸潰瘍導致婁道，結腸，十二指腸，胃都黏在了腹腔裏。

  黃主任忽然說：“那好辦，跟我回來的這個同誌是這方麵的專家，現在手術室主操刀手是誰？讓讓位”

  大夥一時間沒說話，醫生也有尊嚴的嘛，現在來了個專家就讓本院的一聲挪開，多掃人家的麵子。

  有人看了眼時間，“分離順利的話，現在應該到縫合十二指腸了，應該是聶芽芽。”

  普外科，腸胃科和產科都在討論產婦的病情，大夥心裏都向著本部的醫院，畢竟專家再牛，那也是別人家的，頗有種不能長別人威風滅自己誌氣的意思。

  “我進去看看”被黃主任大力舉薦的人姓鄭，叫鄭賀，“看看能不能幫上忙。”

  黃主任拍了拍人的肩膀，這才他把人帶回來是有了舉薦的意思，為醫院物色專業人才來了。

  一來就發現個適適合鄭賀的案例，正想讓人在京都醫院站穩腳跟，後續推薦可就容易多了。

  鄭賀從病曆看出了手術難度，那麽年終的黏著，恐怕還不到修補那一步。

  他敢提出來是因為有九成把握，也想表現一把。

  手術室裏的人心無旁騖，並沒有留意半路進來的人。

  和鄭賀想的不錯，果然還在分離，而且是三個醫生接力分離，現在手術刀在芽芽手上。

  分離已經到了最後階段、

  前麵兩個醫生如何鄭賀不知道，但麵前這小姑娘有點水平、

  鄭賀也不敢打擾正在工作的芽芽，一旦手抖絕對出問題，他也擔不起這個責任。

  隻能等待芽芽累了，他接手。

  分離完畢，芽芽的手都沒有都，接下來是十二指腸修補、

  這患者腸胃情況糟糕，如果不加修補容易遲發性破裂。

  血管也就6-7mm，但這情況至少要縫合三十多針，鄭賀這時候才開口，“小同誌，你休息，換我上吧”

  芽芽剛才持械彎腰接近三十分鍾，也差不多到達極限，這時候姚保持縫合的流暢和細膩本身就有難度。

  患者情況太糟，以至於過早把隻需要專心縫合的芽芽也拉到了分離的工作裏。

  帶著口罩的杏眼瞧了李賀一眼，搖搖頭示意不用。

  緊小細微的分離後，芽芽的縫合卻很快，流暢度拉拉滿，針距保持得很細密、

  鄭賀已經完全打消了接手的意思。

  這年輕人什麽來頭，就這腸道縫合水平不在他之下。

  接下來的手術異常的順利，本來要進來執掌全場的鄭賀發現自己毫無用武之地，而且從護士頻頻‘讓一讓’的聲音裏，他還聽出了一絲絲的礙事。

  鄭賀對芽芽的臂力無與倫比的感興趣。

  普通人不可能舉著一張紙維穩，經過訓練的醫生可以，但維持的時間又長又短，這玩意能練出來，但需要時間。

  麵前這小姑娘撇卻成長的時間，他摸不著人學習的時間再哪裏，怎麽就能練出那麽強大和高難度的穩定性和靈活性。

  那雙手紋絲不動的將近三十分鍾，居然在縫合腸道的時候還有那樣的靈敏度。

  因為實在是太好奇了，所以當手術結束，護士清點機械的時候，鄭賀上手捏了一把芽芽的手臂。

  這一捏把在場醫生都給弄得怔了下，隨後誰都反應過來，這人誰啊？

  鄭賀拉下口罩，“我是肝膽外科的，叫鄭賀”

  他就朝著芽芽伸手，後者也握了握，“叔叔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