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者歎了口氣，幽幽道，“是藥三分毒，她的確身受重傷，可你不是，別把自己悶在這熏香中。”

  他挪步至窗前，將窗戶打開，一陣清風刮過，將房間裏的煙霧吹散。

  女人的容貌也逐漸清晰。

  若是沈沉月此刻就醒過來，她一定會驚訝，眼前的女人與自己竟有五分像，尤其是那雙杏眼，隻是那裏麵是不同於沈沉月的憂愁與寧靜。

  老者走到窗前，看了看沈沉月，又看了看女人，歎氣道，“你瞧，玉兒，她可真是像你。”

  “嗯。”女人點了點頭，出神道，“我也沒有想到她居然這麽像我。”

  她抬手摸了摸沈沉月潔白的臉龐，喃喃道，“真漂亮……原來沉月已經是一個大姑娘了……她怎麽會被丟下懸崖呢？到底是發生了什麽事？”

  女人的眼神逐漸暗了下去。

  老者眼神一凜，喝道，“玉兒！別去想了！”

  女人如大夢初醒，猛地回過神來，眼神恢複了原來的澄澈透明，她看向老者，似乎還有些無助，“師傅？”

  老者一臉嚴肅，看著女人，低聲道，“玉兒，你說過的，你不願再入這紅塵之中，徒增苦難。”

  “嗯，徒兒知道了。”女人點了點頭，沉默了下來，她看向昏迷著的沈沉月，卻是眼神沉重。

  而此時的沈沉月，隻覺得昏昏沉沉。

  她迷迷糊糊之間，似乎是聽見了別人悉悉索索的交談聲，皺了皺眉。

  好吵啊。

  想睡覺……

  好疲憊的感覺。

  當她再次睜開眼，卻是發現自己身旁站著一個女人。

  沈沉月眼神一變，滿是警惕，下意識就要往後退去，但還沒有坐起來，就被疼痛狠狠地壓在了床上，“嘶……疼……”

  “你醒了？”這個女人的臉上帶著黑色麵紗，沈沉月看不到她的模樣，但是這聲音卻很好聽。

  溫柔之中又帶著一點笑意。

  是看到她這番狼狽模樣嗎？

  沈沉月愣了一下。

  但是她還是不肯放鬆警惕，她躺在床上，死死盯著女人，聲音低沉，“你是誰？我為何會在這裏？”

  女人溫和回答道，“我生活在這懸崖底下，出去摘草藥，在河邊見到你，就將你撿回來了，治療了一番……你就叫我玉兒就好了。”

  “玉兒？”沈沉月眼神一頓。

  聽著莫名耳熟。

  女人也愣了愣，“怎麽了？”

  “沒有。”沈沉月搖搖頭，將自己心中的怪異感覺給甩在腦後，說道，“所以是你救了我嗎？多謝！”

  “不用謝。”玉兒笑吟吟的，但是眼底還是閃過一絲擔憂，“不知姑娘姓甚名誰，家住何方，又為何會跌入這懸崖之中？”

  沈沉月的眸子閃了閃，隨口扯了個謊，“我叫月兒，生活在這懸崖邊上附近的一處村子，本來是想要來懸崖上散散步，卻沒有想到，一個不小心……”

  沈沉月說著，心裏也想起了明凜和黑衣人的苦戰，眼神不由自主地暗了下去。

  明凜有逃出去嗎？他知道自己還活著嗎？他身上的寒玉蠱又怎麽樣了？

  沈沉月胡思亂想，也就沒有注意到玉兒的神態。

  玉兒聽了沈沉月的話，不由自主地挑了挑眉。

  這妮子，還挺謹慎。

  玉兒裝出一副相信模樣，點了點頭，“原來是這樣，那月兒姑娘未免也太不小心了，畢竟生命隻有一次，若不是碰巧遇上了我，說不準……”

  玉兒說到最後，又猛地閉上了嘴巴，臉色蒼白。

  對的，後怕。

  若是那天她沒有去采草藥，沈沉月是不是就死了？她的女兒，至死都不會再見到她，就這樣死去了。

  玉兒的眼睛當下就濕潤了起來。

  沈沉月見狀，眼皮跳了跳，“玉姨，你怎麽了？”

  “你叫我什麽？”玉兒也是一愣。

  “玉姨。”沈沉月乖乖回答道，“畢竟玉姨救了月兒，又比月兒年長，月兒自然不能直呼玉姨名字，不如就叫玉姨。”

  “玉姨？”玉兒默念一遍這個稱呼，笑了起來，眼底卻是帶了一點悲涼，“也好，你就這樣叫我吧。”

  她輕輕擦去自己眼角的淚珠，“方才隻是覺得後怕，因為恐懼流淚罷了，沒事的。”

  沈沉月看著玉兒，也感覺不到她的虛假，便點了點頭，“玉姨可真是菩薩心腸。”

  玉兒聽見這話，卻是笑了起來，“不不不，玉姨不是。”

  她說著，就拍了拍沈沉月的頭。

  沈沉月被這麽親昵的動作給弄得一愣，但是卻奇異地不排斥。

  玉姨手上有股淡淡的藥香味，很好聞。

  沈沉月愣了愣，看向玉姨，問道，“那玉姨為何會在這懸崖底下生活？”

  玉兒一愣，還沒有回答，就有一位老者推門而入。

  他一抬頭，就見到沈沉月睜著眼看他，微微一愣，說道，“呦，這丫頭醒了？”

  他看向玉兒，目光在她臉上的麵紗上定了幾秒鍾。

  “師傅。”玉兒向他作了一個揖。

  老者點了點頭，走到沈沉月床前，問道，“有什麽不舒服的嗎？”

  沈沉月一愣，呆呆回答道，“沒，沒什麽不舒服的，就是胸口有點痛。”

  老者聞言點了點頭，“那是你摔下來時，胸口受到了一點衝擊，多修養幾日就好。”

  他又為沈沉月把脈，緩緩說道，“脈象也平穩得很，你這丫頭可真是命大，這麽高的地方摔下來，除了皮外傷，居然也沒什麽大傷。”

  沈沉月看著老者的動作，呆呆道，“老先生，也會醫？”

  老者看著沈沉月呆愣的模樣，嘖了一聲，嘀咕道，“這傻樣，簡直一模一樣。”

  “啊？”

  沈沉月又是一愣。

  “沒。”老者抬眸看向沈沉月，說道，“老朽名為袁宇，從醫已經四十幾年了。”

  “袁宇？”

  沈沉月猛地瞪大眼睛，下意識就要坐起來，但是又動彈不得，被疼得齜牙咧嘴，但雙眼之中還滿是激動，“您就是袁宇先生？那位白衣居士？”

  “白衣居士？”袁宇皺了皺眉，“這名字好土，世人就是這麽稱呼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