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29 畫偽
作者:夜蘭妖      更新:2021-05-23 14:02      字數:4251
  問答,或者說反問與解釋,還在繼續著。

  “你和盧修斯,是在兩年前的平安夜裏認識的吧。”

  “……這是你查的還是猜的?”

  “我有證人,親眼所見。”

  “你怎麽確定他不是騙你?或者他就不能看錯了?”

  “是弗萊齊告訴我的,他不認識你,也不敢無端誹謗盧修斯。”

  “弗萊齊?那個小偷?”

  “對,平安夜篝火那種熱鬧的場合,正是他順手牽羊的好時機。”

  克萊曼汀一陣無語。她的小心謹慎,還真是防得住君子,避不開小人呐。

  “你當時應該並不知道存在這個漏洞。”西弗勒斯繼續說道:“所以那一晚你……你才失態地要求我研究複方湯劑。”

  “你若有結論,當初我的任何無心之舉,都是你的有力證據。”

  “無心泄露的真相,不是嗎?”

  克萊曼汀把臉扭到另一邊:“隨你怎麽說……咦?這是禁/書區的藏書?你怎麽會有?”還是魔藥方麵的書籍。可按本學年西弗勒斯接受的處罰,斯拉格霍恩不可能給他簽發授權。

  “因為你和莉莉有禁/書區的借記證明,我變成你們中的任意一個都能使用。用改良後的複方湯劑,平斯夫人都辨識不了。”西弗勒斯把書收了起來:“你們對我……都不防備。”

  “你就這麽揮霍我和莉莉對你的信任吧。”克萊曼汀再次冷笑。

  “你也在揮霍我們對你的信任。”西弗勒斯這次又拿出三張信紙:“你憑借你複方湯劑的形象,還有與人名同音的昵稱,刻意地私下結識過莉莉吧?那時我還在和莉莉交往對吧?我驗證過了,一封是你的左手字跡,另兩封是莉莉的筆跡。”

  “我的左手字跡?”克萊曼汀順勢看向自己的右手,特別是那些仍然沒消盡的疤痕:“所以,那次爆炸液的意外,是你故意為之?”

  “我……我已經提前處罰了自己。”西弗勒斯卷起左袖拆掉繃帶:“我用沸水燙傷了左臂,沒有上藥,至今還未痊愈。我沒有燙我的手,或者慣用的右臂,否則你會注意到。”

  “……算了。”克萊曼汀忽然就沒脾氣了:“說說這個問題吧——你是怎麽拿到我寫給莉莉的信的?”

  她強迫自己趕緊忘記他小臂上觸目驚心的燒傷,強迫自己留下影像的大腦開始轉動並專注思考:“我猜,和那個小偷有關係吧。你們若是認識,恐怕莉莉被搶,也是你們早有預謀。你讓人拿走莉莉裝著私人信件的手包,想必發現不小吧?”

  西弗勒斯點了點頭,慢慢把左臂包回去——可惜單手不夠靈便:“其實,莉莉她,已經猜到你是‘克萊爾’了。早在數月前她就問我,你是不是喝下複方湯劑變成過黑發黑眸的女子。我那時不知道她為什麽問,就沒有顧慮地直接承認了。”

  “果然……”克萊曼汀歎了口氣。在霍格沃茨,在霍格莫德,在很多地方,他們都有背著她接觸的機會。她接替了他的包紮工作,一邊纏繃帶一邊繼續問:“那你知不知道,她為何往我身上猜?”

  “可能是因為我媽吧。她一直叫你‘克萊爾’。”

  “好吧。”

  “這些信都是複製品,我反複讀了很多遍。”左袖恢複正常後,西弗勒斯伸出雙手捧住她的臉:“我不曉得該不該說很榮幸,當初你為了拆散我和莉莉,可真是煞費苦心了。”

  克萊曼汀閉上了眼睛,她還記得她寫過什麽。那麽,這是他給她畫的第二張麵具——貪花好色,蓄謀教唆,插足戀情,拆散戀人,奪人所愛,不擇手段。

  “你在嫌我心眼多城府深嗎?”她直截了當地問了出來:“你——以你斯萊特林的身份?”

  “你若是針對我,其實,我也無話可說。”西弗勒斯輕聲回答:“我們都是斯萊特林,我確實不能因為你詭計多端而指責你。”

  “詭計多端?真不敢當!”

  “……可你,不能這樣對莉莉。”

  “又怎麽牽扯到她了?”

  “你沒把莉莉真的當朋友吧?”

  “……沒有。”

  “但莉莉已經原諒你了——原諒你當初以虛假身份出現在她麵前,還兩方挑撥讓我們最終分手決裂。她不僅原諒了你,現在的她,還當你是朋友,知心朋友!猶在麥克唐納之上!”

  克萊曼汀有片刻的震動,但也並不算十分意外。伊萬斯確實是表裏如一的人,她願意和克萊曼汀待在一起,願意和她說笑幫她的忙,這無不證明著,她認為,她們已是朋友。

  “所以,你這是替莉莉鳴不平嗎?”她諷刺一笑:“看來那個鏡子原則,你比我用得更好,麵對一個格蘭芬多,你也當你是個格蘭芬多了?”這是她的第三張麵具了吧——虛情假意,玩弄人心,辜負真情。

  “我隻是覺得,莉莉不應該得到你這樣的對待。”

  “莉莉若覺得我不對,讓她自己來對我說。”

  “她看不出來……她並不了解斯萊特林,也無法理解斯萊特林,就像……就像我們做了多年朋友,甚至都正式交往了,她才發現我熱衷於黑魔法,而她深惡痛絕。她總是把人想得太好,你若善待她一分,她就回報你萬分。善良的人總以為,這世上人性本善,她身邊都是好人。她……”

  “你既然這麽欣賞莉莉,那你去找她啊!”克萊曼汀打斷了他的話,不想再聽他讚揚伊萬斯:“向她道歉!請求複合!她那麽善良,肯定原諒你!你看,她不是連我都原諒了!”

  “我怎麽能去找莉莉?”西弗勒斯露出幾分疑惑:“我已經有你了,你是我女朋友。”

  “很快就不是了。”克萊曼汀揚了揚早被他鬆開束縛的右手:“魔杖飛來!反擊推拒!”一個召喚咒,一個驅逐咒,讓她拿到了魔杖,並擺脫他的壓製。

  摔在一旁的西弗勒斯沒有出手,而是不解之色更濃重地問她:“為什麽?”

  克萊曼汀拍著身上的草屑起身:“你以為我們這樣掰開了揉碎了地實話實說,互揭家底,扯掉最後一塊遮羞布,還能回到之前的親密?”

  “為什麽不能?我們之間沒有秘密之後,不是該更加親密無間?”

  “如果你曾誇耀蝴蝶絢爛多彩的翅膀,但當你看清她陰暗醜陋的身體後——”克萊曼汀顫抖著舒出一口氣:“你還能毫不猶豫地繼續迷戀她嗎?”

  “為什麽不能呢?無論身體怎樣,那也是蝴蝶的一部分,真正喜愛蝴蝶的人,不會在意這點缺陷。”

  “這不是一點,而是它的本體,反倒翅膀才是浮華的外在。換言之,你之前看到的,是偽裝和虛假。你問了我這麽多問題,不就是想證明這一點?”

  “你為什麽要自比蝴蝶?”

  “我沒有自比蝴蝶,我也不認為我是。但你話裏話外,都露出這個意思——我在你眼中,就是這樣一隻蝴蝶,看似外表光鮮,做派多情,實則內心狡詐,自私冷漠。”

  “我、我是這個意思?”西弗勒斯露出難以置信的表情。

  “你說我有麵具,你已經給我描繪了三張,對盧修斯、對你、對莉莉,每一張都是這麽一副臉譜。你既然認為我沒有對你們真心相待,把我的心解讀成那一副鬼樣子,那還求證什麽真心不真心?哦!是了!真實和邪惡並不衝突,你隻是想從真假和善惡兩對對立詞裏,各自挑出一個造一套適用於我的搭配。現在,你已經有答案了。”

  “不是的,克萊曼汀!”西弗勒斯忽然驚醒,猛地抓住她的下擺:“不是的!我隻是想認清你,再通過你的口確認,並未打算借機醜化你。何況你不完美也沒有關係,你看我的父母——他們就算相互厭惡,卻也始終不離不棄。我父親在世時,哪怕生活再艱難,他也不曾離開我們母子;等我母親去世,他們也會合葬在一起,齊頭並肩地長埋地下……”

  “別再提你的父母了,西弗勒斯,那是個最糟糕的範例。”克萊曼汀一點點地抽出自己的衣角:“你的父母不僅給你了不幸的童年,還讓你形成了病態的愛情觀婚姻觀。如果我在你眼中,真的帶有那三張麵具,甚至更多更不堪,你還喜歡我什麽?我還為何要接受你?讓我們彼此拖累,從此荒廢餘生嗎?我是脅迫者,你是受害者;我是作惡者,你是向善者——發生在這樣不平等的地位之間的愛情,若任何一方想要堅持,都是毫無意義的頑癡,隻能感動別人,隻會毀了自己。”

  她說出這一番話,其實也順帶評價了她上輩子認識的那個西弗勒斯的人生。他和莉莉的關係,就是在他眼中,如今的她和他。一方醜陋,罪惡,一方美好,無辜,這中間可以產生可歌可泣的故事,卻永遠隻能是悲劇。她不知道他們怎麽變成這樣,但若西弗勒斯不改變觀念,他們的美好未來隻會是烏托邦。即便後來脅迫者俯首帖耳,受害者翻身做主,作惡者痛改前非,向善者如願以償,他們也不可能在現實中譜寫出一個幸福結局。不對等的靈魂,無法攜手走過一生,再共赴永恒的死亡。

  “可這些懷疑,乃至行動,並沒有動搖我對你的感情啊!”西弗勒斯也撐著地麵站起身:“我問了這麽多,不是為了製造一個充分的理由做鋪墊,以便宣布我們斷絕關係!”

  “你說你心裏現在仍有我,也很正常,芥蒂既存,感情消磨殆盡需要時間。”克萊曼汀平靜地望著他:“因愛生恨能驟變,但不愛是個過程。你製造出的理由,開啟了這個過程。”

  “我沒有不愛……”西弗勒斯下意識地反駁。

  “為了讓我們不在感情的消退中相互折磨,垂死掙紮——”克萊曼汀取出一把打磨初成的綠鬆石珠子拍到他胸前:“我們——分手快樂吧!”

  她抬頭深深看了他一眼,捏著魔杖轉身跑開了,這一次沒有受到任何阻攔。

  西弗勒斯低頭看著他下意識接住的幾顆珠子,站在原地良久未動。

  在遠處的天文塔塔頂,穆爾塞伯放下望遠鏡,頗是鬱悶地問身邊人:“這就算完了?沒吵起來也沒打起來?”

  “你當斯萊特林會像格蘭芬多那樣衝動無腦?”小克勞奇繼續保持觀望,口中漫不經心地回答:“理由充分了,結果便既定,好話歹話都說盡後,除了分手還能怎樣?”

  穆爾塞伯想了想,便認可了他的話,視線落在望遠鏡上,又問:“這玩意隻能錄影,不能錄聲,盧修斯能滿意嗎?”

  “他有能錄製聲音的東西?”小克勞奇反問。

  “他想知道他們都說了什麽怎麽辦?”

  “就來算問我們,我們也不知道。離這麽遠,用擴聲咒都聽不見。讓他自己猜口型吧。”

  “好吧。”穆爾塞伯看了看他的望遠鏡:“我們兩個都寄給他?”

  “寄你的吧,我留著玩。”小克勞奇不在意地揮揮手:“他給什麽報酬,你盡管拿,我不要了。”

  “那行,多謝了!”

  “沒什麽好謝的,我對他的其他報酬沒興趣,隻要他做到約定的那一條,我們就合作圓滿!”

  瞥一眼一旁開始計劃向馬爾福索求什麽的穆爾塞伯,再用望遠鏡追蹤漸行漸遠的背影,小克勞奇一臉懷念地舔了舔舌頭,很遺憾那般美味今後再難吃到了,特別是等她落入馬爾福張開已久的網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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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兩人分歧所在,簡言之,即斯內普愛情觀不當+真相過度解讀,女主越是理解他就越受傷,於是提出分手。

  也不知合不合理?斯內普不算太OOC吧?

  如果你們是女主,遇上男友這麽質問,甩不甩他?

  反正作者君超級討厭這種理直氣壯的誤會。沒有信任,談戀愛卻需要講道理,還不如不談。

  哦,熱烈歡迎下章盧修斯上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