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

  下課的鈴聲傳來，教學樓開始變得哄鬧。

  諸葛亮頂了下薄邊的眼睛，收整其講台上數學的教學課本，離開了教室。

  剛到走廊拐角，便聽到了幾個男生喧鬧的聲音。

  “哈哈哈，打球打不過我，跑步也跑不贏?”

  “哼，誰說的！看我不……啊！隊長！小心前麵！”

  “嘭”

  書本，散落一地。

  一顆籃球落在地上，彈向別處。

  趙雲撐在諸葛亮的上方，驚訝地看著被自己壓在身下白淨清秀的人兒，半天沒認出來。

  “諸葛老師?非常抱歉，我……”

  趙雲驚訝地從諸葛亮身上起來，伸手欲去拉起諸葛亮。

  “不用。”

  諸葛亮冷著臉打開了趙雲的手，撿起一旁自己掉落的眼鏡，卻發現那眼鏡片上已有了碎裂的痕跡。

  “抱歉，老師。”

  趙雲見狀，不好意思道。

  “教學樓，嚴禁跑鬧。”將碎了鏡片的眼睛戴好，諸葛亮冷著臉色道，“你來我辦公室。”

  趙雲回頭，對著朋友做了一個齜牙的表情，便跟著諸葛亮離開。

  到了數學係辦公室，諸葛亮沉著臉坐在了椅子上，雙手交疊看向趙雲：

  “你可知道在教學區跑鬧是校規禁止的？”

  “嗯，知道……”

  趙雲垂下頭，像極了一隻知錯的大型犬。

  “教書已經夠累了，還被你弄得渾身疼。”

  諸葛亮不滿地揉了揉方才直直撞在地上的腰背的部位。

  而這時，同一辦公室的幾個女教師和一些學生卻突然轉頭看了過來。

  有的甚至麵帶一副“我懂我懂”的笑。

  “……?”

  諸葛亮蹙了蹙眉。

  “今天留下做值日，算作懲罰。”諸葛亮取下眼鏡看了看鏡片，隨口道，“這一層的走廊交給你，沒問題吧。”

  “沒問題的！”

  趙雲站的筆直，目光卻落在了諸葛亮的麵容上。

  不同於戴著眼鏡時的嚴肅，取下了眼鏡的諸葛亮竟看起來格外顯小，皮膚好得吹彈可破。

  “老師，我賠您眼鏡吧。”趙雲有些抱歉，“畢竟是我撞壞的，所以……”

  “你一個學生，哪兒來的錢?”諸葛亮的表情有些鄙視，“說是自己賠，不過花的父母的錢，讓父母為你的錯誤買單，不是嗎。”

  “我不會花父母的錢的。”趙雲的聲音忽而有些低沉，“我父母……不在的。”

  心下一驚，諸葛亮忽而意識到自己是不是說了什麽了戳學生痛處的過分的話，便放緩了語氣：

  “不用你賠，把衛生做好就夠了。”

  諸葛亮收整了教課本，不再理會趙雲。

  下午，放學的時間早已過了。

  加班結束的諸葛亮將桌麵收拾的整整齊齊，準備起身離開。

  戴一副碎裂的眼睛實在難受，諸葛亮隻能取下眼鏡。

  沒有眼鏡的日子實在是不好過，在樓道裏，諸葛亮遇到了背上書包準備回家的趙雲。

  因為視線模糊看不清來者，諸葛亮隻當是普通學生，沒有理會。

  “老師好，您要求的衛生我已經打掃好了。”

  趙雲主動問候，卻發現諸葛亮沒戴眼鏡，正直勾勾地盯著自己，辛苦地看著。

  格外可愛。

  “老師您的眼鏡……”

  “那副已經戴不了，準備買副新的。”

  “現在嗎?”

  “嗯。”

  “我陪您吧。”

  諸葛亮猶豫了一下。

  畢竟現在自己這個情況，一個人去買眼鏡也不太方便。

  如果有他在的話，或許還可以幫忙充當一下自己的眼睛。

  “可以。”諸葛亮應道。

  黃昏的氛圍是美好的。

  沒有中午的熾熱也沒有夜晚的寂寥。

  裹挾著柔和的日光，連風似乎都變得溫柔起來。

  能像這樣和諸葛亮走在一起，趙雲想都不敢想。

  畢竟自己身為成績中下的藝術特長生，在這些教學重點班級的老師眼裏定是差生。

  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竟能和重點班的老師如此安逸的走在一起，趙雲忍不住多看了幾眼諸葛亮。

  線條鮮明的側臉，如刻畫一般的極高的顏值，比自己略矮一頭的身材。

  趙雲感歎，自己怎麽之前就沒能發現，學校竟有這般寶藏。

  來到眼鏡店。

  趙雲一眼便看中了一款薄款方邊的偏光鏡。

  “老師試試這個吧?肯定很好看。”

  “……?”

  諸葛亮狐疑地看向趙雲，心想這學生是不是忘記了自己是老師，而他是學生的身份。

  沒有多說什麽，諸葛亮將眼鏡接過，戴著試了試。

  還行。

  等待鏡片打磨的時候，諸葛亮察覺趙雲在一邊挑選著什麽，卻懶得管顧，徑自閉目養神。

  離開眼鏡店，兩人順路一道回家。

  “還有幾天就要高考了，”趙雲不禁感歎道，“沒想到剛認識老師，就又要匆匆分別了。”

  諸葛亮看了眼趙雲，實在不理解這學生想要表達什麽。

  自己雖然總會因為顏值，而成為新生討論的話題。

  但但凡自己有過接觸的學生，都會深深體會到來自“諸葛老獅”的威壓與苛刻。

  凶悍、脾氣糟糕、極其嚴苛，這些都成了諸葛亮的代名詞。

  也因此，學生總是對自己敬而遠之。

  有如此平靜和自己相處的，恐怕也隻有現在自己身旁的這位藝術生了吧。

  “你現在是一個人住?”

  諸葛亮問道，畢竟上午的時候，趙雲曾提出自己父母不在的。

  “對，一個人。”

  “是下周五高考?”

  “嗯，雖然文化課不太擅長，尤其是數學……”

  趙雲歎了口氣，卻忽然意識到，身旁的這人，正是教數學的老師。

  不知是出於對他沒有父母的同情，還是出於對他陪自己買眼鏡的感謝，抑或其他，諸葛亮竟鬼使神差地發語：

  “數學的話，我倒可以幫你補課。”

  “啊？可我沒那麽多錢請您的。”趙雲玩笑似的提醒。

  畢竟，以諸葛亮的名氣與教學能力，一個小時收費五百都得讓對方謝天謝地了。

  “你是我的學生，幫你補個課而已，計較那麽多?”諸葛亮冷了眼色，“距離高考倒也沒有幾天了，額外補課不會太久。”

  “那真是太謝謝老師了！”趙雲激動道。

  “如果有空，就來我家。”諸葛亮扶了下眼鏡的邊框，“不要指望我去你那裏。”