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97 姐妹
作者:夜蘭妖      更新:2021-05-23 14:03      字數:7647
  甫一站上實地,克萊曼汀感覺手背一涼,低頭一看才發現,是手套在空間移動中被削去了一片,幸而沒有傷及皮膚。幻影移形要求三個D原則,即目標、決心和從容,前兩者她尚且及格,第三樣卻與她眼下的心態截然相反,若非她對這個咒語足夠熟悉,損失的恐怕不止是一塊布料。

  她剛把手套修複如初,正巧西弗勒斯打開門,側身讓出燈光稀微的入口通道。她深吸一口氣,快步進入房子,同時語速略快地問道:“我記得艾琳的房間就在一樓,對嗎?”

  “不急——”西弗勒斯拉住她:“我母親她夜裏胸口疼得睡不著,早上才吃了一點東西重新睡下。”

  “哦,這樣啊。”克萊曼汀動作一緩,難怪他一直對她的匆忙不以為然:“你就沒想過熬點止疼的藥水給她喝嗎?甚至——”她猶疑地扭頭注視著他:“癌症晚期,對麻瓜而言是不治之症,難道巫師就沒有應對手段嗎?你有沒有去聖芒戈問問看?”

  “我去過。”西弗勒斯取走行李箱,引著她往客廳方向走:“但是,我在聖芒戈詢問過的那位治療師,在這方麵了解的還不如我自學的多。”

  “好吧,也可以理解。”克萊曼汀有些失望地點點頭。癌症並非巫師的醫學難題,即便是那些當真患上的人,也必然有一定麻瓜淵源,大都傾向於向麻瓜醫生求助,長此以往,聖芒戈至今也未曾建立起相關科室,沒有專業治療師,更沒有研究項目。簡言之,巫師在這個領域毫無建樹。

  “你先坐,我給你拿點熱飲。茶還是咖啡?”

  “我需要一杯咖啡提提神,你現在用的什麽咖啡豆?”

  “什麽什麽咖啡豆?”

  “……哦,沒事,咖啡就好。”

  “好的,稍等。”

  注視著西弗勒斯放下她的行李箱離開,克萊曼汀長舒一口氣靠在沙發背上,一抹惆悵之意在她心頭一晃而過。她本不算太重口腹之欲的人,因此一年前的她,對咖啡豆品種這種小事從未太關注,去別人家做客更不會多此一問。這中間未必全都是對簡與奢的挑剔,而是應該看做積習難改的一種表現。

  喝著咖啡時,克萊曼汀掃了一眼對麵的西弗勒斯,沒話找話地隨便選了個問題:“對了,你剛剛提到,你的貓頭鷹叫什麽?”

  “迪瑟姆。”西弗勒斯微微別開臉,似乎因為她特別問起這件事而有些局促。

  “拉丁語的’十’?你讓它入了我家貓頭鷹的排行?”

  “嗯、不,不算是,隻是命名原理差不多。”

  “不對啊,西弗勒斯。”克萊曼汀疑惑地摸了摸下巴:“我怎麽記得那個評價說這種命名方式太簡單直白的人是你呀?你怎麽最終也起了這樣不像名字的名字?”

  西弗勒斯沒有理會她的問題,隻是愣愣地看著她,口中像是喃喃自語:“我說的話……這種小事,你都記得……”

  “我當你是在誇我記性好。”克萊曼汀刻意不正麵回應:“謝謝了。”

  西弗勒斯卻依然期待地追問:“你……你常回憶過去嗎?”

  克萊曼汀則麵色如常地回答:“我更願意展望未來。”

  “好,未來——”西弗勒斯並未氣餒:“你對未來有什麽期望?”

  這下子克萊曼汀有些被問住,既不好不留情麵地揚言和他沒關係,也確實沒什麽光輝計劃值得透露。至於講她和盧修斯如何,他又不是合適的傾訴對象。她一口幹掉咖啡,放下杯子站起來:“總之先考過終極巫師考試再說。這樣吧,西弗勒斯,既然艾琳不知道什麽時候能醒,我極可能留在你家過平安夜,我看你這屋子冷冷清清的,一點過節的氣氛都沒有,我幫你把它裝扮起來吧!”

  “好啊。”西弗勒斯立即響應她的提議:“你需要什麽?我能做什麽?”

  “魔法太便捷,咒語用起來顯得有點敷衍,還是盡量親自動手有意義。”其實克萊曼汀隻是想找點耐做的事情:“餅幹、蛋糕一類的吃食,可以等到下午再烤。當務之急,我想,我們需要一棵聖誕樹。”

  “我變形……不,不用咒語,那我去買!”說著他也起立。

  “你去哪兒買?”克萊曼汀不甚讚同地問道:“麻瓜的商場超市早就關門了,對角巷也沒有商店賣鬆樹,你還能去哪兒呢?自己去野外砍嗎?”

  “你說!”西弗勒斯把問題拋了回來。

  “我說——”克萊曼汀斟酌道:“我出門一趟,聖誕樹我來解決。你若是沒有其他事做,就為我準備一間客房吧。”

  “好。”西弗勒斯毫不猶豫地點頭:“聽你的。”

  他答應的那一瞬間,克萊曼汀有種奇怪的感覺,再一翻看他們交往的記憶,才明白到底為什麽。當和盧修斯相處,她往往趨於被動;一直以來,盧修斯從感情到行動都牢牢占據著主動一方。半年時間讓她習慣了這種關係模式,卻忘了在上一段戀愛中,她自己也是拿主意的人。

  穿上外套戴好帽子,克萊曼汀暫時告別西弗勒斯,走入天光晦暗的街道。蜘蛛尾巷附近應該有一個聖誕樹臨時銷售點,賣家圈起小廣場的一角,擺出各種尺寸的冷杉任人挑選,還提供送貨上門的服務。上輩子克萊曼汀跟西弗勒斯一起過了兩個聖誕,樹就是從此處買的,因此對它還有印象。她的重生影響不到麻瓜,眼下她抱著僥幸心理,想去看看,會不會賣家尚未散攤。

  不過顯然,所有麻瓜都回家準備過節了。克萊曼汀對著空無一人的小廣場,準備實行下一個計劃。樹與樹之間有著隱蔽的交流方式,並非完全獨立彼此隔絕的個體,如果想知道哪裏生長有常綠型鬆科的樹,其中的哪一棵願意做她的聖誕樹,以她的能力一問便知。那麽首先,她要找到一棵樹,隨便什麽種類都行。

  但當她離開小廣場,再直穿過一個街區,她愣是一棵樹都沒找到。科克沃斯舊工業區的綠化程度低得可憐,這裏的住房又不帶花園,一路上她隻見過幾叢曾頑強地生長在牆角下磚瓦間的枯黃野草。她默默回想了下附近布局,朝一個相對富裕的街區走去。

  看到成排的行道樹時,克萊曼汀欣慰地鬆氣,取下手套,將手掌貼上最近一棵山楂樹的樹幹,垂下眼簾細心感受。山楂樹像冬眠的動物一樣在沉睡,她頗費了一番功夫才把它叫醒。可惜這棵樹的意識很懵懂,對她的問題都不理解,遑論給出她需要的答案。她失望地把手拿開,順便想念了一把家鄉樹林的善解人意。若非她家附近多是櫟樹櫸樹,往高處則是不適合做聖誕樹的落葉鬆以及過分高大的雲杉,她也不會在相對而言人生地不熟的英國中部四顧茫然。

  最後的選擇是向小精靈艾米“求救”,真的不得不承認,它們這個種族比人類能幹多了。克萊曼汀剛要召喚艾米,一個叫著她名字的聲音蓋過她發出的第一個音節:“克麗克麗!”

  是伊萬斯,原來不知不覺走到了她家附近。克萊曼汀愣了一下才想到,西弗勒斯和她本就是鄰居。若非他們在入學霍格沃茨前就認識了,一個斯萊特林和一個格蘭芬多很難成為朋友。

  “這裏!這裏!”斜對麵二樓一扇打開的窗戶裏,伊萬斯扒著窗台使勁朝她揮手。

  她們的距離其實有點遠,克萊曼汀不好喊著答話,就隻仰頭朝她笑了笑。

  “哎,你等我一下,我幻影——”注意到不遠處路過的行人,伊萬斯及時刹住改了口:“我這就下去!”

  克萊曼汀點了點頭,把手套戴回去,走向伊萬斯家樓下。

  “克麗克麗!”衝出門的伊萬斯給了她一個大大擁抱:“能在這兒看到你真是驚喜!”

  “我也沒想到我們會這麽遇見。”克萊曼汀拍拍她的背:“我本以為該是一次正式的拜訪。”話雖不假,卻是剛生出來的念頭。她因為斯內普夫人病危才來蜘蛛尾巷,哪裏還能想到其他事。

  “要什麽正式,這太見外了!”伊萬斯拐住她的胳膊,態度顯得熱切又親近:“既然這麽巧,你逛到我家門口,就進來坐坐怎麽樣?我爸媽都在家,他們聽我說起過你,很想見見你呢!”

  “卻之不恭。”克萊曼汀考慮了一秒又問:“你覺得,我帶什麽禮物合適?一束花?一瓶酒?我可以讓我的小精靈送來。”

  “哎呀,不需要的!”伊萬斯拉著她往屋裏走:“進來吧,你人到了就行!”

  “那好吧。”克萊曼汀快走一步,免得在她拉人的架勢下,自己有勉強的嫌疑。

  “話說你會來科克沃斯是因為斯內普夫人吧?”伊萬斯一邊鎖門一邊問。

  “對。”

  “真沒想到之前給西弗勒斯的信是我爸媽寫給他的,不是斯內普夫人托我們代為轉交的家書。斯內普夫人生重病的事,我媽等我到家才告訴我。”

  “他們也許是不想讓你為難。”

  “是哦,要是我之前就了解了,我都不知道該不該對西弗勒斯表示關心——我們明明已經不是朋友了。”

  兩人聊著天走進客廳,一個體型微胖的紅頭發男性正坐在沙發上看電視,一見到克萊曼汀便起身伸出手:“你就是克萊曼汀吧?我是莉莉的父親,她母親在廚房忙。我經常聽她講起你!真好,莉莉能有你這樣的朋友!”

  “我也很高興結識莉莉。”克萊曼汀鬆鬆地捏住他的手指,回應他握手的邀請。

  伊萬斯先生遲疑了一下,默默挺了挺腰,才以同樣的手法回握,再輕輕搖兩下就放開了。但伊萬斯的性格大抵肖父,笑容很快重回他的臉上:“來,克萊曼汀,快坐下!莉莉,去給你朋友沏杯熱茶!英格蘭的十二月不下雪也要把人凍壞!”

  “好哩!”伊萬斯跳著跑開。

  “我聽莉莉說過,你不是英國人。”伊萬斯先生接著對克萊曼汀講到:“是哪裏來著?德國還是法國?哦,你的名字讀作克萊曼汀,那就是法國了吧?德國人可能要念成’克萊門蒂娜’。你知道嗎,這也是個英國名,不過我們喊’克萊門泰’,有首歌就這麽唱——‘哦,親愛的!哦,親愛的!哦,我親愛的克萊門泰!”

  “爸!”克萊曼汀還沒來得及開口作答,就被迅速趕回的伊萬斯叫住了:“別拿克麗克麗的名字開玩笑!還有,她來自德國,但也有英國血統,你怎麽忘了!”

  “老了,老了,記性不好!”伊萬斯先生笑嗬嗬地往沙發上一靠:“行,就念’克萊曼汀’,這樣正好不產生歧義。”

  “是我家長輩比較喜歡法語的發音。”克萊曼汀保持禮貌的微笑:“但您若是喊’克萊門泰’,我也能意識到您叫我。”

  “來,克麗克麗,茶包還要再泡一會兒,你端著暖暖手怎麽樣?不用理會我爸,我們不跟他扯皮!”伊萬斯把茶杯遞到她麵前,又挨著她坐下:“對了,你剛剛在做什麽?我從屋裏看到,你把手貼到一棵行道樹上。”

  “在和它交流。”這沒什麽可隱瞞的,包括對女兒是女巫的伊萬斯先生:“我對這一帶不夠熟悉,就找樹木打聽一下。”

  “哦,天哪!”伊萬斯先生詫異不已:“你們巫師還能和植物說話?這簡直是神話傳說成真了!”

  “和血統源頭的種類有關,算是某種程度上的天賦。”手套直接貼住白瓷茶杯,克萊曼汀示意伊萬斯:“就比如莉莉,我能感受到,她對動植物的親和度就很高,在這方麵的變形術以及草藥學上,她會遠比同齡人出色。”

  “對,對,我是!”伊萬斯興奮地承認:“我小的時候,還沒去霍格沃茨上學,就能讓花朵在我手裏開放。我當時還把家裏人都嚇壞了呢!”她轉而追問:“你想打聽什麽?我家附近我也熟悉!”

  “我在想辦法往西弗勒斯家裏添一棵聖誕樹。”克萊曼汀解釋道:“都到這個時候了,買是買不來了,我就問問最近的樹林在哪兒,再試試能不能找一棵願意’獻身’的野生雲杉或冷杉。”

  伊萬斯瞥了眼立在客廳一側的聖誕樹才回答:“那肯定不容易吧?我家用的還是買的。”

  “是不容易。”伊萬斯先生在旁補充:“英國植被多是落葉闊葉林,野生鬆科的樹木可不多見。你若急著用,要不我打電話問問親戚朋友,看誰家有沒有多餘的能挪用?”

  “爸,不用麻煩別人!”伊萬斯露出一抹驕傲的神色:“我們巫師有自己的解決辦法。”

  伊萬斯先生感興趣地追問:“你要怎麽做?”

  “生長咒——”伊萬斯奔到聖誕樹前,折下一小枝拿著揮了揮:“我能把一根枝條變成一顆參天大樹!”

  雖然明白其他咒語也能夠實現,但克萊曼汀不會掃興地說出來,而是笑著扭頭看向伊萬斯:“既然你都把它折下來了,那就讓它變成聖誕樹吧。”

  “我來,我來!再等我一下,我去拿魔杖!”話音未落,伊萬斯已經奔上樓梯。

  伊萬斯先生一臉期待地目送女兒,口中的話卻是對著克萊曼汀講:“莉莉說,你們十七歲就算成年了,被允許在學校以外使用魔法,所以她放假回家以來,每天用過的盤子被子都是她用咒語清洗的,比洗碗機方便太多,省水又快捷!”

  “魔法也就能洗洗盤子掃掃地,也沒其他大用。”一個不和諧的聲音冒了出來:“我們的科技能做到比魔法更多的事。”

  “咳,這是我大女兒,佩妮,佩圖尼婭。”伊萬斯先生瞧瞧朝剛從廚房方向走出來的瘦高少女微微皺了皺眉:“佩妮,這是客人,是莉莉的朋友——克萊曼汀,你也來認識認識!”

  “都是那種人,那種——”最後一個字佩圖尼婭·伊萬斯沒有說出聲,但配合著她嫌惡的態度,克萊曼汀認出是“怪胎”一詞。

  “不許罵她!”匆匆趕回來的伊萬斯看到這一幕不由大怒:“你這是嫉妒,嫉妒你沒有我們的能力,隻能借助機器,承認這點吧——基督徒!”

  “你們異教徒又有什麽好驕傲的。”佩圖尼婭·伊萬斯輕蔑地掃了一眼她手裏的樹枝:“過著紀念耶穌誕生的節日還說自己信仰梅林,不過一群自相矛盾表裏不一的家夥!”

  “那你也過五朔節(May Day)豐收節(Lammas)啊!你以為這些節日本來是你們基督徒的?”伊萬斯立即吼了回去。

  “好了,在客人麵前吵什麽!”伊萬斯先生板起臉:“莉莉,你帶你的朋友去你的房間;佩妮,你去繼續幫媽媽的忙。就剩半天多的時間了,一切東西都準備好了?”

  “哼!”佩圖尼婭·伊萬斯將頭一甩,抱著胳膊離開客廳。

  “走吧,克麗克麗,我們上樓!”伊萬斯再次挽住克萊曼汀的胳膊:“我房間裏不會有這麽不討人喜歡的人!”

  “小心——”克萊曼汀穩住她,免得灑了手裏還沒喝上一口的熱茶。

  伊萬斯的房間布置得很女性化,牆壁和家具的色調明媚溫暖,洋娃娃布偶不少,足可見她小時候多受父母寵愛。等克萊曼汀看到牆上照片裏年幼的伊萬斯,她就一點不奇怪了。不過基因是種很奇怪的東西,明明是同父同母的姐妹,偏生得一個普通平凡一個美貌聰慧,而且後者還擁有魔法,簡直將前者比得一無是處。

  注意到伊萬斯臉上殘留的怒氣,克萊曼汀不禁有些好奇地問道:“你和你姐姐……”

  “我們關係就這樣了!”伊萬斯撇撇嘴:“小時候我們搶玩具,到我十歲展露魔法,她當我是怪物異類,我認為她大驚小怪,接著越來越說不上話,現在如同一對生活在同一片屋簷下的陌生人,哦,不對,比陌生人還糟糕——陌生人不會一碰上就吵架!”

  克萊曼汀放下茶杯,安撫地拉住她的手:“我們看你們爭論的焦點是信仰問題,現在麻瓜的宗教政策應該十分寬容,你們怎麽會因為這個起衝突?”

  “還不是因為它!”伊萬斯從抽屜裏翻出一隻魚形木雕:“今年九月,佩妮大學還沒開學,就跟朋友一起去希臘旅遊。父母想緩和我們的關係,囑咐她給我帶紀念品,結果她千挑萬選選中這玩意——”

  “ΙΧΘΥΣ(Ichthys)——是耶穌魚啊。”克萊曼汀回想了一下那段曆史:“你以為她在提醒你基督信仰和多神信仰的曆史矛盾,想挑起你和她之間的’宗教戰爭’?”

  “難道不是嗎?耶穌魚又不表達祝福,特別是對非基督徒,她送我這個還能有什麽意思?”伊萬斯想了想又問道:“我們巫師也遭受過迫害,獵物運動長逾一千年呢!克麗克麗,我們有沒有什麽類似的暗號或標記,我也弄一個回敬給佩妮!”

  “類似的到沒有,此外比較出名的,也就是死亡聖器的符號。不過,你肯定清楚,它被格林德沃借用了。”

  “啊,那不要了,那個符號跟希特勒的符號一樣,都是反人類的,已經不僅局限在巫師和麻瓜上。”

  “我們霍格沃茨的校徽也是不錯的圖鑒。”

  “嗯……也不行,以前佩妮給鄧布利多教授寫過信,想跟我一樣學習魔法,結果當然是被拒絕了。我敢說,我們的校徽在她眼裏簡直比她小時候出糗的照片還可恨!”

  “你看,莉莉,顯然你對你這個姐姐還有期盼。”克萊曼汀敏銳地指出:“你的顧慮比她多。”

  “也許吧,也許……我隻是不想把凡事做絕了。”伊萬斯垂下頭放低聲音,偷偷抓住她衣服的一角:“克麗克麗,這次回家……我有些迷茫。在學校裏,斯萊特林學院的學生和我們學院勢同水火,回到家裏,佩妮又總是陰陽怪氣的。我一年在家的時間太少,現在我明顯能感覺到,爸爸媽媽重視佩妮已經超過我了。我偷聽他們聊天,我媽媽對爸爸說,自從送我去霍格沃茨,他們就像失去我這個女兒了似的。我忽然覺得,似乎哪一邊都沒有我的位置。”

  她猛然把衣角攥緊,抬頭對上克萊曼汀:“克麗克麗,其實我很怕你們那位伏地魔勳爵主導英國魔法界。他和他的追隨者討厭麻瓜出生的人,可我們明明也是巫師啊!霍格沃茨的教授將我們帶離麻瓜的世界,等我們畢業了,他們這群人又不接納我們,即便我們返回麻瓜中間,也要受《保密法》管製,這樣既排斥我們在外,又不徹底放我們自由,是不是、是不是太不公平了?”

  克萊曼汀蓋住她捏著自己衣服的手,一時間不知道拿什麽話來回答她。如果黑魔王時至今日已經毀容喪智,她會堅定地支持伊萬斯奮起反抗,因為麻種在那樣的黑魔王眼中,不亞於猶太人之於希特勒。然而不知道出於什麽隱秘原因,黑魔王仍未變成記憶中的模樣——她沒有自信到是她的重生影響到他——那麽他對待麻種巫師的態度,也未必會再像上輩子那樣暴虐。如果考慮到長久發展,銳意進取的黑魔王可能比溫和保守的鄧布利多更能讓巫師這個群體煥發生機。

  沉默了一會兒,她抱住伊萬斯:“你是女巫,莉莉,沒有人能否定這一點。如果你在擔心畢業以後,比如工作,家庭,相信我,這些都不是問題。你這麽優秀,魔法界一定有你的一席之地。我們是朋友,當你有需要時,我也會幫助你。你以後一定會幸福地……”

  她忽然說不下去了。她想起了伊萬斯上輩子作為波特夫人的命運——她的生命將在二十一歲時戛然而止,那樣的話,也無所謂憂愁,無所謂幸福。一種在聽聞斯內普夫人病危時產生的焦慮感再次攫住克萊曼汀的心神。一次重生不會讓人無所不能,連斯內普夫人她都挽回不了,那麽如伊萬斯這般影響未來時局的人,她又能帶來多大的改變呢?

  然而伊萬斯並未注意到她的異樣。擁抱讓人靠近,也無法看到彼此的表情。她深深吸一口氣,和克萊曼汀分開,露出一個大大的笑容:“對,克麗克麗,我是女巫,我有朋友,我還有你——哦,我之前發愁的都是些什麽?它們不值一提!我相信你,克麗克麗,我相信,我一定會幸福地生活,安詳地老死。這世上沒有跨不過去的難關,我不會對我的人生喪失希望!”

  看著幾乎瞬間重新變得樂觀向上的紅發少女,克萊曼汀微微一震,也無法自已地微笑起來。這一刻她想明白了一些事,比如為什麽明明敵視格蘭芬多的西弗勒斯曾愛慕過伊萬斯,為什麽連她自己也順水推舟地和伊萬斯成為朋友,為什麽被伊萬斯一連拒絕多年的波特依然鍥而不舍。有些人的魅力就像陽光,自身散發著光和熱,感染著身邊的每一個人。那種溫暖不僅觸及皮膚,還直抵心扉,像力量,讓人如同在呐喊助威中受到鼓舞,像愛,讓人如同被整個世界溫柔以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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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馬上出門,匆匆上傳,有bug回頭修改。

  另,克麗克麗(Cléclé)是女主的昵稱,查了外文網站,這個比較被認可,前文有時間也會做出修改。

  “哦,我親愛的克萊門泰”是首歌,用的是“新年好”的調子,源自西班牙小調。就是聽了這首歌,作者發現英國人年Clementine不是克萊曼汀而是克萊曼汀,後者大致是法語的讀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