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曉素遲疑了一下，放下了電話。

  “有事兒你說事兒，別兜什麽圈子——”梁曉素說道。

  這人太不友好了，怎麽看起來文弱的樣子，卻是顯得那麽陰森森的呢？

  “嗬嗬，別害怕，我隻是來看看我老婆工作的地方，是個什麽樣的工作環境！”來人笑道，然後又環視了一下梁曉素的辦公室。

  “你老婆？”梁曉素就更無法理解他說的是什麽了？

  誰是他老婆？怎麽胡說八道的？

  “哈哈——當然，我老婆也在這兒工作——”來人哈哈大笑道，“你這兒還真是女人當道啊！女人一把手，女人二把手，女人把團市委的主要位置都給占住了，一群男人為你們累死累活地賣命——”

  梁曉素蹙著眉頭，一瞬間就明白眼前這個人是誰了！

  季瑩瑩的老公：宋睿！市中心醫院的外科醫生！

  他怎麽跑來了？為什麽跑來這兒？

  “季瑩瑩請假休息了，你不知道嗎？”梁曉素問道。

  “嗬嗬，你還挺聰明的，終於知道我是誰了！”宋睿笑道，“是不是把你給嚇著了？嗬嗬，對不哈，你一看就是個嬌小可憐的女人，很多男人喜歡你這一款。我家裏那個女人和你一樣，哈哈——”

  “宋醫生，對不起，如果你要找季瑩瑩，你應該回家去找，她這個周都不來上班了，你們之間有什麽事兒，也請在家裏解決好，不要鬧到單位裏來——”

  “哈哈，在家裏找？我要是在家裏能找到她，我還來你這兒丟人現眼？”宋睿冷笑道。

  “她請假的時候說要出去旅遊，散散心，沒跟你說嗎？”梁曉素驚訝地問道。

  “跟我說？你覺得可能嗎？她說她要出去旅遊散心，你就相信了？你這個一把手是怎麽當的？”宋睿瞪著眼睛問她，那厚厚的玻璃鏡片後麵，是一雙憤怒而發紅的眼睛。

  “對不起，她請假休假，是她的私事兒，我沒有理由過問——至於你們之間出了什麽問題，那也是你們之間的私事兒，我不想知道——”梁曉素說道，“如果你就是為這個而來，我無法給你任何說法，請你回去吧！”

  “哈哈——哈哈——”宋睿站起來哈哈大笑道，笑聲很恐怖，其他辦公室也聽得清清楚楚。

  沒多久，童銳就從辦公室那邊走了過來。

  看到宋睿的那一刻，他也驚呆了！

  宋睿他是認識的。他很吃驚的是，宋睿怎麽跑到梁曉素的辦公室來了，還在撒潑！

  看到童銳的時候，梁曉素立即用眼神示意，讓童銳把宋睿帶走！簡直就是個瘋子，來這兒無理取鬧！

  “對不起，宋醫生，現在是上班時間，你請先回去吧——”童銳看著宋睿說道。

  “我回去？我為什麽要回去？我還什麽都沒說呢？季瑩瑩你認識的？同事很多年的？對不對？你了解她嗎？你知道她平時都在幹什麽嗎？啊？你知道你們這個團市委培養了一個什麽樣的女官員女流氓嗎？啊？”宋睿大聲嗬斥道！

  童銳目瞪口呆地看著這個文質彬彬的宋醫生，他怎麽變成這樣了？怎麽滿口胡言亂語了？就算是他們夫妻之間有矛盾，也不至於跑到這兒來鬧啊？一個大男人，這點臉麵也不要了嗎？

  梁曉素也是被宋睿的話給說蒙了！這話怎麽說得出口？他也是個有身份有地方有知識有文化的男人啊？怎麽能這樣不顧顏麵，到妻子的領導麵前說這樣的話呢？

  “宋醫生，請你自重！你和季瑩瑩之間的事情，你們回家去解決吧，別在這兒胡說八道了！”梁曉素毫不客氣地說道，“童主任，送客！”

  梁曉素非常生氣地下了逐客令。

  童銳有些為難，他知道眼前這個宋睿是不會輕易離開了，如果要強行讓他離開，可能要叫保安來了！

  “宋醫生，請回吧！”童銳說道。

  “放屁！回什麽回？我回哪兒去？我老婆都不知道跑哪兒去了？我兒子都不見了？我回去幹什麽？啊？你們倒是說說啊？季瑩瑩去哪兒了？去哪兒了？”宋睿突然間又大吼了起來，眼睛裏居然還流出了淚水。

  “季瑩瑩不見了？”梁曉素不敢相信這是真的。

  肯定是誤會！她說了要出去旅遊，出去散心，可能帶著孩子出去幾天，很快就會回來的！他怎麽能這麽想呢？

  “你別這麽說，她可能就是帶著孩子出去散散心了，過幾天就會回來的！”梁曉素說道。

  “回來？手機都關了，家裏所有值錢的東西都帶走了，她的護照也不見了，家裏就剩下個空殼子了！”宋睿咬著牙齒說道，“她是存心的，她早就想好了要走，她早就做好了充分的準備啊！是我這個傻瓜，活活被她給耍了！”

  宋睿說完，用力地砸了一下沙發，那神情，似乎要把季瑩瑩碎死萬段！

  梁曉素這次是真的驚愕了！

  護照也不見了？家裏值錢的東西都帶走了？兒子也帶走了？難道季瑩瑩真的是逃跑了？出國了？再也不回來了？

  想起上周五季瑩瑩過來向她請假時的神情，梁曉素就覺得怪怪的。

  當時季瑩瑩低著頭，似乎都不敢看她，臉色也不好，梁曉素還以為她是沒睡好，身體不舒服呢？難道她真是一直在謀劃著消失？

  可是，這是為什麽啊？她為什麽要走啊？年紀輕輕的季瑩瑩明顯還有大好的前途，跑到國外去隻能孤獨寂寞的生活，再也不可能有她的事業和人際圈子，她為什麽要跑呢？

  梁曉素想不通。

  “宋醫生，你這隻是一種猜測，事實或許並不像你想的那樣呢？”童銳也安慰道，“你先回家吧，說不定過兩天季書記就回來了呢？”

  “不可能了！她就是跑了，如果我沒猜錯的話，她應該去了加拿大。她說過，那兒是她最喜歡的地方，因為那兒對她這樣潛逃的中國官員會給予保護——”宋睿說道，“而且，我可以斷定，絕對不是她一個人跑了，肯定還有一個人，那個奸夫——翁西永！”

  聽到這個名字，梁曉素和童銳幾乎是同時張大了嘴巴！

  翁西永是何許人也？信江市政協主席，一個即將退休的老頭兒。

  季瑩瑩會和他私奔跑到國外去？怎麽那麽不敢相信呢？難道他們真的是一對？

  梁曉素和童銳對視了一下，覺得這個問題真是太重大了！

  如果宋睿說的是真的，那麽信江市就同時出現了兩位官員外逃，一位是正廳級幹部翁西永，一位是副處級女幹部季瑩瑩！

  這可是個天大的新聞啊！又將震動整個江南省！

  “哈哈——哈哈——你們又不相信吧？還是又被嚇著了？”宋睿大笑道，“我告訴你，我絕對不是胡說！我剛才到翁西永的辦公室那兒去看過了，門鎖著，估計以後很長一段時間都會鎖著，這個王八蛋龜孫子再也不會回來了！敗類！共黨的敗類！呸！”

  宋睿狠狠地朝著窗外啐了一口唾沫，似乎要把剛才的那團汙穢給吐出來——

  梁曉素看著宋睿這模樣，心裏也不由得有幾分相信了！

  她想起了年初的時候，她和馬莉莉去“舊時光”酒吧消遣的時候，曾經無意中看到過季瑩瑩，也在同一時間無意中看到過翁西永，他們兩個沒有同時出現，但是，最後離開的時候，季瑩瑩和一個男子從後門走了，那身影就是翁西永……

  當時，梁曉素就似乎意識到了什麽。

  但是，她告訴自己，不要胡思亂想。

  自己也是一個女幹部，為何要把季瑩瑩往那個方向去想呢？或許他們隻是偶爾巧遇，或許隻是談談工作，或許隻是……

  很多種可能，都可以有，唯獨那種關係，她不願意去聯想。

  沒想到，今天季瑩瑩的老公居然來到了她這兒，這麽毫無保留地抖出季瑩瑩和翁西永的事情！

  如果真是沒有這回事兒，一個做丈夫的，怎麽能這麽去抹黑自己的妻子？又怎麽能給自己帶上這麽不光彩的綠帽子？

  梁曉素無法理解！

  是真是假？她不敢妄下定論。

  可是，麵對宋睿這樣的言論，她又不敢不相信。

  這是大事兒，萬一是真的呢？她批準了季瑩瑩的家，那就是她的失察啊！她負有領導責任！

  雖然她沒辦法預防和阻止季瑩瑩出去，可是，她絲毫沒有察覺，這是不是也是一種過失呢？

  “你先冷靜冷靜——”梁曉素看著宋睿說，“事情或許不像你想的那樣，請你先保持冷靜！這涉及到兩位領導幹部的清白，是不可隨意亂說的！”

  “我會亂說？我是隨意亂說？我是忍無可忍才到這兒來的！我今天本來是想直接到市委書記陳同那兒去匯報的，可是今天我去的時候他的辦公室大門緊鎖著，我等了好一會兒還是沒人！他媽的，估計今天是不會來的！所以我才到你這兒來的！你以為我是亂說的？我沒有證據我會亂說？我那麽喜歡給自己戴綠帽子？我是那麽犯賤的一個男人嘛？啊？”

  宋睿說著說著，眼睛又瞪得很大，猩紅地睜著，看著梁曉素。

  梁曉素深深地歎了口氣，季瑩瑩啊，你究竟在哪裏呢？

  梁曉素想了想，說：“童主任，你聯係一下季書記，看看電話是不是能夠打通？”

  童銳馬上掏出自己的手機，試著撥通了季瑩瑩的電話。

  手機裏果然傳來那段全國人民都很熟悉的錄音：對不去，您所撥打的電話已關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