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宇在一旁看著，歎了一口氣。

  他往前走了幾步，看著自己院中種植的草藥，“玉兒，你總是這般天真……”

  玉兒也沒有說話了。

  二人沉默良久。

  半晌袁宇才緩緩看向玉兒，“你……你想好了吧？”

  玉兒點頭，緩緩說道，“是的，師傅，我……我留在這裏。我說過的，我不會再入這塵世之中。”

  袁宇看著玉兒，微微一頓，緩緩說道，“但願如此吧。”

  玉兒站在原地，聽見袁宇這樣說，一動也不動，似乎是想要將自己站成一座雕塑。

  而此時，沈沉月在竹屋中，也陷入了沉睡之中。

  她的確是太累了。

  而進入沉睡的她，睡得也不安穩。

  她夢見明凜就在自己麵前，身上都是血，氣若遊絲。

  “明凜！”

  沈沉月瞪大眼睛，猛地跪到了他的身旁，身子顫抖地抱住他，卻覺得他身上冷得像冰，“明凜，你怎麽了？你不要有事啊！”

  明凜緩緩睜開眼睛，見到是沈沉月，滿足地笑了起來，“沉月，你回來了……我還以為你死了……”

  “沒有，我沒死……”沈沉月渾身顫抖，眼淚大顆大顆地往下掉落，“你也不要死，好不好？”

  明凜疲憊地笑了笑，他似乎是貪戀沈沉月身上的溫暖一般，又往她身上靠了靠，整個身子都軟了下來，聲音也斷斷續續，“不……來不及了，對不起，沉月……”

  沈沉月瞳孔皺縮，“不！明凜！明凜，你醒過來，你看看我！”

  “明凜！”

  沈沉月喊出了聲，睜開了眼睛。

  玉兒正坐在她床邊，無措地看著她，“你……你做噩夢了。”

  沈沉月眨眨眼，忽然發現自己的臉上已經濕了一片，她抬手，往自己臉上一擦，才發覺自己臉上都是淚水，“我哭了？”

  “嗯。”玉兒逃出手絹，溫柔地擦了擦沈沉月的臉，眼中滿是心疼。

  “你在夢裏叫了好多次明凜。”

  玉兒說道。

  沈沉月一愣。

  玉兒看向沈沉月，問道，“明凜就是你夫君的名字麽？”

  沈沉月有些不好意思地點了點頭，“嗯……抱歉，讓玉姨看笑話了。”

  “哪有的事？”玉兒垂下眼眸，睫毛在她的臉上打上一層陰影，她的嘴角微微彎著，語氣溫和。

  沈沉月看著怔神，不由自主地說道，“玉姨你年輕的時候一定是個美人。”

  玉兒一愣，抬頭看向沈沉月，下意識摸了摸自己臉上的麵紗，笑道，“你都沒有見到我的模樣，怎麽就能說我是一個美人呢？”

  “我感覺出來的。”沈沉月笑道，調皮地眨了眨眼睛，“玉姨這麽好的人，怎麽能不漂亮呢？”

  “嘴貧。”玉兒點了點沈沉月的額頭，卻又忍俊不禁，二人笑作一團。

  沈沉月看著玉兒臉上的麵紗，心想，若是玉姨不想讓人看見她的容貌，那她就不問。

  而且……

  沈沉月看著玉兒，眼神有些迷離。

  不知為何，玉兒總是給她一種熟悉的感覺，玉兒也對她很溫柔，就像是……

  沈沉月低下頭來，睫毛輕微地顫了顫。

  像是母親。

  她不自覺地想象著，若是被玉姨擁入懷中，那懷抱又該是怎樣的溫暖呢？

  其實，沈沉月是沒有母親的。

  在現代的時候，她便是一個孤兒。

  她被一戶大戶人家從孤兒院裏領養回家，卻隻是成了他們利欲與虛榮心的工具。

  養父養母將大把資源放到她的身上，嚴厲要求她，卻隻是為了能在酒局上吹噓他們的教子有方，在沈沉月的印象中，他們從未對她展示過一個笑臉。

  後來，沈沉月才知道，這對夫妻沒有生育能力，他們領養她，不過是為了一個養老罷了。

  沈沉月不怪他們。

  他們為了自己的晚年生活領養了她，也給出了相應的培養，若是沒有他們，沈沉月一輩子也看不到這麽寬闊的世界。

  沈沉月也的確如他們所願，成長為一代名醫。

  他們隻是各取所需罷了。

  “沉月？”玉兒見沈沉月走神，叫了她一聲。

  “啊……”沈沉月回過神來，眨了眨眼，看向玉兒，“怎麽了，玉姨？”

  玉兒似乎有些猶豫，咬了咬唇，緩緩說道，“你夫君的寒玉蠱，我們沒法解，接下來，你打算怎麽辦？”

  沈沉月的笑容也逐漸消失，眼神堅定下來，她輕聲說道，“去南疆，去那裏調查，一定會有辦法的。”

  “南疆？”玉兒的臉色又白了起來，“你要去南疆？不行的！那裏很危險！”

  “就算很危險我也要去。”沈沉月皺著眉頭，眼神堅毅勇敢，“我一定要救明凜！”

  玉兒一怔，看著沈沉月，“你……你很喜歡你那個夫君麽？”

  沈沉月看向玉兒，堅定道，“是，我很喜歡他！他就是我在這個世界上最重要的人。”

  玉兒聞言，瞳孔微微一動，咽了口口水，“那他喜歡你嗎？”

  “喜歡。”沈沉月想起明凜，歪了歪頭，不自覺地微笑道，“他也喜歡我。”

  “這樣嗎？”玉兒喃喃道，她看見沈沉月一臉幸福的模樣，怔了怔，問道，“那，沉月你能與我說說你們的故事嗎？”

  沈沉月愣了愣，她一對上玉兒的眼神，心就軟了下去，“可以啊，當然可以。”

  沈沉月挑挑揀揀，將一些機密從故事中剔除，盡可能完整地與玉兒訴說自己與明凜的故事，從在齊國針鋒相對的相遇，到回到明國的告白，還有這幾個月內發生的事情，一股腦地告訴了玉兒。

  聽到最後，玉兒緩緩吐出一口氣，她抬眼看向沈沉月微笑道，“這樣可真好。”

  沈沉月一愣，“什麽真好？”

  “能找到與自己相愛的人。”玉兒低聲說道，“你過得很幸福，我很開心。”

  沈沉月看著玉兒，沒有聽清她說的話，卻見玉兒忽然抬起頭來，露出一抹欣慰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