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你知道自己是公主，還帶著外男在宮中招搖……這兩人是誰？”

  沈沉月轉頭和明凜對了一下眼神，才向齊修顏介紹道：“這兩位是明國使臣，陛下命我帶二人前去歇息，殿下要一起嗎？”

  知父莫如子，心念一轉，齊修顏就知道皇帝打的是什麽主意，險些被氣背過去！

  將他曾經的準太子妃送出去和親也就算了，現在竟然還主動送出去給明國來的不知什麽身份地位的使臣玩弄……這讓明國的人如何看待齊國？！

  恐怕停戰不了兩年明國的鐵蹄就會踏進齊國積弱的領土。

  齊修顏心中寒涼，先前想要羞辱沈沉月一二的心思也歇下了，直言道：“既然是父皇吩咐的，那你便快些去安排吧，盡早出宮，以免惹出蜚語。”

  言罷，他也沒有給明凜他們一個眼神，轉身上轎，朝著禦書房去了。

  待他走後，明凜才摸了摸下巴意味深長道：“你們這位太子，不簡單啊。”

  “野心有餘，能力不足。”

  沈沉月冷漠給出了十分客觀的評價。

  相比於現在的齊帝來說，齊修顏確實更有魄力更加果斷，但齊國勢弱多年，皇室權利終日傾軋，皇子們很難在這個環境中好好鑽研治國之道，尤其是齊修顏，所學更多的是帝王權術，和上不得台麵的旁門左道。

  “長此以往，齊國必亡。”

  沈沉月小聲說了一句，引著明凜二人繼續往前，走到一處堪比冷宮的宮殿外停住腳步，“就委屈王爺先住在這了。”

  整座宮殿空檔，隻有上麵的牌匾看起來像是翻新過，龍飛鳳舞寫著‘沉月樓’三字。

  見明凜駐足觀看，沈沉月主動介紹道：“這本該是我的太子妃殿，隻可惜如今是沉月公主殿了。”

  “本王倒覺得，沉月公主比太子妃來的有價值的多。”

  明凜意味深長道，兩人一前一後進了內殿，而那明國使臣則留在外殿歇息。

  沉月樓內殿中，明凜隨意坐在軟塌上。

  沈沉月看了反客為主的男人一眼，坐在了桌邊。

  “這裏沒有別人，王爺大可以將人皮麵具摘下來了。”

  明凜眸色一閃：“你連這個都能看出來？”

  “如今我與王爺也算是綁在一條船上的人了，也不怕告訴您，我自小便跟著一位江湖遊醫修習醫術，別的不敢說，但普通的疑難雜症是不在話下的，隻是這件事師父不許我告知旁人，至今也無人知道。”

  沈沉月真真假假道，她並不打算留在齊國，不僅僅是因為太子和沈落雁，更因為整個沈家都顯得很違和……她初來乍到，要想在這亂世中保全自身著實不易。

  可要跟著明凜去明國就不一樣了，單單齊國公主這一個身份，便能讓她明麵上過點安生日子。

  “如你所言，那齊國太子還真是有眼無珠，”明凜淡淡道，“可你師父既然不許你告訴旁人，你又為何要告訴本王？”

  沈沉月垂眸，語意曖昧：“我與王爺本是要成親的，夫妻一體，我自然可以告訴王爺。”

  明凜看著眼前脆弱的小女人，他一隻手便可以將人掐死，可偏偏就是這樣一個弱女子不僅看穿了他的偽裝，甚至還讓他感覺到有趣……

  他故意起身上前，兩隻手將沈沉月圈在中間，湊近她：“你可知我本來樣貌如何？”

  沈沉月低著頭，鼻尖縈繞著男人的味道，讓她有些不適。

  她沒有吱聲，可明凜卻一把將臉上的麵具扯下，露出一張飽經毒素摧殘的麵孔。

  其實從那些斑駁痕跡之下，不難看出他之前的俊美樣貌……

  “被嚇到了？”

  明凜低聲問道。

  “沒有，”沈沉月隻對他的毒感興趣，“王爺不如與我談筆交易？”

  “什麽交易？”

  “你帶我離開齊國，並保證我在明國的安全，而我可以試一試為您解毒。”

  話音剛落，一隻大手便捏住了沈沉月的脖頸，掌心有力，五指虛攏，威脅之意不言而喻。

  “王爺不必如此，”沈沉月做出一副乖順模樣，“我會醫，自然能看出來您的情況。”

  “本王知道。”

  明凜笑了一聲：“本王隻是沒想到你竟大言不慚說能治我的毒……你可知本王找過多少人醫過？”

  沈沉月一愣。

  和她想的完全不一樣，雖然不知道明凜在明國處境，但是從那些傳聞來看，她不認為明凜會大張旗鼓找大夫來給自己治病，像他這種人……

  “怎麽？覺得像本王這種人，應該中了毒也不說，默默一個人扛到死，隻為了不打草驚蛇？”

  “……”

  沈沉月被說中了心思，臉色微紅。

  “本王答應你了。”

  明凜收回手，表情再度變得散漫：“你可以走了。”

  沈沉月微微鬆一口氣，轉身離開了沉月樓，她並不知道就算她不提出這項交易，等她作為沉月公主去了明國，明凜照樣也得保她不死。

  不過總體來說這步棋也不算很虧，畢竟保證她活著和讓她活得好，還是有些區別的。

  沈沉月回到沈家的時候天色已經徹底沉下來了。

  去皇宮的時候還有馬車接她，回來的時候竟連一個送她的都沒有，沈沉月走的兩腿發軟，好在有醫療係統在，可以一邊研究一邊打發時間，這才沒覺得路途漫長。

  沒等沈沉月回到聽雪樓，便聽見一道刻板的聲音在身後響起：

  “大小姐，老夫人請您去前廳一趟。”

  沈沉月聞言回頭，來的是老夫人的心腹竹嬤嬤。

  “不知祖母有什麽事？”沈沉月觀察著竹嬤嬤的臉色，“我從皇宮回來身子乏了，不知可否明日再去給祖母請安？”

  “大小姐金貴，可老夫人也是直直等您大半天了，您還是去一趟吧。”

  說著，竹嬤嬤上前兩步繞到了沈沉月身後，也擋住了她回聽雪樓的路。

  “知道了。”

  沈沉月神色未變，抬腿朝前廳走去，心下歎氣，算算日子，她離開齊國應當就是這兩天，本意是不想再和沈家人有任何衝突，可看來她不找麻煩，麻煩卻是要賴上她啊……

  前廳之中燈火通明，竹嬤嬤進去通稟過後，沈沉月這才蓮步輕移，大大方方走了進去。

  隻見主位上坐著沈父，旁邊的軟塌上則是穿戴整齊的老夫人，下首左右兩側分別坐著沈沉月的娘親宋氏以及沈落雁的娘親柳姨娘。

  “不知父親，祖母叫我來所為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