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7章 牢房
作者:誰家公子      更新:2021-06-05 11:54      字數:2249
  “王爺。”李同文自然看見趙景行了,雖則他此刻還被另幾個難纏的皇親圍堵著,可口中仍沒忘記提醒,“沒有太後的懿旨,誰都不能進來。”

  趙景行堪堪走到提刑司門口的時候,腳步停住。

  李同文看著心裏也鬆了口氣,隻是這口氣沒能鬆太久便看趙景行無視提醒,撥開擋在他麵前阻擋的長矛便闖了進去。

  “誒?王爺……王爺……”李同文想去阻止已經來不及。

  另幾位皇親見狀鬧的更厲了,“憑什麽趙大人能進去,我們便不能?”

  這……李同文當真氣結。

  黎平笑而不語擋在提刑司門口,想進去?不可能。

  *

  地牢幽暗,燭火昏沉。

  每隔十步便有侍衛禁守在那兒,手持長矛,身姿筆挺。

  趙景行一路通行無阻,也沒人能阻攔他,任他現在的身份跟權位,便是真硬闖了他們也不敢阻攔。

  “奉恩侯關在哪兒。”他走到幾處關押重犯的監牢前時,腳步緩下。

  負責看押的侍衛你看我,我看你,都有點不敢說。

  趙景行見狀直接一道一道往裏闖,一間間檢查,如此狂妄目中無人,可即便如此,那幾個侍衛也隻有勸阻不及跟在後頭,不敢言說。

  一排排找,一間間翻,終於被他給尋著了。

  人就關在最後一間,也是光線最昏暗,最潮濕的牢房裏麵。

  “在外守著。”趙景行進去的第一句話便是對緊隨他來到這兒的幾個侍衛道。

  那幾個侍衛隻得出去,守在門外。

  誰知他隨手擲了件長矛出去,長矛擲出的距離足有一射之地。

  “這……”被他奪去長矛的那個侍衛嚇的臉都白了。

  另幾個在對上他暗幽眼神的侍衛嚇的馬上明白其意,關上門走的遠遠的,心中一麵後怕,一麵歎道,攝政王當真臂力驚人!

  那支長矛正射中千米之外的燭火,而燭台,未倒。

  能如此靈活掌控氣力,分寸駭人。

  *

  地牢內,彌漫著類似腐朽糜爛的氣息,地上的稻草都已經潮的發爛發臭,緊釘在牆壁上的木架正綁著一個人,隻是,那人受了極重的極刑,早已無法站立,兩膝跪在地上,一動不動,宛若死了般。

  趙景行借著幽暗的燭火看了看,地上散布刑器,有烙片,牛筋刑鞭,尖刺項圈等……他的雙腳甚至戴了鏈球,那球重百斤,輕易動彈不了。

  “魏忠。”

  他在喊他名字。

  奉恩侯似是昏死狀態,一動不動,他渾身傷痕累累,鮮血都凝固了,衣衫上全是被鞭子打爛的痕跡,皮開肉綻,有的還化了膿。

  頭發混亂披蓬,粘在他遍布鮮血的臉上,細看之下,有一隻眼睛甚至還被挖了。

  更別提身上其它被烙出折磨的痕跡。

  有些人,問了“逼供”還真是無所不用極其。

  趙景行無聲向前,手中不知何時多了塊幹淨的帕子,他蹲在奉恩侯麵前一點一點拿帕子擦去他嘴上凝結的鮮血。

  他的牙齒都被生生錘落了大片,有的將落未落,掛在嘴唇那兒。

  他擦拭的動作微微停下,“你若就此死了,你家中妻眷恐活的更艱難。”

  一句話的功夫已經能聽見奉恩侯口中急喘的粗氣,隻是,他頭低了太久仿佛被折斷般抬不起來了,無論如何用力。

  “呼……呼……唔……”他嘴唇即便動,也發不了聲音。

  趙景行掰開看了眼,舌頭割了一半。

  “吼……吼……”奉恩侯似是意識到來人是誰,嘴裏拚命發出氣喘聲,似怒獸般,想說話卻說不出一個完整的字句,隻能依稀聽見,“君……林……”

  君便是他夫人,淑君,林應當便是魏中林了般。

  他明白他想說什麽,他心中最牽掛的又是什麽,“你與我父親也算舊識,趙魏兩家忠於朝廷多年,幾代榮膺,可大廈將傾,往往不過瞬息間。”

  他聽了他的話,喘息的動作輕了些,可被鐐銬拷住的雙手仍死握成拳,手指上,十個指甲分明已經被人生生拔掉了。

  堂堂血性男兒豈能因為極刑便被逼認供詞,便是死,他都不會在那供詞上畫押。

  因為,他心裏亦明白得很。

  他若畫了押便是認下了罪名,闔家抄家不說,更有誅連幾族的風險。

  他的妻,他的兒,還有今年尚隻有七八歲被他疼的如玉似珠的女兒……所有負上罪藉的罪臣之女統統都要送到教坊當伶人。

  一生賣笑,低賤到塵埃裏。

  “我今日來,不是要替你脫罪。”他將沾了血的帕子慢條斯理折起,放回袖中,直視那張血肉模糊的臉。

  不是為了脫罪麽……

  奉恩侯跪著的身姿仿佛又矮了些,那是頹靡到近乎絕望,他嘴裏發出似嘶吼的聲音,痛苦而不甘。

  趙景行一瞬不瞬的將他的慘烈統統看進眼裏,“你到底知道些什麽。”

  不過一句,他低垂的腦袋竟重新揚起來。

  那雙眼猙獰瞪著,狂意不減,不刻又重重垂落下去,如同斷頭般。

  “將你知道的那些統統告訴我。”

  他口中嘰裏呱啦的吼了幾聲什麽。

  “你沒有選擇。”趙景行之所以拖到現在才來看他,為的便是要讓他心中的希冀一點點破碎、幻滅,燒成灰燼。

  讓他直麵現實——沒人會來救他。

  包括他仁至義盡袒護的那個人。

  “唔……嘶……吼吼……”事到如今,便是他自己也看清看透了這個,暴躁憤怒悲銘不甘。

  趙景行耐著性子看他發泄心頭的鬱火,直到,他肯開口的那一刻。

  *

  半個時辰後,一隊侍衛匆忙忙的闖入地牢。

  帶頭的正是武安侯,他邊走邊怒斥李同文,“簡直胡鬧!你如何能讓他生闖進來!”

  “他要硬闖,難道我拿刀子去攔?”李同文向來是個直脾氣爆性子,到此時也有幾分窩囊在裏麵,“你又不是不知道他如今攝政,太後娘娘早前便召示群臣,攝政王做任何事都可以不通過她。”

  “嗬,色迷心竅!”武安侯口中低罵了聲。

  直將李同文聽的肉跳心驚,“侯爺慎言啊!”

  慎言?有何慎言的?趙景行跟蕭若秋那點事滿朝文武哪個不知道?便是整個大京國都傳遍了,如今好,一個身為當朝掌權太後,一個是攝政之王。

  大京國未來政權,堪憂啊。

  “趙王爺呢?”武安侯闖進最後幾道牢房時,喝聲問道。

  兩旁侍衛正欲說什麽,一道冷峻的身影漸漸從暗影裏走出來,燭火的照在他輪廓分明的臉頰,有如刀削般的氣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