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庭雷部裏絲弦往替，子鳶累了又換趙萱、趙萱奏罷又換律令，甭說，律令的這簫吹得可令人叫絕。聞仲正與左右閑聊，對他宗兄周到了禮數後聞仲又正式向勾陳介紹了林墨雪，先前靈霄殿裏要不是勾陳出麵他倆還下不來台。

  ??聞仲再請勾陳品用橘子，勾陳苦著臉連忙推脫，然後小聲對聞仲道：“誒，木頭，你雷部關押的黑龍到底是不是...”

  ??“嗯？”聞仲心一緊，仿佛隻要提起玄邪就沒好事。

  ??“就是那個姓玄...還是姓趙的黑龍呀？”勾陳問，“我打聽說那天皓翁用金光晃了眾仙家的眼，你和那孽畜就不見了，木頭，你老實給兄長說是不是你私放了他耶？”

  ??聞仲埋著頭，恰似個被訓的小童，“是臣弟放了他，不過這一切皆是臣弟一己之私不幹他人。”聞仲站起來彎著腰不敢抬頭。

  ??“給我坐下...”勾陳道把著聞仲肩膀道，“我又沒有責備你的意思，為兄相信你故而相信你所信任的人；為兄也相信你所做的都是無害於蒼生的善舉。隻是為兄要提醒你，幫人要有限度，不要我叫你木頭你就真是個木頭。”

  ??“兄長的意思是？”

  ??“那黑龍手所持魔劍乃是太濁佩劍，你敢說他倆無有牽連？紫微大帝處處找你閃失你還敢與他糾纏？我要告訴的是紫微已經派如來下界擒他，這回不過你手你千萬不要去摻和，對他你已然仁至義盡了。”勾陳大帝勸告道。

  ??“什麽時候？派了如來去？”聞仲心驚，以如來深不可測的神通拿住自家兄弟如同拈花。

  ??“該是幾個月前罷，還沒動靜，也未接到如來的回旨。”勾陳道。

  ??聞仲對他這個兄弟真是操碎了心，玄邪本就是個被私放的困囚，現在又沾上太濁的腥，如果他真的與太濁有勾當那他倆的緣分算是走到頭了。“哦。”聞仲表麵上淡然回了個字，心裏麵實則波濤洶湧。

  ??待到申時，法會畢，聞仲先請了周采兒去後山清虛洞照顧望舒，周采兒聽說望舒也在雷部心頓時涼了大半截；林墨雪因思念她婆婆，抱著她婆婆送她的陷仙劍獨自留在了三清殿陪鬥姆元君說說話；子鳶一天彈奏了多曲，法會剛畢她便說累了，回閨房了；皓翁去了雷霆殿處理卷子、律令去了各部堂督查公務，各雷神天君也各回了院司歸了本職。

  ??聞仲本留勾陳用個晚膳，勾陳怕誤了紫微的鈞旨，也就算了。聞仲親送勾陳出府，路上聞仲膩了半天向勾陳請命道：“陛下，臣有事請奏！”

  ??見聞仲一下正經，勾陳疑惑道：“免禮免禮，快快道來？”

  ??“請陛下準旨，臣願率雷部五千神勇兵發不周、討伐太濁！”

  ??“什麽？”勾陳無語至極，“你發癲啦？”

  ??聞仲泣淚道：“同門、師尊、故友接二連三離我而去，是可忍孰不可忍也！”

  ??“木頭！”勾陳跺腳道，“你打得過那魔頭嗎？”

  ??“大丈夫有可為有不可為，臣弟雖不敵，但也不懼，願以賤軀殘靈以彰道家威武！”聞仲複請勾陳，這事他想了很久不管是生是死反正他是不願意龜縮在雷部裏，不願隔三差五又聽聞哪裏被太濁滅了，恰好勾陳在他也就不必去北極請旨了。

  ??“不準！”勾陳又語重心長道：“仲弟，非是為兄不成全，乃是不願看你白白送死，彰顯道門之威的方式有千般，你能掌好風雨雷電施恩於蒼生，賜福於黎民，降雷以鎮妖邪不就是淋漓盡致得顯了天威嗎？反之你去送死，成了大義，雷部怎麽辦？你門人怎麽辦？林姑娘怎麽辦？”

  ??是也，墨兒怎麽辦。勾陳大帝一語中的，聞仲沉默，自己的衝動終究還是湮滅了。“我與林姑娘...”

  ??勾陳淺笑道：“道家順其自然。”

  ??“嗯。”聞仲道，“臣弟謹遵陛下令，當年雷皇殿中兄長為我攔下太濁一掌，不知兄長傷勢可有好轉？”

  ??勾陳是個寡言少語的人，不願與他人說糟心的事兒，“沒什麽，就是廢了一隻手，以後呐恐怕都使不出五雷真訣了喲！哈哈！”

  ??勾陳的笑更刺痛聞仲的心，聞仲也沒有什麽妙手回春的神通，“虧兄長你還笑得出，還望兄長多多保重身體。”

  ??“嗯。”勾陳臨上車拉住聞仲耳語道，“木頭今兒我給你交個底，你把守震宮太濁勢必來奪，打不過咱就跑，往赤霄天跑，哥哥照顧你。”

  ??聞仲隻是笑笑，趕緊恭送了勾陳大帝，又親自使動雷法為禦帝保駕。

  ??西華台的三輪鼓聲罷，天色早已暗了下來，陶榮正教下仙換了燈芯，將玉樞府們照得昏亮。聞仲望了會兒山色，吹了會兒晚風，心裏琢磨著自己該不該下界去補賀玄邪的大婚？萬一碰著如來怎麽辦？站了稍時聞仲回府中溜了一圈兒視察了各院司，又去了雷霆殿。

  ??大殿裏皓翁、律令、鄧忠正在比對卷子，聞仲不在要他們三個同時在才能加蓋天尊印封案存檔。

  ??“天尊來了。”律令正在代簽聞仲法號，隻聽得腳步聲便知是聞仲來也。

  ??“見過天尊。”

  ??“見過天尊。”皓翁坐在禦座上連忙起身道，“陛下走了？”

  ??“嗯。”聞仲倒坐在禦座上，瀏覽一遍卷宗，黃河水患、山林火災、還有數不清的地方山精妖怪作祟...滿眼看見的沒一件兒順心事。“拿走拿走，都拿去存了。”

  ??鄧忠、律令領了聞仲法旨，一人一摞卷宗抱著走了。皓翁蓋上法印，笑著對聞仲說：“今個子鳶好像不高興呀？”

  ??“是嗎？”

  ??“下了殿我見她悶悶不樂，抱著琵琶往仁化殿鑽，叫也不應聲兒。”皓翁搖搖頭，然後看著聞仲，“望舒的傷你要不要去看看？”

  ??“呃...周姑娘去了。”

  ??“林姑娘還在三清殿，一個人...”

  ??“嗯。”

  ??皓翁不知道該怎樣奉勸，畢竟自己也走不出這池情水，曾經一個含蓄子鳶，現在添了個傲慢的望舒、直白的林墨雪，真不知道自己的天尊到底是惹著什麽了。

  ??聞仲與皓翁散聊了會兒，然後讓皓翁一定要去休息。聞仲親自送了皓翁歸寢然後來到一三岔路口，左邊兒的是去後山，右邊的是回仁化殿，中間的是去三清殿聞仲思索了下一溜煙兒去了三清殿。

  ??“見過天尊。”召雷天君守在門口見聞仲來忙施了禮。

  ??“老哥哥不用多禮，裏麵兒還有人乎？”聞仲揣著手，故意往殿裏麵兒瞧。

  ??天君言：“林姑娘還在，因是女兒家私語，微臣不敢竊聽故來門口蹲著。”

  ??“嗯。”

  ??“天尊要進去瞧瞧林仙子嗎？”

  ??“呃，剛好路過將就進去看看吧，那傻丫頭抱著陷仙劍呢。”聞仲順坡下驢，摸進三清大殿。

  ??林女獨自在殿中待了半晌，想起曾經與鬥姆元君相處的二十年難免傷懷之至，也為今日攪擾法會莊肅而自責。剛剛沒人，林墨雪小啜泣了會兒，腦袋裏浮現著鬥姆元君留給她的書信，現在她雙眼通紅，抱著神劍喃喃自語。聞仲像匹夜貓子足無聲響，取了香、直走到林女背後。

  ??“哎呀！柳郎！”林女咋呼道，“嚇死我了...”

  ??“在我雷部你怕什麽？”聞仲輕柔地說，“瞧你那小臉兒，都花了。”聞仲掏出黃巾為林墨雪擦拭麵龐，此一幕就像當年雷皇殿外聞仲與林女初遇一樣。“我記得不是送過你一條這絲巾嗎？”

  ??“嗯？哦，我想起來了，勾陳大帝壽誕時，不過那條被望舒星君沒收了...”

  ??“呃，說起望舒她也在雷部哩！”

  ??兩人在三清殿裏背靠著背暢聊，不怕誰聽見，聞仲又問了林墨雪為玄邪婚禮準備賀禮的事兒，林女說已經封好了，隻等與聞仲下凡去。說起下凡聞仲又為難了，自己兄長的告誡還在耳畔回響；林女再三追問何時下凡去時聞仲直是敷衍，半誆半哄著林墨雪睡了，就在三清殿、就在他懷裏。

  ??忽然天庭一陣晃動，聞仲連忙出三清殿詢問緣由，眾仙家也不知道怎麽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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