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1章 相許
作者:誰家公子      更新:2021-06-05 11:51      字數:2211
  說著,大夥兒開始分開,剛剛那個廋子負責生火,王二跟另一個則負責將魚洗剖幹淨,盡管他們覺得便是不剖也沒關係,可孟宛清還是堅持了。

  她身上一沒刀二沒火鐮,捕這些魚一是為了借他們的便讓她自己也飽食一頓,二則也能拉些好感不是麽。

  就這樣,眾力合力,火很快生起來,魚也在架好了。

  孟宛清輕灑鹽巴,不時翻烤著,為了使味道更鮮美還找了些幹枯的鬆柏拿來生火,鬆柏自帶鬆香,鬆香熏入魚中可減少魚腥,加上鹽巴的適量調味,味鮮肉嫩。

  王二他們早在一旁饞的直咽口水了。

  “噥,好了,王大哥,你們先吃。”孟宛清識趣的將先烤好的魚兒先遞給他們。

  王二他們嘴上推拒了幾句,“這怎麽好意思。”過後還是接過去狼吞虎咽的吃起來,不時朝她豎起大拇指,“這魚烤的鮮!一絲焦糊味兒都沒。”

  “還挺香。”廋子也心滿意足的在旁咂嘴道,不時舔唇。

  大部份魚都入了他們的肚子,剩下的小部份自然是孟宛清一個人的了。

  經曆了這兩日的長途跋涉暴雨濕寒,能有現在這般安靜自在的小憩時刻,可以曬著暖陽喝著王二他們遞給她的清泉水,再順便享用享用自己親手捕捉烤製的鯽魚。

  這份怡然自得的感覺,當真無以言喻。

  孟宛清很滿足,很滿足,盡管剛烤熟的魚還有幾分燙,可她也是迫不及待邊吹噓著邊往口中送,吃的有些急也沒王二他們那般的狼吞虎咽,細致講究的品嚐著。

  要是再來幾盅酒就好了,無論是什麽酒。

  這山清水秀的,又有美食在前,痛飲一杯才快意啊!

  心裏雖這麽想著卻也沒真厚著臉去問王二他們討要,況且他們也未必有,目光就這麽不經意略過停在遠處的那輛馬車時,緩緩停下。

  那馬車上的人似無意與她們結交、更無意往來。

  不過……

  孟宛清瞅了眼剩下的幾條,賣相還算不錯,反正有餘出的何不送予做人情,出門在外,廣結善緣於她也是有益無害。

  思此,她小心翼翼用稍大些的樹葉將魚包在其間。

  抬腳便往前走去。

  見她朝他們走來,黎平不禁停下了咀嚼的動作,他手裏赫然是肉幹,出門前從府上帶出來的,“大人,她似乎想送魚給我們吃。”

  這便是在問詢趙景行的意思了。

  趙景行目光停在書中那行“天陣十六,外方內圓,四為風揚,其形象天,為陣之主,為兵之先。善用三軍,其形不偏。”上。

  外方內圓,善用三軍。

  他頭都沒抬便往下翻了頁,“將剩下的半壺酒給她。”

  呃?黎平原先還打算將沒吃完的肉幹給她一些,聽了他的話便將昨夜未喝完的那壺酒拿起來,才拿起來便聽見外麵傳來孟宛清的含笑聲。

  “我剛烤了幾條魚,味道還算不錯,你們要嚐嚐嗎?”說著,她伸出手,隻見雙手間赫然捧著被樹葉包裹完好的烤魚。

  深綠的葉襯著烤至金黃的魚,加上若有似無的鬆柏香跟熟透的焦脆香氣,黎平忍不住咽了下才回道,“恩。”

  說著,他伸手隔著簾子接過了她手中的魚。

  孟宛清很自覺,並沒有趁簾子掀開了一道縫隙便往裏偷覷,自始至終,低頭含笑。

  禮儀風度,保持得當。

  魚被取走後她本打算走,誰知馬車上的人又遞了半壺酒給她,孟宛清一時又驚又喜,都不知道說什麽好了。

  “孟公子。”直到身後傳來王二等人的呼聲。

  孟宛清這才反應過來,可心頭也是滿懷欣悅,懷抱酒,鄭重恭敬的朝馬車方向施了半禮,“多謝了。”

  見她眉開眼笑的抱著那半壺酒走了,黎平不覺也跟著笑了笑,轉而望向趙景行,“大人,這算不算投之以木瓜,抱之以瓊瑤,匪報也,永以為好也。”

  趙景行聞言,不瘟不火的睨了他一眼,“回去自領五十軍棍。”

  “領軍棍?”黎平呆住,自語道,“大人,我好像沒犯錯啊?”

  沒犯錯?

  投之以木瓜,抱之以瓊瑤,匪報也,永以為好也。

  這句話不隻是一般禮節,而是一種儀式,以示兩心相許。

  *

  孟宛清才得了酒滿心歡喜的走回,又聽見王二等人滿心誠意的邀請她接下來的路途與他們一塊兒走,更邀她坐上牛車,省得徒步旅長腳也受累。

  果然是吃人嘴軟,拿人手短。

  見他麵對自己表露善意,孟宛清當下受寵若驚卻也心懷感激的拒絕了,“一則,牛車久經顛簸又馱著這些貨物,實在再難載人。二則,連你們都怕牛車受力自己徒步,我又豈能給你們添麻煩。”

  見她如此明理,王二等人對她好感不禁又多了一層。

  他們雖是郡主的下人,可卻並非武安侯府的家生子,是從外頭雇來的,武清霜離去前雖囑咐過他們不要向孟宛清施肋,可他們既受人恩惠哪有以怨報德的道理。

  況且他們隻是出趟差,回頭跟武安侯府又無沾連,更不必擔心吃掛落。

  因此,態度才漸改變。

  “隻是,你這一路又是給我們菌菇煮湯又是替我們烤魚處處施於援手……”王二他們幾十歲的漢子倒還不如一個小小少年心胸寬廣樂於肋人。

  孟宛清聞言隻是擺首輕笑,“若你們真覺得過意不去,那便勞煩看能否找出一套幹淨的衣衫。”說著苦笑指了指自己身上,“我這一身衣裳都髒的不成樣子了。”

  她幫了他們這麽多卻隻需一件衣裳做為回報,他們何樂不為?

  廋子當即找了一身幹淨的粗布衣裳遞過去,又不好意思的撓撓頭,“我們這些下鄉巴裏人也沒什麽好衣裳,就這些粗衣布衫。”

  “無妨,粗布是衣,綢緞也是衣,又有何區別。”孟宛清三言二語便將兩者的區別混為一談,減淡他們自身的卑微,同時也拉近了彼此的距離。

  出發前的半個時辰,孟宛清找了一處僻靜機密的將衣衫換上了,又找了處溪流三兩下將換下的髒衣匆忙洗了洗,以前在莊上她不是沒幹過這些粗活,雖然回孟府過了一段日子的“少爺”,可此刻洗起衣裳仍是得心應手。

  王二他們在途道旁邊看邊不時點頭談論幾句。

  “沒想到孟公子倒是個能吃苦的。”

  “全然不似那些不知人間疾苦的世家子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