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8章 不語
作者:誰家公子      更新:2021-06-05 11:54      字數:2299
  積玉望著近在咫尺的俊致容顏,心跳驟然加快,快到連耳邊響起什麽也聽不見了。

  他,他長的真好看呀。

  或一顰,或一笑,眉目柔和如沐春風。

  盡管他勾住她下顎的姿勢有身居高位者的倨傲,可,可她還是忍不住心動,心跳。

  “八寶可有教你怎麽做。”他忽然鬆開了手,似是興致缺缺,卻又往床榻方向走。

  她摸不準他心裏的主意,隻能被動的跟著他往裏走,口中柔順道,“八寶公公告訴奴婢,讓奴婢好好伺候殿下。”

  伺候?沈如錫靠在塌上看著那少女充滿羞澀跟緊張走近他。

  忽而,看上去溫和疏朗的眉微微凝起,“跪下。”

  跪下麽……積玉不知自己做錯了什麽,亦知道自己是奴才他是主子,他說什麽她自然是跟著他說的那樣去做。

  在沈如錫眼裏,她跟那些近身伺候他的奴才沒有兩樣,長的雖標致,可他也不甚看重容貌,他心裏,有比這個更深更重的事。

  積玉見他不說話,自己亦緊張的一絲多餘的氣都不敢踹,直到幫他脫了靴襪,褪去衣衫。

  他看著她,神色平和,沒有囑咐也沒有命令,那眼神卻莫名叫她心頭一緊。

  她隻能憑著自己笨拙的感受跟直覺,一件件,一件件褪去了自己身上的衣衫,直到最後一件時才聽見他一絲欲色也無的嗓音,“將帳子拉下。”

  *

  孟宛清近日來格外忙,因二皇子跟四皇子兩黨相爭,朝中官員受牽連一個二個都被罷免,這一罷免就得補上。

  可哪有這麽多替補之人。

  沒有便從其它地方調,今日刑部調到戶部頂幾日,明日工部調到兵部頂幾日,再有就是將已經歸隱的一些有德行高重的官員再請回來。

  盡管如此,尚有空缺。

  蕭若秋又極力阻擋二皇子跟四皇子的黨羽趁機安插人手,每個替補官員她都一一過問,極其嚴苛,因而苦了人才緊缺的某些部門,譬如吏部禮部等求賢若渴。

  “你與太子殿下關係這麽好,不若求他幫你調到肥缺上。”這是呆椎調去戶部之前對他說的。

  他夫人娘家有關係,他也早就不想呆在這個清水衙門,走了也好。

  孟宛清想起他對自己說的話,心中不是不意動,隻是宋賢前幾日給她捎來書信說如今朝局緊張,呆在最清冷的翰林院反而最保穩。

  她自然是聽舅舅的,再說,鄭清也給她一連寫了好幾封信,叫她不要參與其中,明哲保身。

  腦中想著想著,差不多也走到重華殿門口。

  如今她來的次數多了,也不需著人通報了,隻是她好奇今日殿內怎如此安靜?

  “八寶公公?”她原以為八寶在裏麵,可是進去一看卻也沒看見八寶的身影,於是一路走,一路沿裏走。

  偏殿內,沈如錫正倚在塌上看書,積玉則柔順的跪在他身邊替他捏腿,捏著捏著便聽到了一道清悅的聲音。

  “殿下?”孟宛清進來時恰好看見如此旖旎的一幕。

  跪在地上那個少女衣衫輕薄,胸口都露出大半,香嬌玉嫩,隨意的綰著發專心專意的為他捏著腿,眼色神態可謂柔情萬種。

  她一時尷尬的立在那兒,進也不是,退也不是。

  沈如錫看見她後倒是神色如常,“進來。”

  孟宛清還想說什麽卻聽他叫那女子退下的聲音,“去為孟大人斟杯茶。”

  孟大人麽?積玉離開時鬥膽偷看了她一眼,但見少年氣質清絕,明眸皓亮,不過一件隨意的香色魚藻紋漳長衫,從容疏朗,舉止大方。

  她看她時,她亦回予她一笑,眼神熠亮燦若星辰。

  她差點沒羞的跌了跤。

  “你可是為調任之事來找我。”沈如錫仿佛總能揣測到她的來意,盡管她隻字未提。

  孟宛清見他才午睡起,發還散著,有損儀容,又見他準備綰發於是上前道,“我替殿下篦頭吧。”

  說完接過他手中玉梳。

  沈如錫看了她一眼,沒說什麽,雖沒說什麽卻能透過銅鏡看見她心無旁騖為他篦頭的樣子。

  平時沒細看,眼下才發現她手指漂亮不似男子,尋常男兒的手指骨節都很突出,手指亦粗,可她不同,十指纖纖如嫩筍,有種玉潤般釉質。

  “抱歉,我好像也不是怎麽會篦頭。”似是扯到他頭發了,嚇的她差點將玉梳給扔了。

  他隻是淡淡道,“無妨。”

  孟宛清這才鬆口氣,同時又期盼那個去倒茶的侍女早點來,可解她的尷尬,心裏想著,手中動作也不禁柔下來,同時亦好奇道,“殿下,方才那個女子是誰?”

  是誰?沈如錫對上鏡中她好奇的眼神,鹿般純亮,不禁反問道,“你認為她是誰。”

  “我呀……”孟宛清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又調皮的聳了聳肩,“我覺得她可能是你新寵的美人。”

  沈如錫聽了她的話心裏半點新得了美人的意趣都無,相反有些淡淡的,伸手接過她手中的梳子,“坐下,與我說說話。”

  “可你頭發還沒梳好。”

  他隻是拉過她在他身旁坐下,他坐在貴妃塌上,塌上位置不多她坐下去便如跟他擠到一塊似的,她正想著要不要另找個位置坐時,腰上突然一緊。

  沈如錫神色自若摟過她,“坐近點。”

  見他這麽說,孟宛清稍愣了下,盡管腦中閃過一絲怪異感但還是挨近他坐著了。

  塌很小,他摟著她倒也能坐得下,隻是彼此緊貼那種異樣的感覺也在所難免。

  “平日在家可有看書。”他手中不知何時拿了本書,像是什麽神鬼異誌的,孟宛清平日閑下來也愛看此類的書本。

  她不禁探過頭看了眼,“這是什麽書啊?”

  “子不語。”

  子不語麽?孟宛清聞言不禁笑了,“想不到殿下平日也看這種。”

  沈如錫望著她就近微笑時眼中生出瑩亮的光,心神微蕩,摟在她腰間的手不覺也貼緊了些。

  兩人共讀一本書,身姿不知不覺亦親密,倚在貴妃塌上。

  “江南南昌縣有士人某,讀書北蘭寺,一長一少,甚相友善。長者歸家暴卒,少者不知也,在寺讀書如故。天晚睡矣,見長者披闥入,登牀撫其背曰:“吾別兄不十日,竟以暴疾亡。今我鬼也,朋友之情不能自割,特來訣別。””

  讀到這時,青天白日的孟宛清竟莫名有些後背發寒的感覺。

  感覺到她縮了縮,他自然而然的將她往自己懷裏摟了些,臉頰亦貼著她鬢間,嗅著若有似無的馨香,繼續往下念,“少者畏懼,不能言。死者慰之曰:“吾欲害兄,豈肯直告?兄慎弗怖。吾之所以來此者,欲以身後相托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