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79 心戰
作者:夜蘭妖      更新:2021-05-23 14:03      字數:5227
  小克勞奇朝側旁一讓:“你先進來。我的室友今晚去找他女友過夜,正好騰出地方方便我們聊一聊。”

  “你知道我會來。”盧修斯調整好表情才顯出身形。

  “我都算計到你的頭上了,以你的傲氣,你會忍得住?”小克勞奇得意地揚揚眉:“主上說過,驕傲是你的優點,也是你的死穴。”

  盧修斯不置可否地哼了一聲:“你覺得你贏了?”

  “難道不是?”小克勞奇詭秘地舔了舔嘴唇:“我就問你,你把卡羅安置在哪裏了?”

  “她……”盧修斯一滯,但馬上表示:“我很快就能把她接走。”

  “已經晚了。主上參加麻瓜貴族的宴會,很少會停留超過一個小時。以你的謹慎作風,不打無準備之仗,恐怕要先跟老帕金森和穆爾塞伯談完了才找到我這兒。算算時間,主上已經回去了。所以,我宣告——我贏了。”

  “我要帶走我的女友,和主上有什麽關係?”

  “別說你沒發現。主上心中雖無情愛,也不惦記哪個女人,但這不妨礙他一見到卡羅,就對她有興趣,有好感。卡羅的血統有些特殊吧?是什麽?是媚娃?不管是什麽,都是加分項。而且,據我觀察,她還能和動物交流,這樣一來,連納吉尼也喜歡她。反正伏地魔莊園那麽大,多養一個人,主上不介意。”

  “所以你要把我的女人獻給主上?與其說你媚上欺下,還不如看做——你在報複我。”盧修斯默默緊了緊手中的手杖:“就因為我給了你暑假參加宴會的資格,卻沒有親自為你引見,在主上麵前替你美言?”

  “當然不是。引見和美言,本來就不在我們的約定中。不過,我也確實不滿意。”小克勞奇張狂地大笑:“我早視你為眼中釘,誰讓你離主上最近?在我成為主上心腹的大道上,你是第一顆要搬開的絆腳石!”

  盧修斯回以冷笑:“你以為隻因為一個女人,主上和我就能被你離間?”

  “卡羅是一根刺。”小克勞奇用手指比劃著舉到眼前:“一根你舍不得拔掉又不得不拔掉的刺。”他把指尖抵上胸口:“它插在你這裏,讓你疼,讓你愛。可你盧修斯·馬爾福會願意為區區一個女人受傷流血嗎?而且說實話,我也沒害你。你看,你要是拔得太晚,留下的痕跡太深,將來萬一主上計較起來,賞你個鑽心咒都是仁慈!”

  “你連我和曼汀也要離間。”盧修斯一眼道破他的用意:“想讓我眾叛親離?”

  小克勞奇承認得輕鬆:“我是,你待如何?”

  “我以被你視為對手為恥。”盧修斯取出手帕,慢慢擦拭著手杖,輕蔑的態度端得純熟:“你對曼汀做過什麽,我已經一清二楚。我盧修斯雖稱不上光明磊落,但終究有所為,有所不為。在英國,如何對待女士,能檢驗男人的教養和品性。男人間的鬥爭,不會牽扯女士。紳士可以為她們決鬥,卻不會傷害利用她們,更別說是出於一己私欲。也許你學會了主上的手段,但他的風度,你難及萬一。我想主上一定早就看透了這一點,所以他才——”他將手帕一團,朝腳邊一丟:“好比這樣——放棄了你!”

  “你!”小克勞奇臉色一厲:“主上沒有放棄我!隻要我有機會,我一定會向他證明我的忠誠!我的價值!”

  他上前一步大聲逼問:“我義無反顧!我殉身不恤!我百死無悔!可你——你盧修斯·馬爾福,敢麽?”

  “你以為主上會在乎你那一條命?”盧修斯抬起手杖把他頂了回去:“活著的棋子,得力的幫手,主上才會看重。你這要死要活的作態,是質疑主上的眼光嗎?”

  他微微仰起下頜:“你了解主上,我何嚐不了解?你說我驕傲,你何嚐不驕傲?我承認,在曼汀一事上,你似乎找到了最好的行動時機——鄧布利多不在學校,我一樣也分/身無暇,曼汀又對你警惕不足,這都方便你興風作浪。但事實上,這該是最壞的時機,你落不到半點好處。我確實是你的絆腳石,可惜現在,你搬不動,而且你這麽貿貿然地向我表露敵意,那麽你的那條通天大道,我傾盡馬爾福全族之力,也要給你堵死了!”

  “你以為你姓馬爾福就能一手遮天嗎?”小克勞奇憤憤地低吼。

  “不敢——將要一手遮天的是主上,馬爾福隻求在這片天下,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盧修斯瞥了他一眼:“而你這種人,我會使勁把你踩進泥土裏,讓你永生永世都無法翻身!”

  小克勞奇原地咆哮:“有種你現在就殺了我啊!”

  “我確實可以殺了你。我來這一路,沒有人看見,要是你的室友明天發現你的屍體,就算傲羅想按圖索驥,也懷疑不到我的頭上。”盧修斯攤開手:“我盧修斯·馬爾福的名聲,依然清清白白無塵無垢。你看,這樣一來,你這條命,就更不值錢了。”

  見小克勞奇氣勢受挫,他微笑著又一轉話鋒:“可是,我說了,活著才有用。”

  “你以為你還能用得動我?”小克勞奇警惕地反駁。

  “我不用你,但我教另一個人用。”盧修斯回答著,如同閑庭信步,如同指點江山:“而且,本來就是你欠她的。”

  “她?誰?卡羅?”小克勞奇故意道:“就算我們是一日夫妻百日恩,我也不會替她心甘情願辦事。”

  盧修斯閉了閉眼,忍下了他的表達,繼續思路清晰地說:“那要是我說,這是合作呢?你們有一個共同的敵人。我這座大山,你還搬不動,但有個礙眼的小土丘,你如果幫她鏟平了,也是給自己報了仇。”

  “你又說的是誰?”

  “帕特裏克·派瑞特斯。四五年前,你被放棄,他功勞不小。他的心思,在食死徒內外,無人不知。”

  “你想轉移仇恨?”

  “合則兩利而已。”

  “盧修斯,我發現我還真小看你了。”小克勞奇一臉嘲諷地打量了他一番:“你知道我對卡羅做了什麽,沒朝我施咒我就很驚奇了,現在居然還幫卡羅謀劃以後如何?我是該說你心寬,還是當馬爾福家出了一個癡情種?”

  “既然說了不殺你,再去施咒有何用?讓你更加仇恨我?讓你對曼汀的傷害更加心安理得?”盧修斯盯著他的眼睛,仿佛要借此看穿靈魂:“你哪怕還有一絲羞恥心悔過心,也應該回饋到曼汀身上,而不是被我的一時意氣消耗。你做的這件事,從後續影響看,對我的報複才是附帶。你們之間的因果,就該由她親手了解。”

  “你覺得卡羅有這本事?”小克勞奇嗤笑一聲,仿佛聽見了個笑話。

  “第一,主上看重她——你自己說的。”盧修斯依次數出大拇指、食指和中指:“第二,我會教她——我十分樂意;第三,她能學會——我可以保證。”

  他眯了眯一雙灰色的眼睛:“你若不從,我們有一萬種方法,讓你被你敬仰的神明徹底厭棄,然後徹底遺忘。我想,這對你而言,恐怕比死更糟糕吧?”

  “果然是馬爾福!”小克勞奇的神色頓時異常難看。

  “我會認為,這是誇獎。”盧修斯再次揚起下頜:“該說的我已經說完,恕不奉陪,後會有期!”說罷抬腳就走,仿佛多留一秒都是浪費。

  “等等!”小克勞奇叫住他:“若我答應幫卡羅,你還會不會阻我?”

  “知道擔心了?”盧修斯輕描淡寫地眼風一掃:“我阻不阻你,你將來如何,就讓曼汀來決定。”

  盧修斯走得幹脆,一回到馬爾福莊園,就先寫了一封短箋,在收信人一欄填上“亞度尼斯·帕金森”的名字。放飛了貓頭鷹,他兩手撐著頭,反思今日之內所有的事情,良久後剛坐直,卻聽牆上畫像裏的阿布拉克薩斯忽然開口:“盧克,你方才的應急處理還不錯!”

  “您……”盧修斯一愣,伸手去摸口袋裏的相框吊墜。

  “你那時心神不寧,把隔音咒打偏了。”阿布拉克薩斯一句話解釋了自己為什麽知情。

  “……哦。”盧修斯淡淡應著,也沒掏出手,便往椅背上一靠:“讓父親您見笑了!”

  “不用失落,盧克。”阿布拉克薩斯柔聲安慰:“我的父親,比你的父親活得久,我在你這個年紀時,遠不如你。我依然為你驕傲,盧克!”

  “感謝您的鼓勵。”盧修斯捂了捂眼睛:“真好——一直有您鼓勵我,支持我!”

  阿布拉克薩斯讓他靜了片刻才問:“你對小克勞奇的謀算有何想法?”

  “他未必會如願。”盧修斯抬起已經恢複鎮定的麵孔:“主上確實表露過對金發女性的偏愛,但這應該是斷絕同性戀流言的下策,畢竟他不婚至今,常引人議論紛紛。至於曼汀的血統,從傑拉爾德到我,雖說並無協議,但也如同共識,都保密得很好,並無泄露之虞。總而言之,主上的生活若需要嬌花裝點,伏地魔莊園早就有女主人了,哪裏會輪到比他至少小了三十歲的曼汀?”

  “所以,也不用管小克勞奇能不能如願,你都以此為布局和談判的底氣,並借卡羅的名義暫時震懾住他,把他和派瑞特斯的矛盾勾連起來?”阿布拉克薩斯麵露欣慰:“所以我說,這還不錯——哪怕萬分之一可能的條件,也要抓住它並且好好利用。”

  “可是我還要考慮,如果我最不希望的情況發生,我應該如何應對。”盧修斯極盡所能地讓自己雙眼顯得冰冷無情:“為一個女人,和主上離心,讓家族冒險——值不值得。”

  “你的姓氏,你的身份,已經不需要我再提醒你了。”阿布拉克薩斯歎了口氣,卻是以一位父親的名義。這樣一身為家族榮耀奮鬥的孤勇,他如何不懂,如何不感同身受?

  “父親,我有個疑問……”不欲和父親多談論這個話題的盧修斯另起了個話頭。

  阿布拉克薩斯點點頭:“你說,盧克。”

  “當年您為什麽對外宣稱關閉莊園?”盧修斯問道。若是沒有這個規定,他就能把克萊曼汀帶回來,畢竟哪裏也不如自家安全,更不會讓小克勞奇借機生事。

  “公開的理由是,沒有女主人在,不方便承辦宴飲,招待客人。”阿布拉克薩斯如實相告:“也因此有了金玫瑰酒吧——這才是經營它的首要目的。”

  “說得通。”對此盧修斯毫無異議。馬爾福莊園中沒有仆人,隻有不能現身的家養小精靈服務,總不能讓男主人再擔女主人之職:“僅此而已嗎?”

  “還有不可言傳的理由。”阿布拉克薩斯點點額角:“是一種直覺的危機感。”

  “直覺確實不可捉摸,可您如果付諸行動,那必然將它合理化了。”盧修斯難得地刨根究底:“您是怎麽想的?”

  阿布拉克薩斯的臉上浮現出回憶之色:“我關閉莊園時,主上剛來英國。那時,主上還沒有獲贈沙菲克莊園。於是,各家爭相邀請,他也欣然前往。他去的第一家,是布萊克老宅,我也陪同在側。我觀察著他參觀房子的眼神,想起了巡視自己領地的狼王。”

  “您擔心……引狼入室?”

  “主上留在英國發展勢力,此乃長久之計,必然遲早要有個落腳地。新建一處城堡或莊園並不容易,主上剛從法國來,根基不穩,不宜太大興土木,那麽攫取現成的,既簡單直接,還理由充分。可我們的馬爾福莊園,已世代經營了千餘載,如何能就此拱手讓人?即便對方是斯萊特林的傳人也不行!”

  盧修斯領會了阿布拉克薩斯的擔憂。馬爾福莊園和牛津城堡一樣,始建於一千年前,一開始都是城堡。後來貴族居所式樣的主流不斷演變,馬爾福也追隨著潮流及時作出改進,直到十八世紀,莊園風靡全國,馬爾福城堡也幹脆更名為馬爾福莊園。然而它畢竟以城堡為底架,雖不如溫莎城堡和漢普頓宮恢弘大氣,但也仍不乏一方諸侯劃地為王的氣派。不是馬爾福自戀,至少當時盡數英倫三島各大世家的府邸,唯有這裏最和黑魔王的地位事業相匹配。

  “所以,主上真的一次也沒來過嗎?”

  “我不知道。”

  “您怎麽可能不知道?難道是很久前,祖父邀請過他,卻沒有告訴您?”

  “我不太清楚。我隻是懷疑,起碼他對我們家的書房很熟悉,因為,他一需要什麽藏書,找我借閱時的說法,總是‘你們馬爾福應該有’,雖然是推測的語氣,卻一次也未曾落空。起初我還以為,他用這種表達,是為了讓我無法拒絕,後來回想才覺得後怕,像是他已經強大到無視一切魔法防禦,能隨心所欲地去往任何地方,詢問我也隻是給馬爾福麵子。”

  “不是的!”盧修斯立即反駁:“霍格沃茨城堡,他若不做安排,就進不去。馬爾福莊園的防禦雖略遜一籌,但隻要不是開門揖盜,誰都不可能來去自如。我們馬爾福應該對自家手段擁有絕對的自信!”

  “是這個理,盧克。”阿布拉克薩斯讚許道:“我隻是一幅畫像,無法理解當時怎麽會生出那種懷疑。這種細枝末節,你不必放心上。”

  “好。”盧修斯答應著,不過不放心上,不代表腦中不留下一道痕跡。

  “那你現在怎麽辦?”阿布拉克薩斯問起他的打算:“再去伏地魔莊園?”

  “不。”盧修斯搖頭:“既然已經牽涉到主上,哪怕曼汀尚未給馬爾福帶來任何直接危害,哪怕私人感情和家族利益暫時仍相安無事,從現在起,以防萬一,我也要為自己和家族編造一番說辭,留下一條退路。”

  他側臉望向漆黑的窗外:“而且,我在等亞度尼斯的消息。這一整張拚圖,如今隻差一塊。我隻有拚全了它,明天才好給曼汀一個交代,同時教會她如何引以為戒,或者,引以為鑒。”

  這一次阿布拉克薩斯沒有再說話,隻是麵色沉靜地也看著窗外夜色。方才他雖然誇獎了盧修斯的應對,但小克勞奇的計謀也算不上失敗。隻要盧修斯開始忌憚,那麽他失去他的精靈的可能性就會大大增加。感情是否有所保留,時間一久終見分曉,但也同樣到了無可挽回的地步。這應該才是小克勞奇報複的核心。

  然而阿布拉克薩斯不會提醒盧修斯,一來這是以馬爾福為姓的盧修斯的必然抉擇,二來他也不讚成放任克萊曼汀作為他的軟肋人盡皆知。讓小克勞奇幫助盧修斯拔掉一根刺,讓盧修斯借此更好地控製小克勞奇——兩者都是他喜聞樂見的。不入局中,坐享其成,何樂而不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