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百六十五章 困鳥出籠
作者:金雨瀟      更新:2020-03-20 17:42      字數:2171
  卻說劉備被天子認做皇叔,加為左將軍,領豫州牧,自是喜不自勝,隻是坐困於城中,手中又沒有兵馬,眼見得曹操權威日重,漸漸蓋過了皇權,甚至連朝中大臣也多看其臉色,忠臣元老如楊彪等人也多半是告病於家中,不理會朝中之事。

  後與國舅董承等人密謀共誅曹操,更是時常膽戰心驚,十分懼怕事泄,為曹操所害,因此,行事無比低調,也不與關羽張飛等人聯絡,隻在城中種菜養花。一日,曹操於府中宴請劉備,關、張二人皆不在。

  劉備至時,曹操已然在坐,酒已煮沸。二人見禮對坐,開懷暢飲。酒至半酣,忽然陰雲密布,驟雨將來。侍從遙指天外龍掛,二人扶著欄杆觀之。曹操道:

  “使君知龍之變化否?”

  劉備道:“未知其詳。”

  曹操道:

  “龍能大能小,能升能隱;大則興雲吐霧,小則隱介藏形;升則飛騰於宇宙之間,隱則潛伏於波濤之內。方今時節,龍乘時變化,猶人得誌而縱橫四海。龍之為物,可比世之英雄。玄德久曆四方,必知當世英雄。請試指言之!”玄德拱手答道:“備肉眼安識得英雄?”

  曹操擺手笑道:“休得過謙!”劉備隻得道:“備叨恩庇,得仕於朝。天下英雄,實有未知。”曹操道:“既不識得亦聞其名!”

  劉備低頭沉思一陣,抬首道:

  “淮南袁術,兵精糧足,可為英雄?”操笑道:“塚中枯骨也,吾早晚必擒之!”劉備道:

  “河北袁紹,四世三公,門多故吏;今虎踞冀州之地,部下能事者極多,可為英雄?”操笑曰:“袁紹色厲膽薄,好謀無斷;幹大事而惜身,見小利而忘命;非英雄也。”

  備道:“有一人名稱八俊,威鎮九州,劉景升可為英雄?”曹操仍然笑道:“劉表徒有虛名之輩,非英雄也!”

  備接著道:“涼州大地,兵多將勇,虎踞關西,張公祺可為英雄?”曹操笑容一頓,隨即擺手道:“張魯之輩,不過一州一郡之才罷了,不足為慮,非英雄也!倒是其子張富確是算得個人物,但方今看來,卻還當不得英雄二字。”

  劉備隻得道:“又有一人,血氣方剛,江東領袖孫伯符乃英雄也?”曹操想也沒想,就開口道:“孫策藉父之命,方有今日之威勢,算不得英雄。”

  劉備不知曹操之意,低頭沉思半晌,道:

  “益州劉季玉、交州士燮、北方公孫瓚、遼東公孫瓚之輩何如?”曹操鼓掌大笑道:“此等碌碌小人,何足掛齒?”

  劉備不得法,隻得拱手道“舍此之外,備實不知。”曹操盯著劉備看了一眼,大笑道:

  “夫英雄者,胸懷大誌,腹有良謀,有包藏宇宙之機,吞吐天地之誌也!”劉備奇道:“天下何人能當之?”曹操以手指著劉備,又指了指自己,道:

  “天下英雄,唯使君與操耳!”劉備本就心中有鬼,聞言自是大驚失色,手中所執匙著,不覺落於地下。恰好雷聲大作,劉備從容拾起著來,道:

  “一震之威,乃至於此。”曹操笑道:“大丈夫亦畏雷乎?”劉備道:“聖人迅雷風烈必變,吾差之聖人遠矣,安得不畏?”遂將心驚落著之事輕輕掩蓋過去。其後關張二人尋來,接住劉備,三人告辭離去。

  回至府中,屏退左右,劉備乃輕聲謂之二人道:

  “曹操已有殺某之心,若不盡早脫身,必為其所害!”關羽大驚道:

  “兄長何出此言?”劉備將先前之事盡數說與二人,二人皆以為然,張飛怒從心起,起身喝道:

  “這賊廝不安好心,竟敢於兄長不利,不如某提了蛇矛取了其性命,讓大哥也坐坐這大司空之位。”

  關羽趕忙拉住他,道:

  “三弟不可魯莽,許都之內盡是曹操眼線,汝這般出去,還未出得府衙,就恐被曹操精兵圍堵,事不可成,平白害了大哥性命。”劉備亦勸,張飛乃止。

  三人商議許久,卻苦無脫身之策。不久,有消息傳來,說袁術欲棄淮南,將帝號讓給袁紹,往青州投靠袁譚。

  原來,袁術自回壽春之後,曆經數敗之下,雄心盡沒,再無爭奪天下之心,遂流連於宮闈之中,亦不管朝中之事。正逢天下大旱,整個豫州之地民不聊生,袁術大軍之中多是百姓,自張勳過江投靠孫策之後,每日都有不少士卒逃離壽春,大將紀靈連殺數百人亦是阻擋不住。城中糧食每日減少,朝中文武大臣大多棄袁術而去。

  未過兩月,袁術原本的十餘萬大軍竟然隻餘下了不足兩萬人,糧食更是所剩無幾。袁術不得已,隻得聽從親信之言,遣使者將帝號並降書一並送往冀州,袁紹接納了袁術。於是,袁術遂帶了宮闈妻妾子嗣數百人在大將紀靈的護衛之下,從壽春起行,欲過徐州,往青州投靠袁譚。

  劉備聽得消息,自是大喜。恰逢孫乾入見,道:

  “主公若想離開許都,眼下正是機會。”

  “先生此言何解?”

  孫乾乃附劉備耳邊密語一番。

  次日,曹操果然召眾臣議事。劉備當先起身道:

  “袁術若是欲往青州,則必從徐州過,備請一軍就半路截殺,術可擒矣!”適時郭嘉、程昱等人皆不在,倒是未有人出言反對,曹操見了,大笑道:

  “來日稟告天子,便可起兵。”

  次日,劉備麵奏天子。曹操領劉備總督三萬人馬,又差朱靈路昭二人同行。劉備得了軍令,自是大喜,如何還敢多留,星夜收拾兵馬,整頓軍械鞍馬,連夜出兵,逃離許都。又與孫乾、簡雍、糜竺等人商議一番,命幾人護好家小,往汝南安置。

  劉備起行,車騎將軍國舅董承追出十裏相送,道:“公宜留意,勿負帝心。”二人互勉幾句,遂分別各自離開。

  劉關張三人出了許都,劉備乃大笑道:

  “吾乃籠中鳥、網中魚,此一行如同魚入大海,鳥上青霄,不受網籠之羈絆也!”於是催促關張二人督促朱靈、路昭二將盡快動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