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3章 攝政
作者:誰家公子      更新:2021-06-05 11:52      字數:2161
  春闈第一場考試很快結束了。

  三天一場。

  這三天不光是考生,考官們亦很煎熬,他們與考生一樣不得外出,稱之鎖院。

  “快快快。”王拱都快坐石化了,見試卷終於呈來連忙起身活動活動,將密封的卷子分發下去,每位考官相應的數量,一齊考閱。

  張伯遷倒是不怕宋賢會特意對“孟洵”手下留情,所有考生都未留名,單憑字跡或畫便想辨認,難矣。

  前幾場考的是帖經,帖經是科舉考試的方法之一,始於前朝。

  帖經的方法是,主考者將需要考試的經書任意翻開一頁,隻留開一行,其餘的都被遮蔽。同時,又用紙隨意遮蓋住這一行的三個字,讓應試的學子讀出或寫出被遮蓋住的文字。

  如在明經科的考試中,每經十帖,考生能回答出五條以上者為及格。

  “好學不倦,博覽群書,五經多通大義。”

  “鑒習典故,達今古,凡禮樂、度數、名物,罔不周知。”

  “……”

  考官們整襟而坐,神色認真嚴肅,一絲不苟的檢查試卷。

  帖經是較為死板的考試,優劣一眼望知,所以檢查起來也快,比之花時間的莫過於墨義了。

  所謂墨義者,每經問義十道,五道全寫疏,五道全寫注,就是圍繞經義及注釋所出的簡單問答題。

  這亦是考官們較喜看的,由墨義能看出考生的思想跟才情又考驗其應答能力與文采。

  凡舉子,試詩、賦、論各一首,策五道,帖《論語》十帖,對《春秋》或《禮記》墨義十條。

  “子曰:“小子,何莫學夫詩?詩,可以興,可以觀,可以群,可以怨。邇之事父,遠之事君:多識於鳥獸草木之名。””王拱瞧了眼手中試卷,含笑卻是擺首,將之放在了中下。

  考試結果分上上、上中、上下、中上四等為及格。

  中下則代表不在其列。

  他們都是過來人,深知若一人連詩尚且不會隻懂借鑒,泛泛之輩而已,不足掛齒,更不會引起重視有機會爭奪後續名額。

  張伯遷與他比,校看的速度快則快了,隻不過輕掃一兩眼便將試卷分別放在上上、上中、上下、中上等位置,隻是,放的最多的還是中下。

  少有能入他眼者。

  有的縱是答的不錯可字跡卻潦草,連字都寫不好,再有才華何用?就跟探花郎才華再好可若長的太磕磣,也是會被剝了狀元身份的。

  曆朝曆代對科舉考試的審核結果都不一樣。

  “上會稽,登天姥,入雁蕩,陟金娥,覽觀江山之形勝,固亦大丈夫得誌行道之一樂哉……”宋賢手不釋卷讀了又讀,卻不知這試卷出自何人之手,一手楷書寫的茂密豐滿、豐厚雍容,柔中帶剛綿裏裹鐵、觀之磅礴大氣雄強偉狀。

  旁邊王拱亦不知拿了誰的試卷,連聲讚歎道,“好詩,好詩啊。”

  “可有我手中這張好。”張伯遷看了良久總算滿意的拿出一張,頷首吟道,“ 興正濃,忽有大雨傾盆而至,湖中荷花盡作飄搖之態。少時,雨過天晴,波瀾不驚,湖天一色。荷花為雨所洗,鮮妍明媚,婀娜多姿,清麗雅致,實為花中仙子也。”

  不錯,此詩亦與它寫的那般清麗雅致,回味悠長。

  宋賢聽了他二人的話,卻是沒作聲,又將手中試卷上下閱覽了遍,這才幾分惜才不舍的將之放在注名上上的案桌上。

  這也是他唯一放上去的一張。

  *

  為期九日的春闈正有條不紊的進行著,朝堂亦有新的局勢。

  趙景行兩次婉拒後,還是接了懿旨,那道封他為攝政王的懿旨,太後娘娘親自禦印,群臣聽命。

  “聖仁廣運,凡天覆地載,莫不尊親;帝命溥將,暨海隅日出,罔不率俾。昔我皇祖,誕育多方。龜紐龍章,遠賜扶桑之域;貞瑉大篆,榮施鎮國之山。鎮江王趙景行護國有功,名在當世,功在千秋,今順應天意,封鎮江王為當朝攝政王。”

  “欽此……”

  “……”

  領旨的太監尖著嗓門將旨意念完,半陰不陽的聲音回蕩在金鑾殿上,亦響徹在每一個在場朝臣的耳中,縱然心思各異亦異口同聲的開口恭賀,“恭喜鎮江王榮膺攝政王。”

  “臣,趙景行,恭謝太後娘娘。”趙景行身著石青色雲紋緞地平金蟒補袷朝服,此衣圓領,右衽大襟,馬蹄形袖端,上衣下裳相連屬,下裳施襞積。

  石青色四合如意雲紋緞麵的顏色極襯他今日的氣質,沉斂內靜,尊高睥睨。袖、襟邊和下擺邊鑲石青色勾蓮紋織金緞邊和薑黃色剪絨邊各一道。

  前胸後背繡金行蟒紋,栩栩如生,威儀端方。

  他掀起衣袍,單腳屈膝跪下接旨順便一道接下象征攝政王穿的官服官帽。

  跪下時,身姿亦如鬆,挺拔俊朗。

  “咳咳咳……”傅正鹹在旁被兩位太監攙扶著,咳嗽不止,他已經老了,過於年邁,三病二痛總是不離,也不知什麽時候就撒手人寰了,可在他撒手西去之際看到政權未立的大京國被交付在趙景行手中,總算心安。

  趙景行謝過太後娘娘又向著先帝的遺畫三跪九叩,禮部跟史部官員在旁念了幾句走過場的官話,無非是克己奉公,拔葵去織等等。

  趙景行亦一一回過,無非引經據典,官場客套。

  太後蕭若秋坐在珠簾後端然凝望大殿中的一切,看著眾臣向他拱手道喜,眾星捧月一般,幾位太監伺候著他袍服加身,衣上金絲繡的蟒紋竟比不過他神色間的飛揚熠熠,便是明月星辰與之相比也黯淡失色。

  如此出色,如此,出眾。

  她見過他少年時的如質朗秀,卻未曾想,原來年長的他經時間曆練後愈發沉斂持重,淵渟嶽峙。

  “積石如玉,列鬆如翠。郎豔獨絕,世無其二……”可笑麽,她曾親口回絕這門親事,如今身為太後與他君臣之別,卻垂簾在後默念著最不該說的話。

  侍女玉書在旁看見蕭若秋神色中一閃而過的悵然過後,嚇的心跳又如鼓雷。

  果然如此,經過上次無意見太後娘娘說了冒犯鎮江王的話而他甩袖離去後,她私下有意無意便會觀察,發現蕭若秋果然隻對鎮江王才有那樣難得的女兒神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