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周的空氣有一霎的安靜。

  唐寧的問題早已超過一個，但到了此時此刻，夜無殤不打算再隱藏自個兒的那點心思。

  他娘說，對待冷情或者情智尚未開竅的姑娘，你若跟熬湯似的小火慢燉，很可能被其他擅長甜言蜜語哄姑娘開心的人給捷足先登。

  對待這樣的姑娘，你得一開始就用大火猛攻，讓姑娘清楚感覺到你對待她與對待旁人的不同，讓姑娘感受到你的熱情和你的真心。

  如果你表明了心意，人家姑娘還是對你不理不睬，不接受你的心意，那你便隻能繼續死纏爛打，隻等有朝一日能將姑娘的心給焐熱。

  倘若最終姑娘還是不心悅你，喜歡上了旁人，你該做的都做了，盡了自己最大的力，這一輩子也算沒有白活。

  等到將來老了回想起來，也不會覺著後悔。

  無疑，夜無殤不想成為老了以後才後悔的那類人。

  凝著那雙澄澈的眸子，他斂了所有玩笑的神情，答得認真：“是，我是喜歡你。”

  “我嫁過人，還是廢後。”唐寧提醒他不要忘了她的身份。

  “我不在乎。”夜無殤眼神誠摯，“你是誰跟我無關，我喜歡的是你這個人，而不是你的身份。”

  他一開始就知道她的身份，如果他介意這些，又怎會喜歡上她？

  唐寧卻道：“時至今日南宮宣還在四處打探我的下落，隻怕不找到我他不會善罷甘休。若有朝一日我的身份暴露，你若和我牽扯太深，隻怕整個夜家都會被牽連進來，你難道不怕？”

  嘴角扯了扯，夜無殤眸中有笑意漫開，似天際璀璨星辰，耀眼奪目。

  “從我打定主意幫你逃離汴京的那一刻起，我便已經做好了最壞的打算。”

  “莫說南宮宣不一定就能查探到你的下落，就算他真發現你在益陽，和我夜家有關，最後又將矛頭對準夜家，我也有能耐和他一較高下，你什麽都不用擔心。”

  唐寧默了默，說：“可是，我不喜歡你。”

  簡單直接的七個字，似一盆冷水朝夜無殤潑了過去，凍得他心房澀澀的疼。

  眸光微動，他隨即卻是笑了起來。

  “我知道。”雖然不想聽見這樣的話語，但他知道這是事實。

  “我知道你現在不喜歡我，可這不代表你以後也不會喜歡。”

  “能遇見你，想必是我上輩子修來的福氣。如果能讓你喜歡上我，那便是我這輩子的福氣。”

  “……”

  唐寧眨眨眼，忽然便不知道該說什麽了。

  她本就不是舌燦蓮花之人，她本以為，她提及自己的身份，擺明自己的態度，便能讓夜無殤收起那份心思。

  哪裏想到，她說了這麽多，夜無殤竟是這般態度。

  客觀而言，夜無殤要家世有家世，要相貌有相貌，而且品行端正又有擔當，實屬未來夫婿的上上人選。

  可她打從來到東陽的那一天起，就已經擺正了自己的位置。

  她是東陽國的廢後，哪怕她與南宮宣之間什麽也不曾發生，但她是廢後的身份永遠都不會改變。

  她曾經想過，或許有朝一日，她會碰見那個讓她心動的人。

  或許那個人，也正好不會介意她曾經是誰。

  可那個人不介意，不代表他的家人也不會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