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沉月看著玉兒的表情，不禁微微一頓。

  這個女人，似乎是真的為自己開心。

  可是為什麽呢？

  沈沉月的眼中閃過一絲迷茫。

  明明隻是一個和自己認識幾天，沒有絲毫關係的人。

  沈沉月微微張開嘴，看著玉兒，剛想要說話，袁宇卻是在此刻推開門走了進來。

  “哦？”看見沈沉月看著自己，袁宇挑了挑眉，“醒了啊？”

  他的手裏端著一碗藥汁，走到沈沉月麵前，放到了床邊的桌子上，“正好，藥也煮好了，快點喝了吧。”

  沈沉月忙低頭道謝，“好的，謝謝袁宇先生了。”

  說著，沈沉月便仰頭喝下，身子卻是不禁一頓。

  好苦啊……

  看著沈沉月僵硬的表情，玉兒忍不住笑，“師傅，我都說你應當往藥裏麵加點甘草調味了。”

  袁宇翻了個白眼，“甘草會抵消一部分藥效的，再說了，又不是三歲小孩，難不成還會嫌藥苦撒潑嗎？”

  沈沉月聞言，生生將自己眼角被苦出來的眼淚給逼了回去、

  寶寶委屈，但是寶寶不說。

  玉兒見到沈沉月這般難受的模樣，心裏又是心疼又是好笑，輕輕拍了拍沈沉月的頭，溫聲說道，“你先喝著，我去給你拿點糖。”

  沈沉月聞言，眼睛閃爍著看向玉兒。

  哇，救星！

  沈沉月感激地點了點頭，笑了起來。

  玉兒見著沈沉月的笑容，覺得心就像是融化了一般，又害怕自己失態，連忙轉過身去，去拿糖果。

  沈沉月看著玉兒的背影，卻是緩緩皺起了眉頭。

  果然還是很奇怪啊，總覺得……

  在哪裏見過這個背影。

  而這個時候，明凜也緩緩醒了過來。

  “我這是？”明凜睜開眼睛，眨了眨眼，聲音虛弱。

  “你因為過於悲痛，又昏了過去。”白檀的聲音傳了過來。

  明凜轉過頭去，怔怔地看著白檀，明明他昏睡了這麽久，可是此刻明凜看起來無比憔悴，眼底下兩團重重的烏青。

  白檀不忍再看，低下頭去。

  明凜感覺到自己的身體在搖晃，緩緩坐了起來，才發現自己居然是在一輛馬車之中。

  他不禁一頓，看向了白檀，“我在馬車上？”

  “是的。”白檀點了點頭。

  明凜的拳頭猛地握緊，又慢慢放開，聲音微微顫抖，“沉月……”

  白檀抬頭，與明凜的眸子對視，在那裏，他看見了自己的臉龐，也是同樣的憔悴與疲憊，還有決然，“明凜，沉月死了，你現在身子太差，應當快點接受治療，我們沒有時間再在懸崖邊上耗。”

  明凜一頓，似乎是不可置信，“你說什麽？”

  “我說，”白檀咬了咬牙，“沉月死了！在那樣高的懸崖下，她不可能還活著！那蟲子不也沒有去找沉月嗎！你還在執著什麽！”

  明凜愣愣地看著白檀，張了張嘴，似乎想要說點什麽，卻還是沉默了下去。

  白檀看著明凜，心中酸澀不已。

  在他印象之中，明凜從未如此頹唐，他明明一直都是驕傲的，意氣風發的。

  他深吸一口氣，緩緩說道，“我們，已經失去了沉月，不能再失去你了，隨意我下令，讓軍隊撤退回去……你的情況很差。”

  明凜聞言，沉默良久，忽然抬頭，看向白檀，“你有在那群南疆人身上查出點什麽嗎？”

  白檀一愣，隨即點了點頭，“嗯。”

  他從自己的懷裏掏出一個錦囊，拿出了一封滿是血的書信，遞給了明凜。

  明凜眸光微閃，接了過來，隻見上麵的字都已經被血給染得模糊了，但是還是可以看出幾個字眼來。

  “是太後的字跡。”明凜輕聲說道。

  “是的。”白檀的眼眸暗了暗，“是從那個被你殺掉的黑衣人身上搜出來的。”

  明凜點了點頭，目光卻是一直停留在這封書信上。

  “致南疆，安排在軍隊之中的臥底不知為何聯係不上了，但是，根據最後一封書信，可以推斷，這幾日明凜就會到達邊境，務必做好準備。”

  明凜看完，緩緩放下書信，麵無表情，“這個臥底……就是大壯？”

  白檀的睫毛顫了顫，“應該是……而且，我也派人去問過這周邊的百姓了，這批黑衣人，就是他們口中所說的馬賊。”

  “也就是說，這一切都是太後設的局？她特意在朝中鼓動我來這邊境驅趕馬賊，其實就是暗中與南疆勾結，想要除掉沉月？”

  明凜掀起馬車的簾子，光打在了他的臉上，可是白檀卻並未感到溫暖，反而有股冰冷在他心底蔓延。

  白檀低聲說道，“我猜測，可能是這樣。”

  明凜沉默了下來，幾秒之後，他忽然發出一聲嗤笑，“原來是這樣。”

  白檀聽見明凜的笑聲，猛地睜大眼睛。

  他看向明凜，隻見明凜眼底不悲不喜，就像是黑色的漩渦一般，一掉進去，就會被吞噬殆盡。

  白檀的心底湧現出一股不安。

  明凜淡淡說道，“回吧，回去吧。”

  幾日之後，明凜帶著軍隊回到了京城。

  太後收到消息，帶著小皇帝一起到城門處迎接明凜。

  而此時，沈沉月的傷勢也恢複好，踏上了回去京城的路途，與此同時，跟在她身邊的，還有玉兒。

  ……

  在明凜動身回去京城的時候，沈沉月也在努力地治療自己的傷口。

  她知道，時間快要來不及了。

  明凜身上的寒玉蠱馬上就要發作了，她必須馬上趕回去。

  也虧得她遇見了袁宇，恢複速度比以往都要快上許多。

  “嗯……”袁宇將沈沉月的手腕放下，緩緩說道，“不出意外，你明天就可以走了。”

  “真的嗎？”沈沉月眼睛一亮。

  “真的啊。”袁宇點點頭，看著沈沉月欣喜的模樣，心中居然也莫名多了幾分不舍。

  這幾日，沈沉月在這竹屋之中養傷，連帶著玉兒也活潑了不少，竹屋裏每天都是歡聲笑語的，袁宇在一旁聽著這兩人談話，有時嘴角竟也會微微翹起。

  他看了看沈沉月，使勁地揉了揉她的頭發，“你就高興著吧，可以去見你的如意郎君，連一刻也不想在這裏多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