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皓文想了一下，像是未卜先知一樣，說道：“是不是找不到合適的旁白配音？”

  “您怎麽什麽都知道？”

  “早就猜到了，這種創新性十足的美食類節目，跟傳統的紀錄片旁白配音有點不一樣，需要那種一聽聲音就會讓人餓的配音。”

  “一聽聲音就會餓？王製片也是這麽說的，他說一直找不到合適的旁白配音，試了幾個都不合適，這幾個還都是行業的頂級配音師。可他說總感覺缺點什麽東西，就是您剛說的，聲音中的饑餓感。”

  “哎呀，我怎麽把這茬給忘了，看我這豬腦子。你跟王製片說，去中傳大學找一位教授，姓李，他就懂了。這個人的聲音跟咱們這檔美食紀錄片的調性是最吻合的。”

  “好……我馬上跟他說。”阮紫檀在狐疑當中給王用晨打了電話。

  王用晨一聽，像是如獲至寶一樣，對林皓文是千恩萬謝。

  隨後林皓文檢查了一下富水香的廣告，一共五分鍾的時長，主要是兩個身著古裝的俊男美女，在一片山林綠鬱蔥蔥的夢裏水鄉飛舞、吟詩、琴瑟和鳴，在山水之間，把富水香那種精釀和甘醇的品質給表現了出來。

  基本上跟林皓文的構想接近了95%，這個年代對廣告的理解還不夠透徹，做成這樣已經是很難得了。

  趕緊讓阮紫檀又聯係了王用晨的助理，把這份光盤裏的廣告宣傳片給審核了，那個助理一聽，險些炸毛了，你們是不是瘋了？這可是是《味蕾上的美食》這部紀錄片每一集播放之前，放在開頭的先導廣告片，竟然到播出前的第三天才提交審核？

  “也就你們敢想了，我在台裏這麽些年還是頭一回碰見。”大台的會客廳裏，王用晨的助理一臉苦惱地晃晃手裏的光盤。

  “大哥，抱歉，這廣告我們也是緊趕慢趕地從海城寄過來的，時間上是緊了些，多多幫忙！”

  阮紫檀好言相商，這助理最後還是硬著頭皮答應了：“沒準能行，聽說台裏看了第一集的樣片，都是讚不絕口啊！我看看能不能讓台裏申請個綠通。”

  “謝謝，謝謝！”

  “不用！”

  阮紫檀雙手合十，從大台出來之後，林皓文叼著煙站在門口。

  “林總，已經提交上去了，看他的態度應該是沒問題了。接下來就等三天後廣告正式播出了。這幾天可真是夠讓人操心的。”

  林皓文徐徐吐著煙，整個白酒的布盤，海城本地，以及閩贛兩省的拿地難題，都維係在這部片子上了。

  盡管是有十成的把握，林皓文還是忍不住有些擔憂，謀事在人，成事在天啊！

  “走吧，吃晚飯去，你請客啊！”

  “好！”阮紫檀笑眯眯地跟在他身旁：“林總想吃什麽？”

  “額……隨便吧，別吃酒樓的了，也就那樣，咱南方人吃不慣的。還是找個淮揚菜的館子吧！”

  ……

  江南市，古年醇集團，邱培鬆的辦公室。

  邱培鬆戴著老花鏡，手裏拿著鋼筆，麵前擺著的是自己的記錄本，他不喜歡敲電腦，三十年堅持下來的。上麵的每一條，都是接下來的布局情況。

  寫完之後，他靠在椅子上，把老花鏡一摘，旺季開市的頭三天，戰況已經送到他的桌麵上了。

  “三步棋，搞不定林皓文，那咱們就危險了。”

  一個中年男子是他的秘書，姓杜，臉上也有些吃驚，說實話，跟著老板好幾年了，哪怕是當初在A股上市的前夕，也沒見他這麽廢寢忘食地忙活。

  “邱總，一個小酒企，至於您這麽勞心勞肺嘛？我倒是不覺得這個林皓文有多厲害。”

  “哦？不厲害嘛？才二十八歲，這小子已經成精了。”邱培鬆瞪了這個愚蠢的秘書一眼。

  杜秘書有些不服氣，做了老總秘書多年，大小會議數百場，那也不是白跟著的，能不學點皮毛，頓時就說了：

  “林皓文現在被咱們四麵圍攻，可以說是已經優勢盡喪，按理說他應該要保存實力，把資金全部囤積起來，減少不必要的消耗和開支。第二點，跟經銷商們籠絡好關係，給他們更多的讓利，才能組建一個抗擊的盾牌。”

  “接著說……”

  “可是林皓文呢？兩條大忌都犯了。拚命地砸錢，聽說他已經把準備在產業園建廠的資金都抽調回來了，為的就是給消費者和黃牛讓利。而且還從經銷商嘴裏搶食，把放出去的貨全部原價回購，經銷商隻賺了一點皮毛，能不怨氣衝天嘛？”

  杜秘書說完之後，臉上還有點驕傲。

  卻不足邱培鬆靠在老板椅上，目光之中突然變得狼視鷹顧，讚歎道：

  “這就是他厲害的地方，死路一條的時候，大多數人跟你的想法是一樣的，求穩，自保，鞏固關係。但是在絕對的實力麵前，這些東西都沒用。他太了解我了，媽的，他知道我會不惜餘力也要幹掉他，不會給他喘息的機會，所以他偏偏反其道而行，把經銷商給全部得罪了，然後讓最大的利潤給黃牛和消費者。這他媽是準備給我硬碰硬啊！”

  “這……這人腦子確定沒問題？實現他不是極力拉攏經銷商嘛？這300多個經銷商可是跟他簽了合約的。”

  “是你的腦子有問題。300多個經銷商算個屁？他這種銷售模式，壓根就不需要經銷商。拉攏過去，隻不過是防止咱們把經銷商都搶了而已。他真正的目的，是要建立廠家和消費者的直接聯係。你看看今天的搶購數據……”

  邱培鬆把文件丟在桌麵上，市場部剛送上來的，所以杜秘書還沒看過，這一拿起來，頓時嚇了一跳。

  “海城50個中大型商超，單日共計搶購富水香8萬瓶？這……翻倍了？咱們現在才日銷4萬瓶啊！”

  “對，他要的饑餓營銷效應已經起來了。你想想如果他靠經銷商賣貨，能起到這個作用？”

  邱培鬆歎了口氣，對杜秘書說道：“給羅建南和程自新打電話，白酒業務，集團再讓利3000萬，讓那100個經銷商繼續進貨，要是能從林皓文那裏拉過來一個已經簽約的經銷商，毀約賠償我們來出，讓他們放心大膽地過來。順便你把集團的法務總監派過去海城處理合約的問題。”

  “好！那鬆園記的程總呢？”

  “讓程自新跟海城電視台那邊談一談，加大廣告宣傳，並且再給他5000萬的讓利空間，對各大商超做更低價格的促銷，之前是100元抽獎鬆園記禮包，現在下探到50元抽一次。”

  “明白了，我馬上去辦！”

  邱培鬆自認為自己玩得起，集團的可用資金，足足5億。他計算了一下，按照這麽個打法，過年之前最多不會超過2億的虧損，撐過這幾天旺季，年後全國各地的經銷商尾款一回籠，資金會更豐富。

  怕他個小兔崽子？

  可是不知道林皓文準備的一顆雷，正懸在邱培鬆的腦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