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沉月看著天空，緩緩地眨了眨眼。

  誒？

  她這是要死掉了嗎？

  要死掉了，那明凜怎麽辦呀？

  時間在這一刻無限拉長，足夠沈沉月胡思亂想。

  明凜……明凜身上還有寒玉蠱，如果她死了，明凜會怎麽樣？

  不想死……

  可是天空越來越遠了。

  恐懼和悲傷忽然就在沈沉月心中迸發開來。

  她的眼淚奪眶而出，在空中飄散碎開，長發也隨之散開，在風中飛舞。

  她不想死！她還想要陪著明凜！

  可是最後，沈沉月甚至都沒來及掙紮，她墜入了河中，冰冷與寂靜淹沒了她的意識。

  ……

  明凜怔怔地看著空空如也的懸崖，良久，他才跌跌撞撞地跑到懸崖邊旁，跪了下來。

  “沉月，沉月……”

  明凜嘴裏呢喃著，眼神不安混亂。

  他看著這懸崖底下的深淵，卻沒有看見沈沉月的身影。

  為什麽？為什麽看不見沈沉月！她在哪？

  明凜眼裏留下血淚，後知後覺地發現自己的心髒疼痛。

  仿佛是他的心髒掉下了懸崖。

  不，那就是他的心髒。

  明凜的耳邊出現了耳鳴，混雜著黑衣人的狂笑。

  為什麽會有人在笑？

  明凜眼中閃過迷茫。

  他轉頭看去，隻見黑衣人眼裏滿是癲狂。

  他看見明凜看過來，笑得愈發大聲，似乎都忘記了自己身上的痛苦一般，“沒想到吧，攝政王，你還是守不住她！”

  “你……”明凜一動不動地看著黑衣人。

  黑衣人的眼神猛地狠了下來，“怪就怪她是沈沉月，她不能留！”

  “是你……”明凜緩緩站起身來，拿起掉落在地的劍，眼神也逐漸陰暗了下去，“是你殺了沈沉月……”

  黑衣人忽然覺得不對勁了。

  他看向明凜，隻見明凜的眼中滿是平靜。

  不，那不是平靜，是冰冷。

  黑衣人的心也跟著顫抖起來。

  他猛地從地上爬了起來，也就是這個時候，明凜手裏的劍也跟著刺了下來，半截劍身都刺入了土地之中。

  黑衣人看得頭皮發麻。

  不對，為何明凜此時還會有這樣的力氣。

  還沒等黑衣人反應過來，明凜又猛地拔出劍來，向著黑衣人刺去。

  好快！

  黑衣人心中大駭，此時他的一隻眼睛已經廢了，根本就看不清明凜的動作，隻能慌亂招架。

  明凜麵無表情，眼底閃著寒光。

  此時他一言不發，渾身是血，卻讓人不寒而粟，仿佛就是……從地獄裏走出來的惡鬼一般。

  黑衣人也逐漸落了下風，身上被劃出多道血痕，可是他卻看不到明凜眼底一點欣喜的表情。

  他想要殺了他，徹底地殺了他。

  黑衣人忽然意識到了，一股恐懼不可控製地攀上了他的脊梁，心生寒意。

  這一刻，以往那個殺伐果斷的明凜，回來了，以沈沉月的死為代價。

  明凜抓住了黑衣人一瞬間的破綻，猛地曲起腿來，撞向黑衣人小腹。

  “啊！”

  黑衣人慘叫一聲，跪了下來，明凜的劍刃懸於他的脖頸之上。

  可是卻忽然停了下來。

  “不行。”明凜皺了皺眉，聲音依舊沒有起伏，“不能就這樣將你殺了。”

  黑衣人抬起頭來，眼裏多了幾分希冀。

  他看著明凜一字一頓。

  “要折磨你，這樣死去，未免也太輕鬆了。”

  黑衣人的臉色變得慘白。

  下一秒，黑衣人的另一隻眼睛，也被明凜割了下來。

  “啊！”

  黑衣人猛地倒在了地上，痛苦地吼叫著，隻是這叫聲，相比之前，更多了蝕骨的恐懼與絕望。

  ……

  當白檀解決完所有敵人，騎馬來到懸崖邊的時候，他隻看見了滿地的血，以及一個麵目全非的屍體。

  “嘶——”饒是白檀，也不禁深吸一口氣。

  四肢全部被砍斷，臉已經被劃爛了，兩隻眼睛滿是血液，連舌頭也被割了下來，更讓人覺得可怕的是，這人這時候還沒死，承受著非人的痛苦，連吼叫也發不出，隻能用鼻子發出呻吟，就像是亡靈的低語一般。

  這種情況，就算活著，也離死不遠了。

  為什麽，會這樣？

  白檀看向懸崖邊上，隻見明凜正站在懸崖邊上。

  他的心頭不禁一跳。

  沈沉月呢？

  他看著這一地的慘樣，猛地喊道，“明凜，沈沉月呢？”

  明凜此時看著遠方，眼神迷茫。

  他聽見了白檀的聲音，可是卻沒有回頭，隻有聽見了“沈沉月”這個名字，眼眸才微微一動。

  沉月？

  哦對，沉月在懸崖下麵。

  明凜緩緩低下頭來。

  黑衣人已經被他殺死了，他已經替沉月報仇了……現在，他應當去陪沉月了。

  不然，沉月該多孤單啊？

  明凜緩緩往前踏出一步。

  白檀看著，頭皮瞬間炸了起來，“靠！明凜，你到底在做什麽？”

  他衝了出去，抱住明凜，將他往地上一撲，大吼道，“明凜，你瘋了嗎？”

  明凜被白檀這樣一摔，腦袋便響起一陣嗡鳴。

  他的身體忽然就不可控製地疲憊下來，臉色蒼白，意識被黑暗吞噬。

  明凜暈了過去。

  白檀見狀，也不禁一愣。

  這？

  此時，剩餘的士兵們也都趕來，見到地上的黑衣人的身體，也都是一愣，隨之便嘔吐起來。

  唯一幾個鎮定的，哆哆嗦嗦地走到白檀麵前，問道，“白……白公子，王爺這是……怎麽了？”

  白檀回過神來，“他暈過去了，你們快點把王爺抬回營中。”

  “是……”

  士兵們答道，又猶豫著問道，“那……那個，要怎麽辦？”

  白檀看向黑衣人，皺了皺眉頭，說道，“不要動他。”

  “是。”

  看著士兵們將明凜抬了起來，白檀也緩緩站起身來，看了看四周，心也跟著一緊。

  沉月，不再這裏。

  他緩緩走到懸崖邊，臉色蒼白，想起方才明凜的舉動。

  難道……沉月她，掉入懸崖下去了？

  想到這，白檀像是被射中一箭一般，猛地往後退了幾步，倒在了地上，手也沾到了血液，一手鮮紅與粘膩。

  怎麽會？

  白檀隻覺得自己呼吸困難了起來。

  “白……白公子？”士兵見到白檀這副模樣，也被嚇了一跳，“你沒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