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說小紅子喜歡，廖群星說什麽都要把一斤食用油的票全給咯。

  雞啊，肉什麽的，昨天去剛好瞧見，老聶家年末殺一頭三百來斤的豬呢，連雞也有二三十隻，確實是不稀罕，再不放點重要禮進去，這誠意顯得不夠看。

  再加上糯米，碾米等鄉下人家不常買到的東西，拿出手也有一遝子卷。

  三人風風火火的朝石頭村去，半路上還遇到了野桃子。

  這種野桃子叫雪桃，因為立冬前後才成熟，稀稀疏疏的掛在指頭、

  要是擱秋天，果實壓枝條，大夥還不一定看上，現在畢竟天寒地凍冷得很，幹脆摘了一些，回到家後洗了給大夥吃。

  蔣文英若無其事的吃了一個，嚼了嚼後又拿起一個甩甩水遞給芽芽。

  芽芽正在看合同，順手接過來啃了一口。

  那個酸噢，比直接喝醋還過癮。

  芽芽不動聲色的把沒吃完的遞給聶海生，“哥，你也吃”

  聶海生接過，啃了一口後看了芽芽一眼，遞給弟弟。

  聶衛平已經猜出來了，直接遞給了小紅子。

  小紅子酸得五官扭曲，都沒好意思遞給廖群星。

  廖群星看著老聶家一個害一個，此時所有人都壓著聶衛平，一定要讓人吃一口才算完後自己撈了一個，酸得麵目扭曲後很滿意。

  很不錯，這就是融入的快樂！

  老聶家向來不愛占人便宜，蔣文英立馬讓閨女燒水，她去後院抓雞去。

  這年頭過年，城裏依舊是一戶一隻雞。

  以前養豬養雞得跟公家報備，拿飼料本，要賣雞啊，豬啊隻能賣給公家單位。

  以前賣豬得靠生豬收購員，食品收購站，今年年末出現私人收購屠夫，價錢吧給得高了一點點、

  往年他們都不愛把雞賣給公家單位。

  因為隻靠公家發的飼料本按量購買，實際上雞吃的都是高價的穀物糠，再賣給公家總覺得虧了。

  好時節的時候還能去糖廠弄點糖渣渣，弄豆渣，或者去蔬菜供應點劃拉點爛菜葉，冬天就不行了，還得靠高價跟公家買。

  正因為如此，老聶家養雞向來為了屯雞蛋。

  說到雞蛋，蔣文英悄悄把大閨女喊到一邊，問是直接讓廖群星拿兩斤雞蛋走，還是到商業部換點糖票啥的給人家。

  以前也沒有這煩惱，畢竟什麽東西什麽價格多少年基本都不變化，還有就是什麽都得要票，價格和紙幣在人的心目中沒票重要。

  今年開始，連縣城也多了不少議價產品，就是用票買的便宜點，議價的產品不用票，就是價格高一點。

  這一整把蔣文英弄得有點蒙，不知道哪樣劃算一點。

  小紅子覺得人家就住在城裏也不缺糖吃，就給雞蛋吧，聞言又說給個一斤左右就好了。

  蔣文英不幹，一直往網兜裏裝雞蛋，說：“那不成，我對他好點，就希望你嫁過去後，他也能對你好。”

  小紅子心裏暖暖的，就隨著蔣文英去了。

  堂屋裏正在討論買啤酒。

  廖群星得到的消息，本地一家糖業煙酒公司弄來了30箱的瓶裝啤酒，這可是緊俏貨。

  今年夏天，廖群星還跟同事處理過一個案件。

  城裏的紅旗副食品商店有個冷飲部，今年夏天進了幾桶散裝啤酒，公家定價是一個大海碗一毛八分錢，但這玩意太緊俏，等到冷飲部賣的時候就賣兩毛錢一碗，還不給滿上。

  顧客鬧啊，說一毛八一碗就算了，還不倒滿，這不是欺負人麽。

  售貨員架子倒是擺得很高，是這還沒貨呢，對付著喝吧，現在不喝多的是人喝。

  蔣文英把收羅出來的東西放下，道：“那玩意有什麽好，錢砸到水裏還有水花呢，你們可不能教壞群星。”

  “嬸，我也不常喝”廖群星看了眼小紅子，“以後小紅子管家，喝不喝她說了算。”

  看到那麽多東西，他屁股都做不穩當。

  又是雞蛋，又是肉，還有點冬菜。

  用不著他推遲，聶家兩個哥哥直接搬東西捆上自行車。

  臨走時，依舊是小紅子去送人。

  走到村口了，廖群信心一動，不經意間的扯出了小玉的案。

  職業使然，小紅子為什麽說謊，他很好奇。

  本是溫婉笑著的小紅子臉色大變，淚水幾番打轉後忽然簌簌的往下掉。

  “那天...那天其實我瞧見小玉，我夜盲症不敢走遠，就在家門口附近，那時候小玉三更半夜曾經到我家裏嚇唬過人。

  大哥還打了她一拳頭，我害怕小玉又來家裏嚇唬我，就沒敢出聲，瞧見她越跑越遠，隔天就聽說她溺水死了，我怕人家怪我沒攔住她，就不敢說實話。”

  廖群星手忙腳亂的給人擦淚，天氣本來就冷，小紅子再一哭顯得唇紅齒白楚楚可憐。

  “不是你的錯”哄女孩子上，廖群星沒有經驗，幹巴巴的重複說了幾句，忽的把人摟進懷裏。

  女孩子真的不一樣，上一回夜裏摟那麽一回，他回味了好久。

  小紅子嚇了一跳，掙脫後趕緊看四周。

  廖群星也知道錯了，脫下棉衣搭著兩人的胳膊，底下悄悄牽手，這樣有人來也不怕。

  看人凍得絲絲吐氣還不肯鬆手，小紅子也止住了哭。

  因為把人惹哭了，等買啤酒那一天廖群星又來了。

  “嬸，我接小紅子進城買啤酒，順道帶她逛逛。”廖群星四處張望，“芽芽呢，讓她一塊去，熱鬧。”

  “芽芽上廁所呢。”蔣文英隨意胡謅了個理由。

  廖群星想起相親那天，篤定的相信了未來小姨子腸胃很不好。

  芽芽歡歡喜喜的跟著聶海生走進屋來，兩人給掃盲班寫教材去了，讀完這一批教材，石頭村人人都能認一千個字以上。

  小紅子收拾妥當也喜滋滋的喊妹妹一塊去。

  蔣文英隻要一個眼神，芽芽就懂了，要不怎麽說母女連心呢。

  看著媽，芽芽苦著一張臉，能不能換個理由？

  最近附近幾個村都流行起了一種廁所，把廁所建在豬圈上麵。

  還是聶海生看不過眼，道飯煮好了，芽芽喜歡吃鍋巴，走了可就沒有了。

  芽芽頭搗如蒜，這倒是真的，她特別愛吃柴火飯的鍋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