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驚修對著把不信任表現得最為明顯的一大嬸沉下了臉，說：“她是醫生，也沒有隨叫隨到的義務，今天就是她路過不救人，也沒有人敢說她違法，你們要是不信就趁早趕緊找別人，也別耽誤了兩方。”

  隊伍裏也有熱心腸的，聽著不太痛快，其中一個自稱是小姑子的，趕緊辯解了幾句，其他人把不快壓在心裏，倒也不再表現出來。

  賣羊毛衫的地方倒是十分擁擠，但卻不是熱鬧，而是一陣高過一陣喧鬧。

  好多來撿漏的市民把櫃台圍得水泄不通。

  一聲巨響，玻璃櫃台應聲而倒，兩個售貨員喊得口吐白沫翻白眼，隱約還能聽聽見，“寫錯了，寫錯了！是一到五折，不是一到五塊錢，你們別搶，別搶。”

  警察來了，把市民往外趕。

  孕婦的慘叫聲格外清晰。

  警察也沒處理過這事，把人抬到空曠地方，瞧見人褲子見了血更是撓頭，直到麵前站了個頂漂亮的小姑娘。

  “我是醫生”芽芽蹲下來看產婦的情況。

  李敬修站在她身側，不讓人擠著她。

  產婦緊繃著身體，但聽見有醫生就稍稍放鬆，一放鬆就喊肚子疼。

  芽芽看著四周黑壓壓的人群，說：“她可能要在這裏生”

  此時又有一個人喊著‘我是醫生’一邊擠進來。”

  虎子瞧見芽芽怔了下，蹲下來就要看產婦的情況。

  “流氓？！”產婦的小姑子猛地推了虎子一把，後者跟小媳婦一樣的站穩了，也急著說：“我不是流氓，是產科醫生”

  聽見一男的接生孩子，鄙夷的人不少。

  “女人們都過來，圍起來，我得瞧瞧她的情況”芽芽說。

  倒是有不少女人走過來成一個圈，男人也不好意思再看，都背過身去，一些神經大條的讓路人提醒，自家媳婦掐一下也就懂了。

  人群裏，芽芽還瞧見了關莞，她正組織呼喊著女人們過來。

  芽芽瞧了幾眼，對虎子說：“這羊水……再生不下來要沒羊水了，孩子會憋住的。”

  產婦聽見了呼吸胡亂，一通亂使勁。

  芽芽問女人的小姑子，“她頭一胎？”

  小姑子也慌得手足無措，說：“第二胎”

  “那你慌什麽，一點事兒也沒有，第一胎你都能生，第二胎肯定也沒問題，來，先放鬆，跟著我呼吸”

  產婦估摸著也覺得是這麽一回事，呼吸倒是平緩了不少。

  又有個體型較為胖的老太太衝了進來，邊說自己以前接生過不少孩子，家裏五個媳婦都自己上了手。

  老太推了芽芽一下，“小孩一邊去”

  又瞅了一眼虎子，“男人一邊去”

  芽芽劃拉了下自己跟虎子，“我們都是醫生”

  老太笑著說：“我信，之前上京都醫院瞧病還瞧見過你，不讓你看是為你好”

  芽芽問：“為什麽”

  老太瞥了她一眼，“怕你以後不敢生孩子”

  李敬修聞言背著手看了芽芽一眼，跟其他熱心男士跑去借著供銷社的後廚燒水遞水。

  老太又重新分配了一下，讓沒結婚的女人都出去，換結過婚，生過小孩的進來。

  芽芽鬱悶的跟一群大姑娘站在一起，時不時安慰一下心靈受傷的虎子。

  沒一會老太鑽出來，擦著額頭的汗，“不行，小孩頭太大出不來，還不能跟人說，一說她就往回縮。”

  虎子就急了，“我就是專門幹這個的，讓我進去啊，還想不想她好了？！”

  老太估摸著自己助人為樂，也不能惹禍上身，退而求之的瞧了眼芽芽，“要不你去看看？”

  虎子眼神特別絕望。

  芽芽跑進去，產婦呼吸又亂了。

  “有個男醫生，你得給他瞧一瞧，不然孩子出不來”芽芽握著產婦的手，“想想你娃兒”

  有幾個女人跟著一起勸。

  虎子一直在外頭，聽見產婦答應後衝了進來。

  “我想拉”產婦猶猶豫的說。

  芽芽迅速回應，“那就拉”

  雖然肯定憋不住，但是看著產婦極力忍耐的模樣，芽芽幹脆把人眼鏡給取下來了。

  產婦：“.....”

  視野裏一片朦朧，瞧不見人心裏好點，再加上實在憋不住，嘩啦啦的拉了一大泡。

  虎子負責接生，芽芽跟老太在一旁幫著。

  女人著急的時候扯過芽芽的小手一口咬下，芽芽急促的喊了一聲後忍住了。

  最外頭遞水的李敬修忙問怎麽了，怎麽叫的比產婦還要慘。

  芽芽說了一聲沒事，扭頭咬住自己手臂忍著不叫出來。

  “看見頭了”虎子驚喜，產婦也有了力氣，一鼓作氣的使勁。

  孩子出來的那一刻，老太又一把捂住了芽芽的眼睛，“沒什麽好看的，咱不看！”

  之後沒自己什麽事了，芽芽一身血汙的鑽出來。

  李敬修瞧著人左右手臂各自一個牙印先是詫異，隨後瞧見右邊胳膊口子更大，牙印更深就心疼起來，又不能跟產婦計較，默默從兜裏拿出來一塊糖，揉開糖紙塞進她嘴巴裏，跑去供銷社買帕子。

  虎子也鑽出來，現在等人找板車把產婦運到醫院，他倒是不介意呆裏頭，被女人們轟出來的。

  瞧見芽芽吧唧吧唧的吃著糖，再定眼一瞧，一女學生模樣的人身邊也有一包糖，也在吧唧吧唧的吃糖，就問芽芽：“你們認識？”

  芽芽扭頭看了一眼，搖頭。

  一個男生走過，拿了一顆糖，女學生頭都沒抬一下。

  另一個坐花圃旁邊的也拿了一顆。

  虎子心想這姑娘真善美，於是也伸手說：“我也要一顆吧”

  女孩瞧了他一眼，撚起一顆糖遞給他。

  味道還不錯，他又自己拿了一顆。

  李敬修拿著泡過水的手帕回來，邊給芽芽擦口水印邊又掏出一顆糖讓人補充體力。

  虎子愣了下，又瞧見剛才拿糖果的姑娘站起來，招呼剛才拿糖的小夥伴，一群人默默的看了他一眼，收拾好空了的糖紙袋，走了.....

  剛到醫院安頓好產婦，一男人急吼吼的跑進來，在自家妹妹的指認下追著虎子要打。

  “他看我媳婦，我要打死他！”

  好幾個人都沒怎麽攔住。

  芽芽站在虎子前，

  “你媳婦都沒說啥呢，你激動個啥”

  “我媳婦被看完了，我不激動我還算是個男人？”

  “你現在還真不算個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