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實上，唐寧並不確定。

  她不確定，夜無殤至今所言，哪句是真，哪句是假。

  也沒有把握，夜無殤是否真的和南宮宣沒有瓜葛。

  她完全就是在賭博。

  如果賭贏了，那麽她很快便能遠離汴京，擺脫有關南宮宣的一切，不用再刻意裝傻。

  如果賭輸了，那也沒有關係，大不了她再另外想別的辦法就成。

  倘若夜無殤敢出賣她，未來的日子那麽長，總有一天，她會找他清算這筆賬的。

  心中思緒回轉，唐寧坦言：“我不確定，但我願意放手一搏。”

  凝著她清靈坦蕩，毫無懼色的眸子，夜無殤彎了彎唇。

  “唐姑娘，我是個商人。你該知道，任何一個商人，都不願意做賠本的買賣，我也不例外。”

  “我知道。”唐寧直視著夜無殤的眼睛。

  “所以，我沒想讓你白白幫我。隻要你幫我達成所願，將來，我願意替你做三件事。”

  末了，她不忘補充：“當然，是在我能力範圍內的三件事。再來，便是不能違背道義。”

  比如，殺無辜的百姓什麽的，這樣的事她肯定不會做。

  夜無殤笑了笑，“三件事？唐姑娘以為，普普通通的三件事，就能值得我拿整個夜家來犯險？”

  唐寧自然明白夜無殤的意思。

  雖說她如今是棄後，但明白人都知道，南宮宣立她為後一事另有玄機。

  幫她離開汴京，說來輕巧，實際上冒著和南宮宣作對，和整個朝廷作對的風險。

  而就目前而言，她隻是個剛剛恢複心智的人，無權無勢，也沒有什麽特別的能耐。

  她能做到的三件事，根本不足以支付夜無殤幫助她的報酬。

  “我現在確實一無所有。”唐寧道，“但請夜公子相信，隻要給我時間，我能回報你的，絕對遠遠超出你的想象。”

  她的眼神太過自信，整個人渾身都因此鍍上了一層光。

  夜無殤凝著她看了許久，唇角微揚。

  “好，我答應幫你這個忙。不過，你需得等上幾日，待我將一切安排妥當，再來相府接你。”

  交易達成，夜無殤起身就要離開，唐寧卻開口喚住了他。

  “夜公子，你我現在既已是生意上的朋友，不知可否告訴我你的全名？”

  夜無殤瞟她一眼，眸中似有桃花盛開。

  “我啊，姓夜，名無殤……”

  話落，夜無殤足尖一點，人便似那迎風飛舞的羽毛般飄了出去。

  唐寧望著他消失的方向，眸光浮動。

  夜無殤嗎？倒是個好名字……

  約莫過了半個時辰，外出的夏青歸來，徑直來到唐寧跟前，將手中的菜籃往石桌上一放，隨後掏出懷裏的手絹，在桌上攤開。

  “小姐，夫人留下的那些值錢的東西，我全都當了，總共就換了這些。”

  夏青今次外出，除了采買糧食，再來便是去當鋪，將唐寧的生母生前留下的東西拿去當了。

  唐寧的生母去世前留下了些東西，被夏青藏在屋子裏，當初唐寧用來威脅夜無殤的那把匕首，便是其中的一件。

  整理遺物時，唐寧覺著那把匕首不錯，就拿出來隨身帶著，以便遇上突發事件時可以防身。

  現如今兩人打算離開汴京去往別處，沒有盤纏可不行。

  於是兩人合計了一番後，就決定將其他的東西拿去當了，換成現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