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28 吐真
作者:夜蘭妖      更新:2021-05-23 14:02      字數:4141
  “啵”!木塞從酒瓶被拔出。

  “誒,西弗勒斯,你怎麽先倒水了?”克萊曼汀指著西弗勒斯手裏的酒杯提意見。

  “先水還是先酒,有差別嗎?”西弗勒斯鎮定地反問。

  “……不知道。”克萊曼汀老實承認:“我隻知道,麻瓜總是先酒後水,用水把酒衝開。”

  “酒自己會擴散。”西弗勒斯把裝水的高腳杯遞給她。

  “好吧!”克萊曼汀輕易被說服,伸出酒瓶先給他倒酒,才往自己的酒杯裏添,剛到清水變色就克製地停止了。她把酒杯舉起:“來,幹杯!祝我們接下來的考試全部順利!”

  “幹杯!”西弗勒斯拿酒杯和她的輕輕一碰,接著故意放慢動作,直到親眼看到她咽下一口酒水,才淺淺地抿了點自己杯中的酒,卻一時間嚐不出是什麽滋味。

  “怎麽……感覺口感有點怪?”克萊曼汀回味地咂咂嘴。求證一般,她又含了一口細品,語氣從疑問變肯定:“確實奇怪,和麻瓜製造的起泡水口感不同。”

  對麵的西弗勒斯心中一緊:“是嗎?”

  “是啊,不過不是大事。”克萊曼汀給他一個安慰的笑:“總之也不壞。這個起泡咒,也算是魔法不固步自封的一個證明,從理念上值得肯定!”說著又喝下一大口以茲鼓勵。

  “那看來——”西弗勒斯深吸一口氣,把話題朝既定目的上引:“盧修斯會給我這本《生僻日常咒語大全》,主要是為了你吧。為了讓酒量不好的你能適當喝酒,他可真是用心良苦。”

  “盧修斯確實有所用心,但……”克萊曼汀不由一愣,她怎麽能承認呢?可嘴巴卻不受控製似的繼續說下去:“我不想回他的信,就當不知道好了。”

  “你很享受他的殷勤,對嗎?”

  “……我……不討厭……”

  “可盧修斯從來不做虧本買賣,他會這麽遷就你,想必你們的關係,已經遠比我能看到的——更親密?”

  “……是的,我們……”

  克萊曼汀猛地捂住自己的嘴。她就算太笨,再沒有防備,也該意識到不對了。她拿起酒杯反複仔細地聞了聞,分辨出了其中極其輕微的藥味。她並不識得,但既然服下,感受到效果,猜出來很簡單:“你給我下了吐真劑?”

  西弗勒斯沒有回答。可有時不說話,就等於在默認。

  “嘩”——克萊曼汀反手一甩,把酒水潑了他一臉:“西弗勒斯,你這是要拿我當犯人來審問,嗯?”

  “我也不想,可我,別無他法。”西弗勒斯抹了一把臉,把殘酒喂進自己嘴裏:“這樣,如何?我審問你,你也審問我——我們,開誠布公,絕對公平!”

  “哪裏公平了!”克萊曼汀緊緊皺眉:“藥是你下的,我又沒有自願要喝!”

  “那你讓我如何?除了吐真劑,你讓我怎麽親耳聽到你對我說真話?”

  “什麽真話假話?真是莫名其妙!西弗勒斯,我早說過,你不能這麽盲目地信任魔藥!它是有很多妙用,可它不能解決所有問題,就像現在,你對我下藥,不管為了什麽,結果如何,它都已經是一種傷害。它證明了——你不信任我!戀人之間,若沒有信任,怎麽談感情?”

  西弗勒斯靜默了片刻,才道:“我都差點被你說服了。可你錯了,不管是戀人間,還是夫妻間,都需要坦誠,這才是信任。就像……我的父母。我母親的身份曝光後,父親對她翻臉無情,隻是因為她是女巫嗎?我曾經一直也這麽以為,可現在我明白了,父親他也受了傷——他被母親的欺騙和隱瞞傷了心。若是他們婚前就相互坦白實情,父親未必不會原諒並接受母親,而不是等祖父有朝一日帶人打上門來,讓他在折磨中看清這個事實。”

  “你父母之間,西弗勒斯,你不能為了佐證自己的目的就任意下判斷。”他提起的舊事令克萊曼汀稍微冷靜了一點:“你為何不去設想,若艾琳一早表明身份,他們很可能會直接分手,那麽這個世上,就再也沒有你了。”

  “沒有我未嚐不好!”西弗勒斯的眼中閃過一抹痛楚:“這世上就少了一個童年不幸的人。”

  “好吧,這一點上,確實不能說他們沒錯。”克萊曼汀妥協了一步:“可我不明白,西弗勒斯,他們和我們,有哪裏像了?隻因為你對我和盧修斯關係的一些主觀猜測?”

  “若是主觀,那但凡聽到任何不利於我們交往的信息,我都會把當中可能的錯誤放在我自己身上,就像,就像那次你因為魔杖的問題去對角巷……”

  “那件事,我們不是已經解釋清楚了嗎?”

  “清楚?不,克萊曼汀,我應該說,你真狡猾。”西弗勒斯起身來到克萊曼汀身後,像她曾經做過的那樣,讓兩人臉頰緊密相貼:“鏡子原則——真是個精彩的說辭!是不是有這個原則在,麵對你的追求者,你怎樣心軟,怎樣留情,都擁有了最充分的理由,最高明的借口?”

  “我留了什麽情?”克萊曼汀麵無表情地質問。

  “你敢說,你教小克勞奇奪魂咒,卻不理會博特斯和阿奎拉,不正是因為小克勞奇,和他們兩個不同嗎?”

  “是……我……不,西弗勒斯,你怎麽知道這件事?”

  “你隱瞞我,但沒有特意提防我,不是嗎?”西弗勒斯拍了拍她慣常用來裝那個施過無痕擴展咒的布袋的衣兜:“你把信都收在這裏麵,我想讀到它們很容易。”

  “不是。”克萊曼汀猶有疑問:“你不會無故翻閱我的信件,你是如何起意的?”

  “因為小克勞奇那個蠢貨上門找博特斯炫耀,我聽見了。”西弗勒斯也坦白了他曾偷聽壁角:“麥克唐納會搶莉莉的男友,就是中了小克勞奇的奪魂咒。”

  “這件事,我還真不知情……”

  “那一年前呢?麥克唐納的第一樁醜聞,你是不是有意教唆?”

  “我……”克萊曼汀驀地咬緊牙關,明白自己千萬不能承認。她當時隻是一時興起,並沒有強烈的目的性,可自此穆爾塞伯和艾弗裏的“邪惡玩笑”暴露到伊萬斯跟前,受害者麥克唐納又是伊萬斯少數的朋友之一,由而引發了她和西弗勒斯激烈的爭吵,為兩人當時的戀人關係多添一道裂縫。她若答是,其實是在承認她曾有意拆散他和伊萬斯。

  “你居然能忍住不答。”西弗勒斯的視線在空酒杯上繞了一圈:“也是,三滴的量你沒有完全攝入,有些問題,你能遲疑,還能反抗。那我換了個問題好了。”

  “西弗勒斯,你不能再問了,我不會讓你再問了。”沒有吐真劑的解藥,又不會大腦封閉術,克萊曼汀選擇最原始的解決手段——遠離提問者。她一把推開西弗勒斯,奮力朝城堡方向跑去,同時盡快去摸取自己的魔杖。

  “障礙重重!”魔杖就在手邊的西弗勒斯立即用一記障礙咒將她絆倒,然後飛撲過去,找出她的魔杖遠遠丟開,用身體的重量把她完全壓製。他們這些爭端,並沒有人看到,有賴於他們向來野餐喜歡找偏僻人少的清淨地。

  在體質上先天遜色於男子的克萊曼汀使勁掙紮幾下,卻徒勞無功,隻能怒視著居高臨下如審判一樣看著她的西弗勒斯:“你到底想怎樣?”

  “我……發現了一些事,調查了一些事,猜到了一些事,現在,我隻想向你本人,問清楚它們。”西弗勒斯伸手幫她理了理前額淩亂的長發:“克萊曼汀,我們曾海誓山盟,曾互許生死,我也真想與你過一輩子,但我不願重蹈我父母婚姻悲劇的覆轍,不想讓我們的孩子成為另一個我。你有許多張麵具,展示給不同人看,我隻想弄清楚,你給我看的,是你的真心,還是你的麵具之一;如果……是你的麵具,你的心又到底怎樣?”

  “何必那麽麻煩!我建議你直接準備一把刀!”克萊曼汀朝天冷笑一聲,用下巴示意自己的胸口:“我的心髒就在裏麵,你去挖啊!看看它是黑的還是紅的,是真的還是假的。”

  西弗勒斯不為這些狠話所動地搖搖頭:“吐真劑的藥效有時限,你不用左右言談,拖延時間。還是繼續我的問題。”

  他慢慢地把嗓音壓低,如同誘人墮落的魔鬼:“你和盧修斯,很早以前就認識了吧?”

  “……是。”克萊曼汀破罐子破摔地想,當然很早了——早在上輩子。

  “你知道他和納西莎·布萊克訂婚?”

  “是。”

  “你放棄了盧修斯,選擇了我?”

  “……”

  克萊曼汀及時閉緊了嘴巴。這個問題她能拒斥,因為答案是也不是。兩次人生,兩種經曆,大概算是她獨有的反抗底氣了。

  不過自此,她也明白她給出的那兩個“是”,讓西弗勒斯為她畫了怎樣一張麵具——貪慕馬爾福財色,卻也有自知之明,知道馬爾福和布萊克兩家遲早要聯姻,因此琵琶別抱,另作投資,同時自覺占理,又和馬爾福藕斷絲連,欲擒故縱。

  “那麽……”西弗勒斯有些艱難地問出下一個問題:“你的第一次,是和盧修斯?”

  “不是。”克萊曼汀這次否認得輕鬆了些。她似乎已經慢慢領悟怎麽用上輩子的記憶來混淆視聽了。

  “不是?”西弗勒斯露出一抹驚痛之色:“那是誰?”

  可對第二個問題的順口回答直接給了她一巴掌,調用來的曾經記憶讓她說出了上一輩子的真相:“黑魔王……”

  “黑魔王……”西弗勒斯眼裏的光暗淡下來,卻也帶走了那抹震驚和悲痛。麵對這樣一個意料之外的大人物,他也不清楚自己該憤恨還是慚愧。

  勉強甩開亂成一鍋粥的兩世記憶,克萊曼汀趁機反客為主地提問:“你為什麽求證這個?”

  “我隻是在想,盧修斯會非同一般地遷就於你,必定是占去了你極珍貴的東西。”西弗勒斯取出一本書攤開在地上:“恰好,我在這本《你不知道的高級魔藥的小秘密》中讀到,複方湯劑有一個巨大的漏洞,第一個發現它的是個貴族小姐的女仆。”

  他慢慢地將淵源道來:“女仆偷了小姐的頭發和手帕,變成小姐的模樣,夜晚到酒吧鬼混,勾引有錢的富家公子,高貴的世家子弟,數次用童貞騙得對方送上珠寶做補償,再用手帕做信物,交換得稀有寶物,口頭上互許終身。後來被騙的人一起上門,全部要求迎娶小姐,相互間一對峙,小姐閨譽大損,卻也疑雲重重。小姐的父親著手調查,也懷疑到複方湯劑上,但女仆經驗身仍是處女,因此完全沒有嫌疑。”

  “結局呢?”

  “書上沒說。故事到此,已足夠說明問題。”

  “可這隻是個故事,你就相信了?這是你的研究精神?”

  “我自己也做了實驗。”西弗勒斯撚了撚脖裏的碎發:“我把博特斯的頭發,放入兩瓶複方湯劑。喝下第一瓶後,我剃掉了變成他的我的全部頭發。藥效一過,我的頭發都長了回來。再喝下第二瓶,我再次變成的博特斯,一頭頭發完好無損。我想,這足夠類比證明一些問題。”

  “……”克萊曼汀把臉扭向一邊:“我無話可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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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分手戲寫了兩章,一起放。

  本來俗套地想讓他們吵一架,但發現越寫越吵不起來。

  總之不盡如意吧……

  該交代的都交代了,大家看看想想,哪裏不理解,作者君單獨解釋;哪裏有問題,作者君及時改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