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不是曉素在家的時間隻有一天，她也不會在年夜飯的時候跟她說這個。可這樣的情況下，她要是今天不說，那不就沒有機會了嗎？她是真不願意看到女兒還這麽單著，都三十歲的人了，還單著，怎麽不讓人著急呢？如今又當了官兒，哪個男人還敢輕易找她啊！

  “孩子，聽媽媽一句話，秦川這孩子真的不錯，媽媽看人不會看錯的，你就試著和人家處處，我相信你會喜歡他的。他對你是很滿意的，不管哪個方麵都很滿意——”媽媽看著她說道。

  梁曉素低著頭，不知道該怎麽回答了。

  最後，她還是鼓足勇氣說道：“媽媽，不是秦川不好，是我和他不合適！”

  “怎麽就不合適了呢？”媽媽皺著眉頭問道，“這麽好的孩子還不合適，你要什麽樣的人才合適？”

  梁曉素知道媽媽的心思，今天是過年，她就是不想談這個問題，也不能惹媽媽生氣，自己難得回來一次，如果連過年都不能讓媽媽安心，那就真的是太不孝了。

  “媽媽，我的意思是，我和秦川無法走到一起，因為他在部隊，我在地方，他短期內無法專業，我也不可能丟下自己的工作跟著他到部隊上去，這樣的話，兩地分居幾千裏，結婚和不結婚有什麽區別呢？對吧？”梁曉素說道。

  媽媽一聽她這麽說，神情馬上變了，笑著說：“你是擔心這個啊？孩子，你不用擔心這個，隻要你們結婚了，一切都不是問題。秦川可以轉業啊？部隊也不能呆一輩子對吧？早轉業早安定，你們就可以早生孩子了！多好啊！”

  梁曉素徹底暈了！

  她隻是想說明他們不合適，就算是結婚了，也和沒結婚一樣！那就沒必要結婚啊！

  沒想到媽媽卻想到了這裏！還說到了生孩子！

  果真是不在一個軌道無法交流啊！

  “媽媽，我們今天不說這個了，春晚馬上就要開始了，我們看節目吧！”梁曉素離開餐桌，來到了客廳裏。

  媽媽也跟著來到了客廳裏，坐在沙發上。

  她依舊不想結束這個話題，今天既然談到這兒了，她就要談徹底一些，不然的話，這個問題永遠都無法解決！

  她坐在梁曉素的身邊，拉著她的手說道：“孩子，媽媽知道你現在工作忙，又在領導崗位上，要解決個人的問題不是那麽容易。所以秦川才是最好的人選啊，孩子。你說結婚後麵臨著分居，這是短暫的，一定能夠解決。況且現在交通這麽方便，你坐飛機過去，秦川飛過來，都是可以的。結婚了和沒結婚那還是兩回事啊！孩子，你現在是領導了，就更得要一個家，不然你一個女人家，有時候遇到困難的時候，連個商量的人都沒有。要是有了秦川，就算不在你身邊，你們也可以聯係，也可以為彼此分憂啊！對吧？”

  梁曉素承認，媽媽說得對，確實是這樣的。

  可是，她的問題不在這兒啊！

  她是不想和別的男人結婚，除了李王，她心裏再也裝不下任何人了。

  可這個，斷然是不能告訴媽媽的。

  梁曉素看著電視，沒有說話。

  媽媽以為她默認了，於是繼續拉著她的手溫情地說道：“孩子，三十歲了，要結婚，要生孩子了，再不生，將來就很困難了，高齡產婦會有很多問題啊，對孩子的發育也不好！你看看，你同學馬莉莉的孩子都會滿大街跑了，你不得抓緊啊！”

  梁曉素看了媽媽一眼，心裏卻是沉沉地歎氣。

  不是她不想生孩子，是她曾經滿懷著憧憬孕育的孩子被人殘忍地傷害了！這輩子，她真的不想再生孩子了，不想再勾起自己那段最痛苦最痛苦的記憶。

  媽媽以為自己說到她的心坎兒裏去了，繼續打溫情路線：“孩子，媽媽老了，如果你早點兒結婚生子，我就還能享受幾年天倫之樂，和我孫子好好在一起幸福幾年，要是再晚了，媽媽就不知道能不能等到那一天了！”

  說著說著，媽媽的眼眶濕潤了。

  麵對媽媽，梁曉素真的沒辦法再說“不”了，她說不出口，她怕她一說，媽媽就要奔潰了！

  “答應媽媽，孩子，和秦川處處看，就算給自己一個機會吧，好不好？”媽媽看著她說，眼神裏是無限的期盼。

  看著媽媽已經斑白的頭發，還有眼角深深的皺紋，梁曉素使勁兒咽了咽口水，抿著嘴，點了點頭。

  媽媽馬上就笑得像個孩子一樣燦爛：“我就知道我的女兒最貼心了！我就知道你對秦川的印象也是不錯的！我這就給秦家媽媽打電話，讓她也高興高興！”

  媽媽說完，拿起手機就到房間裏去打電話給秦川的媽媽了。

  梁曉素隻能在心裏無奈地歎氣。

  這種感覺真的是無法言說，就像被人綁著去上戰場一樣吧，隻不過這個綁架你的人是你最親最親的人，你都無法責備她，無法說一句反抗的話。

  這就是人生的無奈。

  不管怎麽樣，明天就當出去散散心吧，有秦川做個伴兒也不錯。

  媽媽在房間裏和和秦家媽媽聊得很開心，時不時傳來高興的笑聲。

  梁曉素蜷縮在沙發上，默然地看著春晚。

  梁曉素想起了小時候，家裏剛有電視，過年的時候最重要的節目有兩個：一個是放煙花，一個就是看春晚。

  放煙花是最好玩兒的，看春晚是最好笑的。

  有了這兩個節目，這個大年夜就充滿了歡樂，也充滿了期待。

  可是，現在呢！好像什麽都沒有了，沒有了歡樂，也沒有了期待，隻剩下了無奈。

  正當她傻傻地盯著電視機，看著索然無味的節目時，表哥丁華明打來了電話。

  “傻丫頭！”丁華明笑著說道，“吃好了嗎？”

  “吃好了，你也回來了？”

  “對，我帶著兒子回來陪父母過年——”丁華明說道，“本來是想叫他們到北京去，爸爸媽媽不願意坐火車，更不願意坐飛機，所以隻好我飛回來了！”

  “嫂子呢？沒一起回來？”梁曉素問道。

  “她回她娘家了，我們今年是各回各家政策——”丁華明笑道，“這樣很好，她的父母不會有意見，我的父母也不會有意見，多好！”

  梁曉素笑了笑，這也是無奈之舉吧！團員了父母，卻分開了小家庭，實在也不是什麽好事兒。

  “你能帶好孩子嗎？”梁曉素擔心地問道。

  “當然，我兒子跟我比跟他媽要親，每天都高興得不行了！”丁華明說道，“來，兒子叫姑姑！”

  就聽得手機裏傳來一個稚嫩的聲音：“姑姑好！”

  哇！聽到那可愛的童音，梁曉素的心都要被融化了！多好的孩子啊！多麽動聽的聲音啊！如果，如果我的孩子還在，一定也是如此的乖巧可愛……

  梁曉素不敢想那個如果，淚花就在眼眶裏打轉了！

  “誒，乖寶寶！”梁曉素閃動著淚花說道，“姑姑現在就過去看你啊！”

  “嗬嗬，怎麽樣，我兒子可愛吧！”丁華明說道，“你要是見了，肯定一眼就忘不了了，太可愛了！”

  梁曉素的心裏說不出的難受，她很想很想去看望表哥的孩子，可是，她又怕自己看到了孩子會忍不住流淚，心裏難受死了。

  “哥，我這就過去你家裏，看看你的寶貝兒子——”梁曉素說道。

  “你有車子嗎？”丁華明問道。

  “沒有，車子被司機開會康南市了，我也不會開車啊！”

  “太沒用了，到現在還不會開車！”丁華明毫不客氣地說道，“我帶兒子去看看舅媽，你等著啊！”

  說完，丁華明就把電話給掛了。

  聽說表哥要過來，梁曉素心情一下子好起來了。

  她走到房間門口，對一直還在笑嗬嗬聊個不停的媽媽小聲說道：“媽媽，表哥要來了！”

  媽媽一愣，馬上結束了電話粥，吃驚地問道：“誰要來？”

  “表哥，表哥要帶著孩子過來了！”

  “哦，好好好，我收拾一下——”媽媽立馬把餐廳裏的東西收拾了。

  梁曉素也跟著一起忙活起來，最後還不忘給小寶貝包一個大大的紅包。

  本來應該送小寶貝一個玩具做禮物的，可她根本沒想到這茬啊！這大過年的，也沒地兒去買，隻能先將就了，明天再說吧！

  沒多久，丁華明就帶著兒子上樓來了。

  梁曉素趕緊打開門，看到表哥身邊站著一個超級可愛的小人兒：

  隻見小寶貝穿著一身大紅色的唐裝，頭上還帶著一頂可愛的小官帽，腳上穿著一雙高幫的黑色皮鞋，真是帥呆了！那白嫩嫩的小臉蛋兒，亮閃閃的大眼睛，要說有多可愛就有都可愛！

  “哇，寶貝兒，太帥了！”梁曉素一把抱起孩子，忍不住在他的小臉蛋兒上親了又親。

  “寶寶，給姑姑拜年啊！”丁華明笑著說。

  小家夥果然像模像樣地雙手抱拳，對著梁曉素說道：“姑姑過年好！”

  梁曉素真的要被這可愛的小家夥給萌翻了！

  “寶貝過年好！姑姑給你準備的大紅包！祝寶寶健康快樂成長！”梁曉素把大紅包塞進了寶貝的口袋裏。

  寶貝笑哈哈地拍著手，不知道是不是知道大紅包裏有不少人民幣。

  梁曉素的媽媽從廚房裏走出來，笑著張開雙手，“寶貝兒，都這麽大了！來，讓奶奶抱抱！”

  “舅媽過年好！”丁華明笑嗬嗬地說道，“寶貝兒，給舅奶奶拜年！”

  小家夥又雙手抱拳，對著梁曉素的媽媽說道：“舅奶奶過年好！”

  “哇，真是個人精啊！這麽聰明，這麽可愛！”媽媽抱著他真的是愛不釋手。

  一家人的目光都圍著這個小可愛了。

  “哥，你太幸福了！”梁曉素羨慕地說道，“這麽好的兒子，羨慕死了！”

  “羨慕我幹嘛啊，趕緊自己生啊！”丁華明毫不猶豫地說道。

  沒想到這一說，梁曉素剛才還充滿笑容的神情就黯淡下去了。

  丁華明這句話，無意中又戳到了她心裏的死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