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兒醒過來的時候，她隻看見在袁宇坐在她身邊，一臉刻薄地說著風涼話，卻不知道，那個時候的袁宇，衣服下麵也是一層又一層的繃帶。

  袁宇問清楚了玉兒為什麽會被丟到亂葬崗的事情原委，沉默了幾秒，抬起頭來，問道，“要和我走嗎？”

  離開這人間地獄。

  後來玉兒點頭了，他也就帶著玉兒四處遊走。

  袁宇也知道，自己是無法光明正大地活在這世上了，皇帝要他死，若是他沒死成，讓皇帝知道了，恐怕會被追到天涯海角去的吧。

  不過。

  他也不想在這呆了。太累了。

  袁宇便帶著玉兒來到了明國邊境，在這懸崖底下安定了下來。

  而現在沈沉月出現在他的麵前。

  聽著沈沉月的敘述，袁宇意識到，那位攝政王是一心向民的，他不能死。

  若是他可以拯救這腐爛的王朝，那他就不能死。

  袁宇緩緩抬起頭來，看著天邊的明月，眼裏滿是迷茫。

  不過，自己這算是什麽呢？

  事到如今，居然還想著拯救誰嗎？

  袁宇想起那天看見的皇帝的眼神，無悲無喜，麻木不仁。

  他就那樣坐在屋外，坐了一整夜。

  第二天，沈沉月和玉兒就出發了。

  臨行前，袁宇拍了拍玉兒的肩膀，低聲道，“珍重。”

  玉兒也隨之一頓，看向袁宇，隻見袁宇眼中滿是沉重，她的眼中也深邃起來，點點頭說道，“我知道的，師傅。”

  ……

  沈沉月帶著玉兒往回趕，已經回到京城的明凜也回到了自己的攝政王府。

  雖然回到了自己的家，但是明凜一行人臉上卻並未露出喜色，相反，他們的眼中滿是鬱色。

  白檀回到了京城，剛一下馬，就被白侯給帶了回去。

  被抓住的時候，白侯吹胡子瞪眼，一邊訓斥，一邊揪著白檀的耳朵，將他往白侯府裏麵帶。

  而沈沉月不在了，小胡自然也就沒有了留在明凜身邊的理由，重新回到了軍隊之中。

  跟在明凜身邊的，就隻剩黃英與玄冰二人了。

  而一路上，黃英的眼眶都是紅的。

  她偷偷哭了很多次，在外人麵前卻還是假裝著堅強。

  若要說最受沈沉月死亡的打擊的人，黃英一定是其中一個。

  她的生命都是沈沉月給的，她想不通，明明前一陣，沈沉月還溫柔地在她麵前笑，為何隻是一晚上的功夫，人就沒了呢？

  她想不明白，於是隻能悲傷。

  到了攝政王府，一路都在忍著的黃英看著這些熟悉的景象，腦海中都是與沈沉月的回憶，一下便紅了眼眶。

  她急急忙忙地對著明凜行禮，哽咽道，“王爺，奴婢……奴婢想先下去了，還請王爺批準。”

  明凜瞥了黃英一眼，隻見黃英滿眼悲戚，他不禁頓了頓，點頭道，“先下去吧。”

  “謝謝王爺。”黃英向著明凜行了一禮，便急匆匆地走，一轉頭，眼淚就湧了出來，滿眼都是悲傷。

  她抽了抽鼻子，往自己的房間奔去。

  而明凜看著黃英狼狽而逃的背影，眼神深邃。

  一旁的玄冰看著明凜的表現，心裏不禁忐忑。

  自從王妃死了，王爺就一直怪怪的。

  “王爺，”玄冰沒有忍住，皺著眉頭，擔憂道，“你沒事吧？”

  明凜眼珠子一轉，看向了玄冰，搖了搖頭，啞聲道，“自然是沒事的，你也下去吧……一路舟車勞頓，玄冰你也累了。”

  “多謝王爺，玄冰不累。”

  “我累了，讓我休息一會。”

  “……是，王爺。”玄冰抬頭看向明凜，卻是發現明凜已經搖搖晃晃往沈沉月的房間裏走去。

  玄冰停在原地，沒有再多說什麽，隻是眼神難過。

  明凜走入沈沉月的房間，眨了眨眼，眼底逐漸由空洞轉為柔軟。

  沈沉月房間內還存留著她身上的香味，擺設也沒有被動過，仿佛這屋裏的主人隻小小地離開一下，很快就會回來一般。

  明凜緩緩坐到桌子旁，將頭抵在了桌子上，睫毛顫抖。

  故人的音容笑貌依舊在他腦海中回蕩著。

  一路上，明凜都覺得自己的身子冷極了，沒有一點溫度，而隻有這個時候，他坐在沈沉月的房間裏，才覺得微微回暖。

  他閉上眼睛，就這樣一動不動地，在這房間裏坐了許久。

  當明凜再次睜開眼睛的時候，眼中不再有任何情緒，瞳孔冷得就像是一塊冰麵。

  “王爺。”這時，玄冰也剛好來到了房門口，他見明凜趴在桌子上，被嚇了一跳，還以為是明凜昏了過去，連忙走到明凜身邊，“王爺，你沒事吧？！”

  明凜緩緩直起身子，看向玄冰，“沒事，無需擔心。”

  玄冰看著明凜，本應該放下心來，卻猛地打了一個哆嗦。

  明凜此時給人的感覺太奇怪了。

  不，不是奇怪。

  玄冰心中咯噔一聲，眼皮也下意識地跳了跳。

  這就是王爺，是以前的王爺，冰冷，卻又強大。

  明凜看著玄冰，聲音沒有起伏，“何事？”

  玄冰回過神來，連忙回答道，“王爺，太後派人來請你去朝中做戰事報告。”

  “太後？”

  明凜挑了挑眉，嘴角卻忽然出現了一抹嘲諷的微笑。

  玄冰看著，心裏也不禁跟著一動，想起了今天早上的事情。

  今天早上在城門那裏，明凜就給了來迎接的太後一個臉色。

  他們到了城門口，見到了太後和小皇帝，按理來說，應當停下軍隊，對著太後和小皇帝跪拜行禮，但是明凜卻並沒有。

  他讓軍隊直直地走進城中，自己下了馬，與小皇帝打了聲招呼，轉身就往攝政王府裏走。

  從頭至尾，都沒有理會過太後。

  玄冰瞧見太後的臉都隨著明凜的動作一寸寸發綠。

  而白檀見狀，連忙下了馬，笑哈哈地與太後打了聲招呼，太後的臉色才緩和了幾分。

  如今看到明凜這副表情，玄冰心也提起來了。

  難道王爺要正式向太後開戰了嗎？

  可是這樣的話……

  玄冰眼底出現一抹擔憂。

  雖然王爺手上的兵力足以與太後抗衡，隻是這樣不明不白地將太後拉下位，恐怕會落得個不孝的名聲，根本無法使百姓信服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