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曉素，不，應該叫梁市長了，我敬你，恭喜你高升！”周帥元首先舉杯敬酒。

  “還是叫曉素吧，我們在一起，都直呼其名，這樣才親切！”梁曉素說道。

  “好，曉素，我敬你，祝賀你！”周帥元馬上說道。

  “謝謝！”梁曉素和他碰了碰杯子，“結婚時一定要告訴我，我和莉莉一起去喝你的喜酒！”

  “嗬嗬，好，還早著呢！”周帥元有點兒不好意思地說道。

  其實，他心裏還是那麽喜歡曉素。

  但是，他知道，曉素不是他的女人，他們之間的差距太大了。

  他隻是一個小小的自由職業者，雖然自己弄了個公司，隻是比普通打工者好點兒而已，遠沒到財大氣粗的時候，要想發展起來，還真不是那麽容易的事情。

  梁曉素現在就是市長了，以後說不定就是省長，部長了，將來到了中央去當領導也是有可能的。

  這樣的女人，豈能是他周帥元的媳婦兒？

  他是不可能駕馭得了這麽有出息的女人的。這裏麵的差距不是一星半點兒，而是一道越來越大的鴻溝，永遠都無法逾越的鴻溝。

  所以，他有自知之明，還是做個同學好友吧，這樣的關係更合適，能長久。

  “如果覺得合適，就別讓人家等得太久。”梁曉素看著周帥元說，“馬拉鬆式的戀愛，會讓女人心裏不安——”

  “好，謝謝你提醒——”周帥元很是意味深長地說道。

  馬莉莉看周帥元眼裏的神情，知道他還不想走進婚姻。

  男人都一樣，都不想那麽早進入婚姻，把自己給束縛了。尤其是有點兒資本的男人，更不愁沒有女人。

  就像範明鑫這樣的，也到三十多歲才結婚。如果不是為了家族利益，不是父母要早點抱孫子，範明鑫可能還不想結婚呢！

  馬莉莉猜周帥元也是這麽想的。

  “元帥，你可不能太落後，我兒子都會叫爸爸了，趕緊生個閨女出來，將來我們就成親家了！”馬莉莉笑道。

  “哈哈——”範明鑫一直抱著孩子，聽到馬莉莉這麽說笑得合不攏嘴，“感情我兒子現在就是有主的人了！”

  “嗬嗬——“周帥元也被逗樂了，“那我得抓緊，不能失去這麽好的機會啊！”

  於是大家一起幹了一杯，氣氛馬上被推向了高潮。

  梁曉素不會喝酒，但是，這次她喝了好幾杯。

  看著馬莉莉的兒子，她心裏有說不出的酸痛，麵對即將到來的新環境，新職位，她心裏也有一些說不出的迷茫。

  這不是她想要的，但現在她卻不能不要了。

  回到家的時候，梁曉素隻覺得頭腦暈沉沉的，馬莉莉把她送回家，看她這樣要留下陪她，梁曉素堅決不讓，硬是把馬莉莉給趕回去了。

  馬莉莉一走，她就跌坐在沙發上，渾身癱軟無力，腦海裏混混沌沌，暈暈乎乎的。

  這是她喝得最多的一次，從來沒有讓自己喝得這麽醉。

  每次喝酒，她都會想起李王的話：“曉素，你不會喝酒，千萬不要在大眾場合喝酒，無論其他人怎麽勸，你都不能喝，喝多了，容易失態——千萬不能讓自己失態！”

  可是，今天她就失態了！

  她知道自己失態了！

  從見到馬莉莉的兒子開始，從聽到那個小家夥叫她媽媽開始，她就失態了！

  她的情感就不受她自己控製了。

  她的心裏她的眼前就總是孩子的樣子，她那兩個可愛的孩子！

  想著想著，她又不禁淚流滿麵！

  她無法原諒自己！是她的不小心導致了兩個孩子的死亡！

  是她選擇了把他們帶到這個世界，最後卻又讓孩子遭受到了那麽巨大的打擊，連這個世界都沒來得及看一眼，他們就匆匆的離去了！

  是她不好！是她害了孩子！

  對不起，對不起——

  梁曉素在心裏一遍遍懺悔著，淚水潺潺而下。

  如果可以，她寧願用現在的一切換回她的孩子。

  她可以不要仕途，不要自己的未來，她要她的兩個孩子！

  她甚至可以不要自己的生命，換回她的兩個孩子！

  可是，她改變不了這個讓她心痛而又悲催的現實！她的孩子早在一年前就離開了她，離開了這個世界！

  寶貝兒，你們在天堂還好嗎？會想媽媽嗎？會恨媽媽嗎？

  梁曉素蹣跚著來到窗前，看到夜空中掛著一彎月牙兒，月牙兒的上邊正好有兩顆閃亮的星星，在這樣漆黑的夜空中，就像一個嬰兒明亮的笑臉！

  梁曉素的大腦似乎瞬間就清醒了！

  她似乎看到了她孩子的笑臉！是的！那就是她那個在天堂裏的孩子的笑臉！

  那彎彎的嘴角，亮晶晶的眼睛，正對著她笑！那麽天真，那麽爛漫，那麽可愛！

  這是最純真最可愛的一張笑臉，這是全世界最美麗的一張笑臉，這是她見過的最動人的一張笑臉！這就是她日思夜想的孩子的笑臉！

  “寶貝兒，是你嗎？是你在看著媽媽微笑嗎？”梁曉素凝視著夜空中這個美麗的笑臉，喃喃自語道，“你也想媽媽了是嗎？你是在等著媽媽，看著媽媽，是嗎？”

  梁曉素推開窗，伸出手去——

  她輕輕地撫摸她的寶貝兒，近在眼前遠在天邊的寶貝兒啊！你一定是想媽媽了，才用這樣的方式出現在媽媽麵前，對嗎？

  梁曉素的手在窗前不停得上下移動著，她感覺自己正在撫摸著孩子的臉蛋兒，可愛的小臉蛋兒，那麽陶醉，那麽幸福——

  就在她沉浸在對孩子的幻想中，在撫摸著眼前這個真實而又虛幻的笑臉，看著這個近在眼前卻遠在天邊的笑容時，她口袋裏的手機響了，鈴聲加震動，把她拉回到了現實裏——

  梁曉素順勢坐在了地上，從兜裏掏出不停地響動著的手機，閉著眼睛就接聽了——

  “你好！”梁曉素模模糊糊地說道，根本不知道對方是誰。

  電話裏沉默了一會兒，沒有聲音。

  “你好——誰啊——”梁曉素靠著牆，依舊閉著眼睛問道。

  “曉素——你好嗎？”

  電話裏這個熟悉而又陌生的聲音，讓梁曉素不由得睜開了眼睛，然後看了看手機上的來電顯示，是一個陌生的號碼！

  梁曉素從來沒有接到過這個電話！

  “你是哪位？”梁曉素不由得問道。

  這個聲音是那麽熟悉，但是她卻一時間想不起來是誰了！

  “曉素，是我，我是成玉啊！你好嗎？”對方再次說道，聲音有些異樣，似乎有些哽咽。

  “成玉！李成玉！”梁曉素的酒醒了一半了！

  她怎麽想起來給她打電話呢？快一年了，自從她離開之後，她們就再也沒有聯係過，好像她們從來就沒有認識過，從來就沒有出現過一樣。

  “你——你在哪兒？”梁曉素一時間居然不知道該說什麽了。

  李成玉和她之間的關係，她自己都覺得很尷尬。

  她們雖然在一起朝夕相處了半年多的時間，可是，這種尷尬一直都在。

  李成玉不知道該怎麽稱呼她，她也不知道怎麽稱呼李成玉。

  李王說過，李成玉該叫她嫂子，可是，李成玉從來就沒有承認過她的身份。

  梁曉素也不知道怎麽稱呼李成玉，於是兩人隻有直呼其名。

  “曉素，我在我自己的家裏，東北，你，還好嗎？”李成玉繼續問道。

  今晚，李成玉也不知道怎麽了，也特別想兩個孩子，剛剛打了電話給阮裴雲，說兩個孩子玩得很開心，已經洗完澡睡下去了。

  李成玉不擔心兩個孩子的生活，阮裴雲的條件那麽好，一定會把孩子照顧得很好。

  她現在擔心的是，孩子將來不和李家人親了，就真的成了阮裴雲的孩子了！這是她當初沒有想到的事情！

  她把孩子交給阮裴雲的時候，隻想到了孩子在她那兒過得不好，交給阮裴雲能夠得到很好的照顧。

  現在看來，她覺得自己有點兒失策了！孩子是李家的，是大哥和曉素的心肝兒，應該早點兒還給大哥和曉素啊！

  她很早就想打電話給曉素，問候問候她，可是，她又不知道該說些什麽？她們之間的關係那麽尷尬，似乎說什麽都不太合適！

  “我，還好——”梁曉素捂著嘴說。

  “曉素，對不起——”李成玉流著淚說，“我，我沒有照顧好你——”

  李成玉的話再次讓梁曉素內心如波濤洶湧，淚水又如決堤的洪流般滾滾而下。

  “別說這個了，成玉——”梁曉素嗚咽著說，“都過去了，過去了——”

  “不，曉素，沒有過去，沒有——”李成玉馬上說道。

  但是說完後，她又後悔了，她不該這麽說，不該說漏嘴的！

  “什麽沒有？”梁曉素不解地問道，“一切都結束了！”

  “不，曉素，對不起，不會結束的，不會的！”李成玉再次說道，但是，後麵的話她又不敢說出來，她怕曉素接受不了，更怕說出來會害了她，害了大哥！

  “結束了，早就結束了！一切都結束了！”梁曉素再也忍不住，大聲哭著說，“自從我失去孩子的那一刻開始，就結束了！再也沒有了！沒有了，什麽都沒有了！”

  說完，梁曉素直接掛了電話，然後把手機扔到了沙發上！

  她再也不要聽李成玉的“對不起”了！對不起有什麽用？對不起能讓孩子複活嗎？對不起能讓之前的一切消失嗎？對不起能讓她和李王重新開始嗎？能讓他們的愛再回來嗎？

  能嗎？

  不能！什麽都不可能！再也沒有了！不會再有了！

  既然這樣還打什麽電話過來？讓她勾起曾經的傷痛嗎？還嫌她的內心傷得不夠深嗎？還嫌她的過去不夠慘嗎？

  為什麽啊？為什麽還要這樣來刺激她？

  梁曉素趴在地上，忍不住嚎啕大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